第45章 做出抉择
“小子,你还在等什么?你的仇人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拿起你的剑杀了他!”
墨衣杀手从众人中走出,他看着阮青岩眼中呈现出一片阴鸷的色彩,在他的眼中阮青岩是杀掉阮修昀最好的一把屠刀,如此的痛快也如此的残忍。城隍的人不可以心软,一旦有人触碰了那个禁忌,这便是下场!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都移到了阮青岩的身上。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希望眼前的少年,拿起手中的剑将阮修昀这头穷途末路的困兽解决掉。可他们又担心着这个欺骗被揭穿后,阮修昀会对自己养了十一年的猎物再起杀机。没了阮青岩这个幌子,他们都将沦为叛教的弃子毫无价值可言。
当真可笑,在城隍的眼中似乎任何的事物都要被冠上利弊二字,他们笃定了,二人定有一方会被另一方杀死。所以,眼前的这场戏赌的便是谁更狠绝,亦或谁真正动了情?
良久,阮青岩站在那儿,他的眼中映出那个人此时的样子,如此的不堪、虚弱,甚至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吗?
阮修昀知道总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将要浮出水面,却不曾想过会是眼前的这幅景象。若是青岩想要找他寻仇,这一条罪恶累累的性命,他定会双手奉上。可现在他若是死了,作为城隍的猎物青岩也必死无疑!
所以他敢去看那双眼睛,十一年前在盛满月光的夜晚,那双星子般的眸让他在写满业障的血路上看到了一丝光亮,可眼下呢?那里面会不会只剩下永不饶恕的恨意?
倏地,墨衣杀手向阮修昀使出一记杀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单单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做些什么,若是阮青岩得手便罢,但如果他反被阮修昀杀死,遭受灭顶之灾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叛教之辈了。
而一个受了重伤,乱了心神的人,要取他的性命岂不易如反掌?
杀人的剑,那么迅疾,带着嗜血的冲动。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一切都将成为定局,那个有着天下无双剑法的剑客便要葬身于此,天地之间再也寻觅不到了。
生命之花凋谢的时候,风吹落了枯枝上仅剩的一片残叶,那样的脆弱。
当猩红的液体在冰面上绽开,融化出一道微小的缝隙,一滴红缓缓的渗透进寒冰的怀抱中,魂归了,归于这个尘世,独自来时独自去,似那残叶终将零落成泥化为柔软的土壤,是轮回也是宿命!
那墨衣杀手睁大了眼睛看着阮青岩,心中充满着悔恨与不甘。
这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人,明明懦弱至极,面对着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也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此刻他的眉目之间写满了倔强,充斥着血红的决绝。那个少年用身体挡住了他对阮修昀的攻击,剑自他的肩膀处贯穿而出染红了身上如雪的衣。
可那把碧色的剑却刺进了他的胸膛,他竟会败在一个孩子的手里,他们之间应是云泥之别,天地之差,怎会如此!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阮青岩看着那墨衣杀手,忽觉得这一生的不幸都将从这个人开始,与其说不会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愿相信。他不懂为何所有出现在他身边人,陪伴的、冷漠的、熟悉的、陌生的,最终留给他的都是满腔的仇恨!
他的手中渐渐加重了力道,让剑更深一寸的刺入那墨衣杀手的身体。
而在墨衣杀手气绝倒地的一刻,他的胸膛上的一枚银镖在阳光的照射下,亦是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在刚刚那镖应是与剑同时要了这人的性命。
果然不远处,一个书生模样的青衣男子正带着大批的杀手前来。
“教主,属下来迟了,还请恕罪!”
多年前的焚河冰面上,受了伤的阮青岩倒在地上,阮修昀亦是半跪着,他的腿伤的很重,又强忍着撑了许久,怕是就此废掉了。
“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何须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尽快叫人来医治青岩。”
阮修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衣人,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向之前围攻他的那些杀手走去。
“教主!”
那些人被赶来支援的城隍杀手包围,已知自己大难临头,如今看到阮修昀朝他们发难,不由得都跪倒在地。诚然他们畏惧他手中的剑,那是一把锋利的屠刀,令人不寒而栗。
“除了石县、焚河之外,你们都是何地的杀手,愿说出实情的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阮修昀的声音让这些人纷纷抬起头来,城隍之人从来不会为金银所动,因为每一次的任务,他们所得到的都是平常百姓一年甚至十年的所得,唯有自由和留下一条命才是他们深深向往的。所以谁能承诺他们自由,给他们生路,他们就听从谁的命令。
“还有从县!”
“茂圣郡!”
“胥霜郡!业县!”
果不其然,以此为条件,这些人将叛教的所有地点都说了出来。
“居然有这么多!”
阮修昀皱紧眉头,一怒之下气血翻腾的更加厉害,忍了许久的血自口中吐出的一刻,抑制不住的眩晕感袭来,使他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教主!”韩世连忙上前查看,确认阮修昀只是晕过去而已,立即吩咐身后的人送教主与阮青岩二人去医治。
“韩司主,这些人?”
跟随在韩世身后的人,看着束手就擒的一众杀手说道。
“杀!”
韩世话毕便飞身上马,带着一大部分人赶回络镇,剩下的则是留在这里收拾残局。
那日的焚河死了很多人,多数是带着怨气的,那些杀手皆死的不甘心,原以为得到了阮修昀的承诺便可以免除一死,可是他们忘了城隍本就是地狱,与早已经死了的人谈所谓的“生”本就是一个错误。
而在这之后,所有参与此次叛教的各据点都被连根拔起,没有人再会知道阮青岩是城隍猎物的秘密,城隍依旧还是那个城隍,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却唯有那个少年知道,一切都回到曾经了,他恨透了这个城隍,仇恨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就算他此时选择了饶恕,但是绝对逃不过宿命注定好了的结局。
“我不会相信的……”
辰县的密室中,阮青岩在梦魇中回忆往昔的一切,他呢喃着,引起了方以莛的注意。
玉家的解药果然厉害,服下才一日阮青岩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之前因毒性蔓延而泛着微青的唇色,如今也都完全消退了,看来已无大碍。
守了他多时,此刻放下心来的方以莛不禁觉得有些乏累,她起身准备倒一杯水来。
但在下一秒,她却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的手臂被阮青岩狠狠的扣在掌心,竟有些痛。
“方才你都听到些了什么?”阮青岩猛地将方以莛拽到自己身前,他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杀意,大抵是觉得她听到了些什么,她本不该知道的话。
而方以莛对上那双眸子时,不觉一愣,她在思量着该如何回答他疑问。
但同时她亦是惊讶于眼前之人,眼中一闪而过有些熟悉的光华,但愿她只是看错了而已,因为这双眼里的卑微与伤痛,她在八年前曾经看过,却在眨眼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方以莛沉默着,却越发的让阮青岩觉得她知道了所有。
原来这样的恐惧与担心,便是每个身在城隍中人的诅咒,这些年看到许多,经历许多,才知道父亲的冷漠与阿影的隐瞒。才知道为何有人执迷不悟般想要坠入城隍的地狱,也有人遍体鳞伤之后想要以死来摆脱城隍的束缚。
而他总是奢望着可以忘掉一切,以为可以在守护和陪伴中弄清楚情之一字的真谛。佛曾言因果轮回,那么现在他与方以莛的种种,不正也是昔日父亲对他的饶恕吗?
他竟然害怕自己在睡梦中提过方以莛的名字,终究逃不过这作茧自缚的可笑结果。
“你像是在喊一个人……”
方以莛说着,却嗅到了这屋子里淡雅的沉香味,与映入眼帘的青莲之色融为一体,一瞬间会使人错认这便是救赎。
“谁?”
阮青岩追问道,他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梦到了儿时的许多事,模糊的、清晰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阿影,你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她这般回答他,并没有半点隐瞒。守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方以莛总是听到不少他在梦中的喃喃自语,可都是散乱无章的句子,唯有一次当她听到阮青岩在喊“阿影”二字时,不再是皱眉痛苦的样子,而是有了些许的安静。
而眼下更是证明了这个人对他的重要。因为方以莛忽的发现在,她提及阿影这个姓名的一刹,阮青岩松开了她的手臂。
阮青岩看着眼前的方以莛,他的心有一瞬间的悸动。
阿影,是他自小就放在心中的秘密,无人知晓。
可谁又能知道,当他重伤初愈第一次在方家看到穿着一袭蓝衣的少女时,少女回眸之处的莞尔一笑,慢慢的走到他身边说起自己的名字。
少女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怜悯与温柔。像极了那个鸟叫虫鸣的盛夏,他坠落下来时,阿影看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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