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纷杂秦县
“在城隍不要得罪那些人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众人退去之后，严江雪走到方以莛身旁小声耳语。
“多谢信使提醒。”
方以莛应了一声，随即便困惑起来，因为她在严江雪的眼中看到了哀伤，虽然不知是何缘由，毕竟在城隍里的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们是很特殊的存在，直接听命于城隍的主人。不过被什么人注意到，也是无法避免的。更何况你同样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成为城隍的杀手，可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个决定，因为你和闻朔可以找到城隍是我一手安排的。”
听到这里方以莛双眸一膛，从第一次见到严江雪，她就觉得这个女子好像看透了她，距离那个真相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方以莛问到，或许这里的每个人接近她都有着不可告人的预谋，可是他们未免把她想的太过简单，方以莛在八年前已经不复存在了，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怎么还会再死第二次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当是我良心发现了，这辈子做的亏心事太多，临走之前不想再将谁拖下水。”严江雪苦笑着说。
“你不会有性命之忧，教主说了他并不想杀你。”方以莛的脑海中忽的闪现出那一抹青莲色。
“教主？闻沙妹妹大概是没见过我们这位城隍新主人的手段，你知道他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严江雪说这句话时，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一一败露，在劫难逃了。
“他并没有骗你的必要。”
方以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判断的有迹可循的，那个月夜他不就放了她一条生路吗？窗前那个人的衣襟上撒下一片清冽的银白色光华，那般的疲惫与无奈，并不似他人口中那个残忍的城隍之主。
“但愿，如此……”
严江雪苦笑着，而眼神中似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她微微的皱了皱眉，犹如喃喃自语一般吐出这句话。长久的，她呆立在原地，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属下先行告退。”
方以莛慢慢的向后退去，准备离开这个阴冷的地下。她想去追那个墨衣女子问个明白，为什么方才要说出那样的话来提醒她。可转念想想，那个墨衣女子虽然不是敌人，但也并非做得了朋友，远不如一个藏着阴谋的严江雪来得坦诚，还是少接触为妙。
“这次的任务干系重大，切记不要再心生杂念。”在方以莛即将离开密室时，身后传来了严江雪的告诫……
初秋，秦县的阳光依旧灼热。方以莛的身影在隐藏在暗处的墨衣女子眼中越来越远，使她不经要眯起眼睛来。直到方以莛走远了，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来。
“既然一心想要得到那两把剑，为何到了手的东西还要还回去？”
墨衣女子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阮青岩，她的话语中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平静，好似她深邃的眸子一般。
“你也觉得我做这些仅仅是为了两把剑？还是你觉得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必须有人搭上性命才肯罢休。”
阮青岩合着眼眸，去听林间的清脆鸟语，像多年前一样，难得的会放松心情。
“严江雪不小心走漏了双剑消息，所以才不得不上报城隍，因此才故意把雄剑的主人调离了秦县，这件事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而你放任她这么做不管，不过是想借机杀掉那个诱饵，而且使严江雪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你的眼前。”
墨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轻轻抚着腰间的峨眉刺，玄铁所传来微微的凉意，让她的心在炎炎夏日变的更为静了些。
“若是我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想的通透，便不会有痛苦了。”
阮青岩睁开眼，眉目间凝了一片愁苦之色，继续慢慢的说道：“那两把剑极负盛名，并非事什么神兵利器，说不定自它们出现在这个世上，带来的不过是无尽的杀戮的罢了。想碧梧栖凤二百年间几经易主，哪个不是费劲了心思想要据为己有，可到了最后，又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得到它们？也许，当年铸剑师打造它们，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而且，我就当真像你所认为的那么嗜杀吗？我不过是想回来看看我的过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难道也有错吗？”
见墨衣女子在一旁默默不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阮青岩有补上了这样一句话。可是话已出口便觉得可以笑，因为没有人会相信的，他还解释这些给谁听呢？
而那个墨衣女子一直沉默，是的，她的确觉得阮青岩在说谎，城隍之主怎么可以有恻隐之心、淡然之心。一个杀人的恶魔根本不配谈这些。何况，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就是该紧紧的抓在手里吗？
“教中新接了许多海上的买卖，我此去要些时日，暂时不会回来。”墨衣女子说罢，整理了一下腰间的峨眉刺，便避开官道向小路走去。
阮青岩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她根本不相信他所谓的放过，如今的阮青岩，能带给人的只有杀戮和恐惧而已。
他曾吩咐过折雨眠在人后可以与他为友，不必行跪礼，不问身份。不过是觉得那时的折雨眠像极了许久之前的他。可那又如何？他注定了不会再有朋友，亲人。他无数次的想过回头，可是孤单在他选择拿起屠刀的一瞬间，就已经将他完全吞没了。
他重新合上眼睛，灵魂仿佛融进了周围的密林之中，与永恒不变的时间融为一体，却不是长生不死的妙法，而是无休无止的寂灭。
三日后，城隍庙。
天微亮，城隍的密室里就聚集了秦县的所有杀手，今天是他们出发去苍泽镇的日子。这次的买主，要的是郴国大将何孝的性命，何孝触怒龙颜被贬驻守新奉，而自元城去新奉，苍泽镇乃是必经之地。
“哟，早就听说咱们秦县新来了一位女杀手，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一个声音打破安静的气氛，只见距离方以莛不远处的一个男子戏谑道。那男子穿着葛布灰衣，背上是一柄重刀，看样子分量不轻，但男子背在身上宛若无物，正是除方以莛外加入城隍最晚的路博云。
“哼！路博云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仗着你是最晚入教的一个，就处处欺负你吗？如今你也好自称为前辈了不是，况且咱们秦县除了严信使和我之外再无女子，现在来了更为年轻漂亮的，你怕是又要动什么花花肠子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拿着九节鞭的绯衣女子，一颦一笑皆带着媚态，有着说不清的惑人之色，名为穆平伊。
“穆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打个招呼而已，哪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路博云今生只喜欢穆平伊一个人，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呐！”路博云见穆平伊这般说他，脚下步子忙的从方以莛身边移开，转而走向穆平伊。
“花言巧语！”穆平伊嗔笑，眼波流转之处，所见之人莫不心神荡漾。
其他几人倒是一副冷漠状态，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种玩笑话，说说也无妨，毕竟你们此去未见都的能全身而退，多说一句少一句。”
忽的，严江雪的声音传来，让整个城隍庙再次变得安静。
方以莛回头望去，果然还是那张极致的妆容，还是一如往常的巧言令色。依旧是那个她所认识的严江雪，不似前几日那般失魂落魄，学会了伪装的人，自然不会被轻易打到。
许是严江雪的话说的重了些，气氛变得格外的凝重起来，方以莛环顾四周，是一张张新的面孔，而此次要去的地方，又将是一次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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