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春天前面是冬天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怀着梦想来到地球，却不想落入了邪恶的地球人手中。他们把我关在铁笼子里，和其他的白鹅一起。离家出走后的后悔差点把我淹没，在黑暗中我只能听见他们讨论着如何如何将我煮熟。
“一只会说话的鸭子，真是稀奇。”
就在我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将我从黑暗中唤醒。我抬起头，那是个胡子邋遢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服。他弯腰看着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我也是外星人，来地球追随我的梦想的，不过我有点迷路了还以为这里是日本呢。如何，你知道怎么去江户吗”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他，向他学习做菜。我时刻都记着，他是救我一命的男人，不仅仅是我的师傅，更是使我重获新生的恩人。
第二年的时候，我们辗转到达了江户，那一天，天上下着绵绵细雨。一人一鹅走在吉原，师傅带我来到一处荒废的屋前。除了被春雨浸润还在茁壮成长的香椿树之外，这里没有丝毫的生气。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师傅有些愣住。他低着头，随手拉住一位艺妓，声音低沉的和平常不一样:“请问，椿芽太夫在哪里”
“椿芽那个女人几年前就和一个野男人跑了，吉原也在追捕她呢。”
我并不愿意承认师傅哭了，但是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离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距离很远很远。仿佛他的世界已经一片空白，什么也没留下，只能听见他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的声音。
我知道椿芽是对师傅来说很重要的人，就像师傅对我来说一样重要那样。被抓捕回到春雨，师傅狼狈的被关进监狱。
“为什么要偏袒那个女人，如果是师傅的话一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吧!那种会背叛您的朋友和女人为什么不出卖他们呢!？”我那个时候为师傅打抱不平，跪在他面前哭喊的像个白痴一样。
谁知道这个男人只是轻轻一笑，坐起来:“那可不行啊，如果真的背叛了他们的话不就等于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了吗？这种要痛苦一生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所以莎士比亚，你也不许这么做，如果你要是为了我让椿芽和长三郎有一点危险的话，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弟了。”
我不甘心，无法帮助师傅的愧疚和痛恨让我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我从师傅那里偷偷知道了那两个人的处所并且报告给了春雨，春雨立刻出兵来到地球杀了他们。
师傅被释放，并且被认为有功而一直受春雨雇佣，只是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在我面前笑过，一天一天，没日没夜的酗酒。我原本以为过一段时间师傅就会忘记椿芽，但是有一天我送饭给师傅时，才知道椿芽和春田长三郎并没有死。
“这个秘密我一直为师傅守护着，从那以后，师傅一天比一天疯癫，到最后直接疯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忘记椿芽。我才明白，师傅因为对我的所作所为让椿芽与长三郎受到伤害而感到愧疚，是我使师傅发疯的……”莎士比亚站起来，斗鸡眼中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千转身，默默的听他讲述这个故事。
“在我即将死去时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的善良的百青厨师长的笑容，我想让他再次绽放，就当是为了当初我对他们的伤害做一个补偿。就当，我只是自私的想再看看师傅记得我一次也好!我想找到椿芽，让师傅再笑一次……”
“所以，你不是来质问那个什么椿芽，是想把她带回老爷子身边，”慵懒的声音伴随着一个长声的哈欠使千看过去，坂田银时靠在水泥墙上，眼角还挂着泪水，像是没睡醒一样挠挠自己的卷毛，“真是的，原来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那个春田长三郎可不是什么只会拿菜刀剁死鸭子的厨师。还是告诉老爷子椿芽已经死了比较方便吧，要么把老爷子的香肠给剁碎了扔到河里去，老爷子一定会因此快快归西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千笑着拿白伞朝坂田银时一顿扫射。
“喂，我可是再给这件事情出谋划策啊!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中先死一个这件事情就变的简单了吧!”
“不行，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哦，为了洗刷我的冤屈，我已经把老爷子私藏罪犯的事情全部报告给白痴提督了，估计春雨的舰队马上就会来了吧。”神威笑着望向坂田银时，下一秒，一把白伞就横在他脖子上，伞的对面，是千那颜色深沉的眸子:“神威，你再说一遍。”
“怎么，又要和师傅打架吗”神威歪头。
“混蛋!”千的瞳孔骤然缩小，她的白伞划过空气，与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在一起，烟雾散开，原来是坂田银时挡住了她的伞。坂田银时的脚已经向后滑了不少，“要是再不去找老爷子，估计就只有三具尸体放在那里了。”
千一皱眉，顺势拎起莎士比亚往房梁上一跳，消失在一座座房屋之间。坂田银时无奈的一笑，右手一甩，洞爷湖挡住身后踹来的脚:“切死兔子，神乐在我家可是吃了不少白米饭，这笔帐我可记着呢，一定会让你加利息还回来的，你这个混蛋尼桑。”
“是吗，那就让她把你吃破产好了，”神威收回脚，一跃而起，“我们之间的战斗下次再说，这次我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一个一个的，为了一个白痴老头居然这么拼命，果然大众审美已经退化成这样了吗？是吧，前辈。”
黑暗里，一个高大的身躯走出来。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睡着的老妇人，走到亮光处，他如松柏一般将安静的妇人放下，自己也蹲在她身边:“白夜叉，她就交给你了，我和百青的矛盾我自己去解决。”
“切，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卧底警察吗臭老头，你已经老得动不了了吧。”
坂田银时看着他站起来，头发的花白反射出阳光的刺眼。他一步一步，走向光亮:“记得，要在我坟上放一坛香椿酒。”
江户郊区有一处安安静静的土地神神庙，四周种满了绿色的香椿树。这座神庙是由一对老夫妻打理的，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但却没有人来，因为和这里的住客一样，这座神庙也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建筑。
飞船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百青跳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森林中的新鲜空气。他捂住胸口，往不远处的神庙跑去。
砰
门被推开，除了被时间打磨的更加光滑的神像之外，这个阴暗的神庙没有任何人。百青愣了愣，停下来的空隙中胸口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身来。
“罪人百青，亏春雨养了你这么多年，居然敢拿假人欺骗元老，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百青微微转头，面对身后几百个海盗，他丝毫不觉得慌乱，依旧那样的冷静，仿佛岁月的一切棱角他都已经磨平:“椿芽呢，在哪里？”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女人，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疯子。”
没有得到回答，百青的怒火已经烧至胸腔，他愤然转身，“我问你们，椿芽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
百青一愣，他不需要转头就明白，这个声音，是春田长三郎。在他身后，破旧的神庙里，他一身咖啡色的和服，带着那把磨的蹭亮的刀，踏着稳重的步伐，一字一句，生怕百青没听清楚:“椿芽已经死了，百青。”
衣领被拎起，春田长三郎低头盯着百青愤怒而浑浊的眼睛，不语。
“你这个混蛋!不是要好好保护椿芽的吗!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了吗!你给我说话啊春天长三郎!”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生气，当初离开椿芽追随自己梦想的人是你，丝毫不了解椿芽的心情十几年不回到她身边的人也是你，不知道椿芽身患重病的人也是你，是你害死了椿芽，现在你还在质问谁。”
春田长三郎的话像是百吨的锤子砸在百青头上，他放开春田长三郎的领子，摔倒在地上，在他浑浊的眼中，除了黑暗便是绝望……
“春田长三郎!你来的正好，不愧是神威团长，连百青的小计谋都能立刻看清。给我上，杀了这两个叛徒!”
看着海盗冲过来，春田长三郎拔出那把刀，慢慢走下阶梯:“无用之人，速速离去。”
身后刀光剑影，百青除了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身旁的香椿树散发出诱人的清香，百青闻着这个味道，似乎想起那个时候椿芽淡淡的微笑，就和这香气一样，微弱的平淡的好像抓不住一样。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心中的春雨遮蔽了眼睛，只有他一个人执伞避开了一切。那个时候，他转身要离开椿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失去了春雨……
千和莎士比亚一路跑向神庙，神庙上的刀光剑影和春雨飞艇的阴影让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她赶紧拉住莎士比亚的尾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上神庙。一片血红之中，那个老人如修罗一般挥舞着自己的刀剑，鲜血洒落在他的白发上，染红了一切。
混乱中，千看见春田长三郎身后的百青，她把莎士比亚举起，用尽力气将他扔到百青身边。莎士比亚一愣，只看见千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就投入了战斗。
莎士比亚明白千的心思，赶紧爬到百青面前，站起来:“师傅，师傅你还好吗？椿芽呢，你找找她了吗？”
百青微微抬起眼睑，又垂下眼眸，佝偻的身躯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五指间喷洒出来，吓坏了莎士比亚:“师傅!”
百青阻止了莎士比亚的关心，他放下自己的手，莎士比亚看见了，百青脸上的笑容，和那个时候，知道椿芽离开的时候的笑容一摸一样，那么痛苦那么无助。莎士比亚看见血光中春田长三郎的身影，低下头，声音从未有过的可惜:“师傅，地球的春雨是不是已经过了……”
“椿芽……”百青轻轻的声音传进莎士比亚的耳朵，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翅膀抚摸百青的发丝:“没关系，春天会来的……”
“老流氓!看身后!”
千的声音使莎士比亚抬头，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春日的阳光，一把寒光的兵器即将落在百青的胸口，莎士比亚还未站起，滚烫的鲜血已经喷洒在他的脸上。百青抬起头，猛然转过，那个已经无法睁开眼睛的老人挡在他背上，看见他转头，春田长三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说过的白痴，厨师就不该出现在战场……”
“长，长，长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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