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君生我未生 二
秋冬和白喻是指腹为婚,又是青梅竹马。秋冬蕙质兰心,白喻才情洋溢,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一场大火烧尽了两个人的缘分。秋家起火,家破人亡,唯一活下来的是被白喻救出来的秋冬,为此也毁了容貌。不过当时白家并不富足,也不知秋冬是嫌弃白喻的家世,还是惧怕白喻的容貌,亦或是二者都有,最终嫁给了当地的知县做妾。现在贪污案查到那位知县的头上,秋冬也受了连累,所以跑到白府求救。
白喻沉默着,秋冬先开了口:“阿喻,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方知绣怕白喻不会拒绝,忙道:“这位娘子,先生没救过你吗?他得到什么了?你怎么报答他的啊?你还让他救你你也真说得出口。”
秋冬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白喻也没阻止方知绣,方知绣就继续道:“退一步说,就算先生救你,你想好怎么报答先生了吗?难不成已经是弃妇的你还想以身相许?”
秋冬的脸“腾”地红了,看来是方知绣说中了。秋冬尴尬一笑,问白喻:“阿喻,这位姑娘是你的……?”
白喻咳了一声:“朋友家的孩子。”
方知绣显然对这个介绍很不满意,把手里的刺绣一摔,尖着嗓子揶揄道:“娘子,你有多久没见过先生了?还叫阿喻?未免太亲近了吧?”
秋冬顿了一下,试探着唤道:“晓悟。”
秋冬这么一叫,方知绣听着更烦,气得拿起刺绣跺着脚回屋去了。
方知绣的母亲曾经是全城最好的绣娘,方知绣的刺绣都是从她母亲那里学的。城里有一个传统,就是女孩出嫁的时候婆家要送女孩一床鸳鸯被子,方知绣的母亲绣过很多,但她最幸福的是在她和方父结婚时,她给自己绣了一床最好的被子。方知绣的母亲告诉她,最好的被子一定要给最爱的人绣,可惜秋冬来了,方知绣了解白喻一定不会赶她走,自己的鸳鸯绣得再好也没人看。
方知绣一下午都在失神,洗完了头发也不去擦,倚在栏杆上傻呆呆的看着太阳一点点沉下去。
“头发不擦干在风口吹着可是会感冒的。”白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方知绣身后,拿了一块绢巾帮方知绣擦着头发。
方知绣就任凭白喻擦着,问道:“先生一定要秋冬留下吗?”
白喻的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方知绣知道白喻听了会不高兴还是说道:“可她曾经那么对你。”
“那不怪她。那时我家境并不好,多维持一个人的生计很难,她为了活下来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况且我的样貌丑陋,你第一次见我不也是很害怕。”
话是这么说,白家现在在城里也算名门望族,白喻风度翩翩却又无妻无妾,多少大家小姐都慕名而来却又都被白喻的样貌吓了回去,一股难受的感觉堵在心头,只是白喻都没说什么,她在一旁又哭又闹算什么?
秋冬在白家住下了,就像方知绣猜的那样,白喻答应娶秋冬了。
白府上上下下都在喜悦中忙碌着,只有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平静,一个是方知绣,一个是白喻。
方知绣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但她不明白白喻为什么会这么冷淡。
于是在筹备物件的婆婆和白喻商量婚事时,方知绣躲在门口,悄悄听屋内的对话。
“白公子啊,这娶亲要送一床鸳鸯被,白府在城里也算名门,这鸳鸯被的刺绣也马虎不得。”
“那全城最好的绣娘是哪位?”
“以前全城最好的绣娘当然是方夫人莫属,不过方夫人已逝,自然是她的女儿绣的最好。”
“你是说……知绣?”
“方姑娘现在就在白公子府上,让方姑娘……”
“不用她绣,我去找别家的绣娘。”
“方公子,你这是因为个啥呀,这么好的条件别人求都求不来。”
“一床被子而已。”
方知绣不再听转身跑了,也不管踢没踢到石子,也不管惊动了屋内的白喻,直接跑进房里。
“知绣,知绣。”白喻敲着门:“知绣,你开下门。”
“开门做什么!”方知绣打开门喊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绣?”
“我的婚事办得急,你赶工绣被子怕累坏了你。”
方知绣听见这个回答有点不甘心:“就这样而已吗?”
白喻抬起头错开方知绣的视线:“你希望是为什么?”
方知绣答不上来。对啊,她希望什么?希望白喻是因为怕她伤心不让她绣被子,希望白喻就算娶了别人也会在乎她的感受,希望白喻真的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可是都不会,她在白喻眼里,就是个孩子。
“你还爱她吗?”方知绣问道。
白喻蹲下身子摸了摸方知绣的头发道:“知绣,我已经三十八岁了,不会去找什么感情。你不一样,十四岁是正好的年纪,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方知绣明白了,白喻即使娶了秋冬,也只是因为父辈们的友情给秋冬女人家一个名分,不让秋冬在别人嘴里议论。至于感情,白喻不会去爱她,也不会再去爱别人。
方知绣点点头道:“你能不能把婚事推迟一下,给我找个人家,我要和你同一天的婚礼。”
白喻被方知绣的心思弄得困惑:“知绣,怎么突然想要嫁人了?”
“你帮我就好。”方知绣答非所问,委托一句就关门不再出来了。
既然你一定不能娶我,那同一天,你娶妻,我嫁人,也是一样的吧。
方知绣还是绣好了鸳鸯被,熬了两夜没合眼,不愧是全城最好的绣娘,密密麻麻的针脚,绣尽了女孩子的心思。她还记得她阿娘告诉她,最好的鸳鸯被一定要绣给最爱的人,她应该高兴她做到了。
方知绣和白喻同一天结婚,方知绣穿上正红色的嫁衣,看着同样穿着正红色婚服的白喻。白喻果然不适合穿红色,沉静而文雅的他,不适合这么张扬的颜色。
轿子走出白家,方知绣潸然泪下。她多希望自己的轿子是走进白家,而不是别人家。
喧嚣了一天,外面的宴会终于停止了。陌生的男人走进房间,这是她的郎君。男人一步一步走近,方知绣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就在男人准备掀开盖头时,方知绣自己掀开盖头,一把推开男人,狼狈地跑出屋去,跑到池塘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呼吸平稳下来,“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做不到,嫁给别人,她做不到。
方知绣最终被送回了白家,白喻叹道:“多好的人家。”是很好,婆家是书香门第,少爷是谦谦君子,只是:“都不如你好。”方知绣道。
白喻不再说话,一直无法点破的感情横在两个人中间。方知绣再也不去嫁人,每日读书刺绣,累了吹吹笛子,其余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着白喻。
花开花落,最先老的还是白喻,禁不住病痛,染上时疾,垂危的躺在床上,不停的咳着,咳出来的血落在被子上像雪后的梅花。
“先生!”方知绣哭着拿手帕拭去白喻嘴边的血。
白喻摆摆手,问道:“知绣,你今年多大了?”
方知绣顿了两秒:“双十。”
“咳咳咳。”白喻又咳了两声:“说实话!”
“二十五。”
“答应我,咳咳。”白喻断断续续道:“一定要嫁人。找个人照顾你,到老了,咳咳咳……”
“白喻你别说了,又咳血了,说话说多了病会加重……”
“答应我!”这一次白喻近乎是吼着的,方知绣拼命的点头:“我答应你,我嫁人,你别说了。你要好起来,好起来……”
白喻方知绣一答应白喻立刻笑了,抬起手想摸摸方知绣的脸,可还没碰到就垂下去了。
“白喻——”方知绣抓住白玉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使劲地咬着白喻的手,几乎泛起了血腥味,白喻还是一动不动。
白喻,你不是最怕疼的吗?这么疼,你醒醒啊。你不好起来,我怎么嫁人。
三天后,方知绣穿好嫁衣站到桥边:“白喻,我方知绣此生非你不嫁。”紧接着纵身一跃,坠入河里。白喻走了,她就和白喻一起走,至少可以一起投胎,一起转世。
可是天不遂人愿,方知绣阳寿未尽,魂魄无法投胎,飘零了四十年才得以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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