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鬼方易：妈妈很漂亮，但妈妈是好女孩。
时间：3天后，3月29日
春天的脚步似乎迈进，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桌上的花上，采女坐在一旁，注视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鱼。窗外传来喳喳的鸟叫声，她怕扰着鱼，起身欲把窗户关上，看见楼下站着的鬼方易……
…………
采女：“果汁，喝吗？”
易坐在角落，点了点头，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时咬着自己的指甲，咯咯的。采女将果汁递给他，“为什么坐在这呢？”他抬头看着采女，然后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自己又回到那个角落，蹲下。采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换个地方坐。”他又抬头看着采女，然后将椅子搬到另一个角落，坐下，然后开始咬指甲，咯咯的。
采女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进一步的说明。采女：“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他继续咬着指甲，似乎没有听到采女的话。采女又问了一遍，他才转过头看着采女，“乌鸦。嘎——嘎——”
采女：“叻，你看见了乌鸦，所以跟着过来了？”
他点点头，“嗯，嗯。”
采女看了看窗外，“可那是麻雀吧？”
易：“嗯？嗯——飞走了，刚刚，应该是。”
采女：“哼？你喜欢乌鸦吗？”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她，没有回答。虽然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对于这个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的少年，他的沉默一点也不影响采女理解他的意思——不回答就是不喜欢的意思。采女：“那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案发现场发现了乌鸦？”
他又点点头，“嗯，嗯！”表情中夹杂着疑惑，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采女有些无奈，看着眼前这个实际年龄与心理年龄存在严重差距的少年，心里不禁自嘲：“我这是在干嘛？”虽然一面挖苦自己，一面却还想和他继续聊下去，或许是因为他的无邪反而让自己没有压力吧。采女：“你不记得我了吗？”就像刚刚回答不喜欢乌鸦的眼神一样，他看着采女。采女：“我可记得你哦！你叫易，是吧？”
他有些兴奋，就像小学生的名字被老师记住一样，“嗯！嗯！”
采女：“我叫采女，记住喽！”
“嗯——”他冥思苦想的样子，“彩虹！”
“这么快就忘啦？”采女无奈地笑着，“采女，不是彩虹。”
易：“很漂亮的！”
采女：“都说了不是彩虹，唉~~”
易：“嗯！”
采女有点惊喜，“你是在说我吗？”
易：“嗯。可是妈妈说，漂亮的女孩都是坏女孩。”
采女的高兴瞬间就消散了，真是童言无忌，“那妈妈漂亮吗？”
易：“嗯嗯嗯！”
采女：“那妈妈也是坏女孩喽？”
易连连摇头。
采女：“那我呢？”
“嗯——……”他思考着，貌似这个弯对他来说绕得比较大啊。易：“好女孩。”
采女心满意足地接受了“好女孩”这个定义，神采奕奕的样子。对于这样的文字游戏，她非但不觉得无聊，反而很有成就感，只是让一旁的易莫名其妙，痴痴地看着采女，不知道她到底在乐呵什么。
时间：4天后，4月2日，下午5：00
我呆坐在活动室，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那之后过去了一个礼拜了，每天晚上只要我一睡下就会梦见她躺在血染的担架上被抬进救护车内。睡梦中我不得安宁，现实中几乎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那窃窃私语还有不时朝我来的睥睨（音pi，ni，均第四声）的目光，使我成了众矢之的。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仿佛我的灵魂被抽走了一样，这个活着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喂，有人进来了你好歹回过头来看一下嘛！”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发着呆。言念坐到我对面，一惊，“吓！瞧你这黑眼圈！”我仍旧没有搭理他。“你不会在这呆了一天吧？真有你的，要知道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于慢性自……”他突然语塞，然后话锋一转，特没技术含量的那种，“那啥，今天天气真不错嘞！”
我：“说吧，来干嘛的？如果是来同情我的话就算了！”
言念：“怎么是同情呢！那叫安慰好不好？”
我：“安慰和同情，有区别吗！”
言念：“你别发火啊，我就开个玩笑撒。其实我们是来加入海洋社的。”
我：“拒收！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等一下，你，还有谁？”
言念：“就知道你会把我撵回去，所以我把小婳也叫上了。怎么样，我聪明吧？”
我：“好了，她留下，你可以走了。”
言念：“喂喂！你当昭君出塞啊？”
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你是太监。”
言念：“呀哈！长能耐了，看来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篮球队主力球员的实力了。”
我：“场均上场时间连五分钟都不到的球员，却为球队每场贡献两个犯规，这样的主力真是没得挑。”
他刚刚还挽起衣袖来势汹汹，瞬间就销声匿迹了，“上来就说最狠的，真不积德。”
我：“你不是说婳也来了吗，她人呢？”
言念：“她怕你饿着了，所以又折返买吃的了，叫我先进来。某些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旁敲侧击的。”
言念：“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我：“你不也一样喜欢她嘛，她也什么都没说。”
言念：“这有可比性吗？”
我：“没有。是我的问题，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总是感觉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平时无关痛痒，可一旦我试图喜欢上别人时，它就突然冒出来，就好像自己待在一个缺氧的房间里，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一样，妃雪的时候是这样，汀凝的时候也是这样。”
言念：“什么跟什么啊！……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和小婳保持距离的吧？”
我正想说些什么，此时传来了敲门声，小婳站在门口。
“门开着就直接进来吧，不用这么客气！”言念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
我：“咳~咳~这话应该我说吧！”
婳：“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言念：“加入社团的事，部长已经接受了我们的申请。”
婳：“真的吗？”
言念在一旁佯装喜庆地套着她的话，虽然我一眼识破却也无法揭穿，也只能摆出一副很乐意的样子，“当然！”
事件篇：易与K的对决
时间：20天后，4月22日
“ies！”小可雀跃地喊着。
采女弯下腰问她：“喜不喜欢姐姐？”
小可连连点头，“En！En！”
采女将手中的糖果给她，对身旁的君绒说：“小可还是这么可爱！”君并未回答她，依旧是毫无表情，他看了一眼她的着装。采女注意到了，回答说：“我刚从警局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噢！是公主给我的新任务，让我到警局里掌握情况。”
小可：“采女姐姐，！”
采女被小可纠结的中文发音逗乐了，她将包打开，小可探进头看。采女蹲下抚着小可的头，遗憾地说着：“more.”采女抬起头时，君正注视着前方，她顺着君的方向看去，吃了一惊，易正站在那。她立刻迅速搜寻刚刚的记忆，确定自己没有被跟踪，而且在局里时易也如常一样缺席，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自己这。但是她有些慌了，因为她不能确定君绒也会这么想。她想解释，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易并没有穿着警装，她没有解释的必要。她看了一眼君，并没有质疑的眼神，终于松了一口气。
易继续朝他们走来，“乌鸦，是你的吗？”采女联想到这些天总是能看到易对着乌鸦发呆，时不时还学习它们的动作和叫声，难道是凭借着这些找到君的？她一边揣测着，一边惊异这个原本她以为只是个天真的大男生，居然会有这样的才能。
君依旧注视着前方，没有过多的动作。
易：“人，是你杀的吗？”
两个人僵持着，易有些急促了，带着生气和命令的口气说：“十秒！”他开始数着，可是发现君还是没有动静。对于易为什么这么生气，小可一脸疑惑，采女却意外地明白：一个小孩不停地缠着一个大人问问题，而大人却不加理会，小孩当然会生气得直跺脚。虽然他俩年纪相仿，但在采女看来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即使数到零，他也只能无奈地骂几句，要么坐在地上哭起来。
采女正这么想着，听到易数完时，他却从口袋中掏出□□，毫不犹豫地就按下了扳机，子弹刚好从君的耳边划过，一时间让她瞠目结舌。采女立刻提高了警惕，将手伸进口袋，只听得身后君冷冷地说一句：“你再动一下，就杀了你。”他说得是如此地毫无感情，顷刻就打消了采女所有的念头，等她晃过神来，周围已经聚满了乌鸦。
君抬起双手，所有的乌鸦随即起飞。易立刻开枪，君往左一偏，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肩，他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体的平衡，左手依旧在挥动着。等易再想朝他开枪时，密集的乌鸦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感觉着大致的方向，想尽量瞄准，可是当最后一发子弹打完，除了被打中的几只乌鸦发出惨叫，那块巨大的黑布依旧朝他扑来。他知道自己失手了，他扔下枪，朝反方向逃跑，只是乌鸦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他一面用左手捂住眼睛，一面用右手奋力扑打着。
采女依旧愣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唯独这个人的话，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她看着易被一群乌鸦裹得严严实实，在地上打滚，痛苦地喊着“妈妈！救我！”，虽然她已是满头大汗，还是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K！”
君没有回应采女的呼喊，乌鸦依旧啄食着打滚的易。小可拉了一下他的衣角，“go.”他终于将左手放下，拖着受伤的肩膀，离开了。覆在易身上的乌鸦渐渐散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啄得不像样，露出的皮肤也被划出密密麻麻的伤口。虽然君已经走远，采女仍旧愣在原地，急促地喘着。她瞪大的双眼透示着她的恐惧，也许她恐惧的不单是死亡，还有那残酷的死法，以及宣告死亡的那个人。然而恐惧并不只是坏事，最起码这证明一个人还活着，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恐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应该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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