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
“你还不走吗?”崇华呵斥,目似冷箭,直将耶律珅射的百孔千疮的。
在崇华面前耍无赖可是耶律珅的强项,立刻就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夫妻间这么久不见了,你还要赶我走?”
刚刚还是一副要生吞了人的样子,现在就如急着讨主人欢喜的小狗,变脸如此之快,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你到底想干嘛?”崇华无奈,问,“若你是想要本宫回北漠,怕是不行了,何况本宫是被你亲自遣回的公主,要是就这样跟你回去,大周颜面就当真全无了。到时,便是满朝文武都不会赞同的!”
“那你说......”耶律珅凑近了崇华的耳边,低喃间嘴角喷出的热气,刺激着崇华的耳膜——
“本王自愿退回漠河以北之外呢?如此,可否换回公主与本王回家?”
谁知崇华听罢,不过冷笑一声,反问:“可能吗?”
“你看这个地方,宫墙深深,外面的人走不进了,里面的出不去。我在这个地方长大,接触大周所有的最具权利的人,从武懿太后到父皇再到皇兄,他们都不让我相信的事情就是,帝王会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在现实永远都只能是形容词罢了,崇华不信,王可以为了崇华甘愿对大周俯首。”
明明崇华所言无错,他耶律珅自认做不到为崇华而放弃北漠疆土,但心中烦闷陡生,他还是问:“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像大周的皇帝一样,爱江山不爱美人?”
“或许,在我眼里,还就是你比较重要呢?”耶律珅挑逗的抬起了崇华的下巴。
无视了耶律珅眼里的兴味盎然,崇华戳穿的毫不留情,只听她道:“自古当权者都是一样的,只有亡国的无能之君才做出一副被美色误国的样子,好把责任全推到女子的身上。”
“崇华,可有说错?”
见耶律珅彻底沉默下去,崇华复又一笑,道:“位低者依附位高者而活,无权者供当权者驱使,崇华不想再回北漠做依附者和被驱使者,还请王遵守诺言,放崇华一马。北漠与大周之间的任何事,都与我这长公主,再无干系!”
又坐了良久,耶律珅方才起身离开,直到最后,才道出了一直想说的三字。
男人身着夜行衣,很快就与黑夜重叠一处,看不清了。崇华一抹眼角,早已湿透了。
兀的,心就顿顿的疼起来。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这个男人总算放过她了,她高兴的,不是吗?可是,为何会这样难受?
次日一早,隐匿在上京的耶律珅自称是耶律齐,奉北漠王之命,与大周皇帝相谈两国停战事宜。
宣室大殿之上,耶律珅侃侃而谈,细数战争继续持续下去的弊端,甚至大周将举行的科举考试也被说成事不利因素之一。
“耶律将军这话却是好笑,北漠辱我大周公主再先,勾结封王叛乱为后,现又来关心我大周选举人事,敢问将军,北漠心中的如意算盘到底是作何想的?”青宴冷声截去也耶律珅的话头,看那些摇摆不定的懦弱老臣,耶律珅要是再说下去,恐怕之前的人力物力都要白费了。
妙真死前唯一没有看见的——平定北漠,他总是要叫她如愿的。
“青宴说的没错,朕不会答应和谈。”赵煦端坐王位之上睥睨着站在下面的人,“听说北漠王耶律珅已消失良久,将军与其在这商谈,还不如尽早找到北漠王才是,否则群龙无首之下,这会齐将军恐怕已经打下北漠了也未为可知。”
赵煦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确定堂下人不是耶律齐,而是白岐寻找多时的耶律珅。多年前一面,赵煦对耶律齐映像深刻的紧,典型的北漠汉子,可不会这般能言善辨。
果真,耶律珅表情显出一丝不自然来,很快又消失了:“那么,就是无处可谈的意思了?”
“非也,非也。”青宴走到耶律珅的身边,一把十二股扇,打开又合起,道:“大周曾两度包容于北漠,谁知人心贪婪不知进退,北漠三次违背誓言,大周实在是不敢再冒其险咯!”
耶律珅并不在意青宴所言,但见无可谈之处也就没有逗留之必要了,于是告辞而去,末了丢下一句话:“我北漠部族皆为宁死不屈之人,不会如大周封王的老弱残兵一般任人宰割,但也请大周皇帝做好准备!”
“这是自然。”赵煦微笑回应,四目相对,无形的刀光剑影相撞,耶律珅扭头出了禁宫,立刻奔马赶回。
等耶律珅走后,王太常出列,道:“臣觉那耶律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科举在即,不好弄得人心惶惶,不如,延迟科举?”
“哦?”赵煦还是刚刚的那个笑容,“北边打战,与前边选举有何相干,何至于弄得人心惶惶?”
“臣想着,百姓们母子聚散,夫妻相离,哪还有心思想着功名利禄。”王太常回道。
赵煦不答,只是看着王太常,目光颇有深意,他以为和王家达成的协议应该是作数的,没有想打王家依旧不死心的闹着后手。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王太常背后衣衫早就被冷汗浸湿,这是来自帝王身上的压迫,龙椅上的人早就已经长成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接着又是青宴一连三问,直问的王太常哑口无言,再说不出话。
“敢问太常大人,官家可有因为战事加税?征兵?劳役?”
“这......”王太常只得实话实说,“无。”
“那样太常大人何至于有刚刚的想法?科举选拔人才为大周服务,乃是官家之福,亦是百姓之福。庶民得到封王拜相的机会,只有感激的,何来的人心不齐?”
“依臣之见,这里面定是有人捣鬼!”
“官家明鉴,老臣绝无此意啊!”王太常“扑腾”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当初送女入宫,王家已然说过全力支持科举制推行,如今若是让官家知道了王家出尔反尔,还不知等待王家的会是什么。
“好了,朕准备于七日之后,亲自前往上阳郡,举行会试的选举,到时朕亲自督查,看有谁敢埋没了有能之士,破坏了科举的不公!”丢下这句话,赵煦自顾的离开了朝堂。
今日不是政事堂议政的日子,纵使桌上的奏章堆积如山,可是翻看的不过都是一些琐事,实在是没有继续看下的心情。
想去椒房殿,却又止步不前,到现在为止,赵煦依旧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攸宁。
是愚蠢的开口问,你心与我心是否相同?还是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就让他过去。
不论哪种方法,带来的结局或答案,都怕是不想要的那个。因为在意,所以踌躇。
赵煦这边心烦意乱,攸宁那儿又何尝不是?
新来的那只碧眼猫慵懒的躺在攸宁怀中,慵懒至极,偶尔睁开的双眼瞄着四周,碧波一样的眸子里好似在述说着不屑。
猫的皮毛被打理的极好,柔顺而光滑,一下一下顺着,很是舒服,只是攸宁摸的心不在焉的,碧眼猫享受的紧,喵呜一声,昏昏欲睡。
“本宫要是有这猫的懒性就好了。”被没有良心的猫刺激到的攸宁,坏心的扯猫后面乱甩的尾巴。而碧眼猫还是趴着,你给本喵做的按摩太舒服了,本喵最宝贵的尾巴就借你玩好了。
半夏端着安胎药,正巧就听见了这话,不由好气又好笑的:“娘娘还不懒吗?吃了睡睡了吃,大部分宫权都给了下去,要是再像这个猫学,还得了?”
说着,放下药碗,自攸宁怀里抱出了小猫,道:“娘娘如今怀着身孕,这小畜生还是少点接触为好,毕竟畜生不知轻重的冲撞了便不好了。”
又怪一边收拾床铺的谷雨没有阻拦。
谷雨听了,不满的回嘴:“猫儿可爱,又是官家送的,肯定都训练的温顺极了才敢给娘娘送来的,沛香姐姐又检查了一遍的,偏就姐姐小心。”
看见半夏的手假意的要打下来,赶忙一闪身,抱着换下来的被褥去洗了。
攸宁看着侍女们打闹,也觉有趣,一口喝尽碗中的安胎药,口中苦味久久不散,倒是甘之如饴了。
“娘娘长大了,小时候一定要殿下与国公爷千方百计的哄才肯喝药,如今都不需奴婢费口舌了。”半夏收好碗,交给小宫女端下去,抱着猫站在攸宁旁边感慨。
许是不习惯半夏的味道,碧眼猫在半夏的怀里不安分极了,一个劲的就想往攸宁那儿扑,像一个找奶的孩子一样。
也是缘分,碧眼猫一到椒房殿,就格外的喜亲近攸宁,弄得半夏等老资历大宫女都玩笑,这畜生有灵性精明的紧,知道要讨好圣人。
半夏哪里容攸宁一个双身子的人老和猫接触,立刻就抱出去了,只是不一会儿,碧眼猫又自己寻到了攸宁,团成一团,蜷缩在攸宁的脚边,好像是知道主人不能久抱自己,倒是安分的紧。
后来,不管半夏等再如何的抱走碧眼猫,小猫也总能自己找到攸宁,然后跟的寸步不离的,比贴身丫鬟守的还紧。让人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最后还是攸宁说了,随小猫儿,反正波点儿十分灵性一点也不闹人的。哦,因着碧眼猫身上黑白的斑点,攸宁便叫人唤其波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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