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我终于还是查清了陈妃难产的真相。

        许德妃故意派人在陈妃和自己的安胎药里加了牛膝，牛膝有催产的功效，所以陈妃的生产日期比预产期提前了整整一个月。而她自己也喝了加了牛膝的安胎药，所以那天她派人来找太医。

        若不是之前宛婕妤和我安胎药的药渣有问题，我万万不敢相信许德妃竟然如此狠心。纵使裴行时对她万般宠爱，也由不得她猖狂至此。

        别山姐姐不能枉死，许德妃也别想好过。

        每月既望，皇帝都要留宿在皇后宫里。

        我端着碗熬了一下午的红枣乌鸡汤递给裴行时:“王上，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

        他思忖了一下才回答我的问题:“那要看分什么了。除了杀人放火和卖国，其他的应该都能接受。话说你不会无聊到要把这皇宫点了吧，有话好商量啊！”

        我笑笑:“那倒不至于，我就问问。”如果他要是知道我要刀了许清然，恐怕在他眼里，这比放火烧皇宫还严重。

        得到了几乎明确的答案，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只怕是要和裴行时渐行渐远，背道而驰。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坏人受不到惩罚，那这个世上又有谁愿意去做好人？

        永乐公主最近总是往宫里跑，还时不时地问我兄长的喜好，我将我知道的都一一作答。

        婚姻里的两个人，一个人愿意投其所好，一个人能欣然接受，倒也圆满。

        永乐公主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顾虑，她劝我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了就要放手一搏，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吧，沈家永远在我身后。

        她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我要做什么她应该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我点点头，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许德妃是在五个月后去世的，和陈妃一样，也是难产，不过孩子倒是保住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

        裴行时很喜欢那个孩子，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的生母是许德妃吧。

        他给那个孩子也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裴见清。

        亭柯见荣枯,止水知清浑。

        看来，他对这孩子是寄予厚望的。

        我总是不敢看裴见清，毕竟他生母的离世与我脱不开干系。可偏偏，裴行时又将他送到了我名下抚养。

        每次抱着他，我都想起许德妃离世前和我说的话，那些话就像梦魇一样，时时刻刻包围着我，永远也走不出来。

        她靠着小轩窗，握着团扇轻晃，平静得和我说:“皇后，你知道我为什么得宠吗，因为我长得像你阿姐沈栀。”

        “我曾满心欢喜的嫁给王上，孰不知我不过是个替身。这后宫中的女子，不论是性情还是样貌，多多少少都是像她的。”

        “我真的很羡慕陈妃，宛婕妤和你之间的感情，那是我没有体会过的，这皇宫里没有人会真心待我。”

        “我本不想害陈妃的，是我对不住她。可王上杀了我全家，他不该有后的，他不该！这个孩子我本不想生的，可他在我肚子里呆了好几个月，我还是想给他一次生命。”

        “皇后娘娘，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知道我要死了，请您在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进风里，我的族人都死了，我要去陪着他们。”

        “谢皇后娘娘大恩。”

        她在我走后喝下了那碗混着牛膝的安胎药。

        高门大户出身的小姐，骨气傲着，她算不上是个坏人，却实实在在是个可怜人。她不过是想给她的家人报仇罢了，只是那手段用在了恰巧怀孕的陈妃身上。

        我答应她的事，都做到了。

        我召来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和京都最有名的稳婆为许清然接生。她去世后，又挑了个有风的日子派人将她的骨灰撒在了许家人斩首的那条街。

        她去世后，我真心待她。

        待到了个好天气，我派人把陈妃生前最爱的一套衣裙和发冠送到了陈家曾经守着的驻地，桐城。回来禀告的人说，听说噩耗后好多将士都落泪了。

        我想，别山姐姐当年一定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可惜了，埋骨之地是异乡，不是她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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