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琴歌剑舞
我的心兀自怦怦跳着，但面色很快恢复如常。
那边的竹林立着一个四角飞檐亭中，亭子正中，早有下人把深红檀木桌椅和丝织密脚绸毯准备妥当。淇娇也走上几步，讲手中长琴放置在小桌上。
云锦书将长袖一挥，席地而坐，眉眼低垂，他本是清尘脱俗，如今身着白衣，更兼绿竹映衬，更是出尘绝艳，一时间竟让人移不开眼。
他轻轻一拂，一道微凉清新的琴声发出，我心中微微有所颤动，这琴声，竟是《相思曲》！
《相思曲》，是琴师素涂所做，他因变故流落在外，思念家乡故国，因作此曲。相思虽苦，其所做之曲却不尽是苦意，更多的是对家长故人的鼓励安慰之意，立意甚高，其曲哀而不伤，拼图怀而不怨，其情婉转多变，前半段由轻松陷入哀思，后半段又转入激昂自适。所以弹出此曲的人寥寥无几，此曲也渐渐消逝。
没想到今天，腹黑云三弹了这曲。
我听着这首琴音，其音渐哀，神思渐渐恍惚，好像看到素涂在异乡颠沛流离，饱尝相思之意，我好像看到自己，生无所依，索性放任自流。心中空空荡荡，仿佛空中飞絮。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凄凄惨惨泣泣，生生世世别离。”温婉哀伤的声音响起，如泣如诉，声声悲啼。
琴音稍稍停顿了下，又很快接上。唱歌的人似是不知，兀自唱着：“雨打芭蕉，红肥绿瘦，流年怎堪如许？花残叶落，又是一年春过。”
琴声哀哀，配合着浅唱低吟，似是有说不尽的心事。
但渐渐的，琴调由低变高，琴声渐转激昂欢快。
歌声也是不停：“望江台上，共览明月，醉了也是一场。花有重开时，叶落归根处，痴儿总得还乡。”
琴声渐渐平静，唱过歌的我还是怔怔的，被身边的桃十捅了一捅才猛然清醒过来。
抬头一望，景况本慵懒地倚在栏杆上，这时也直起了身，含笑将我望着，问我：“这是相思曲吗？不是失传了吗？你竟然会唱这首歌？”
我已醒悟过来，心中暗暗叫苦，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转而看向云锦书，他神情无甚波澜，眸子里冷冷清清，也无探寻怀疑之意，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
我舒了一口气，才看向景况，微微作了福字，回道：“我也不甚记得，就是直接唱出来了，是我家公子弹得太好了，我就照着记忆唱出来了。”
景况点头微笑，好似也不是很在意答案，倒是有个不冷不热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自然是弹得好的，就是你唱得很差。”
“你……”我有一句妈卖批想要对云三儿讲，但碍于在人家的地盘上，又碍于景公子，只得隐忍不发。“您弹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绕梁三日，连绵不绝，惊天地泣鬼神行了吧！”我没好气地说到。
云三儿竟微微勾起了唇角，生生受了这些赞美。虽然我承认他的琴声不错，他微微一笑时简直三千繁树盛开，美不盛收，但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行径，我甚是鄙视。
“哈哈哈哈，小丫头，别理他，你唱得不错，你是叫袭幽幽吗？”景公子身形未动，但视线将我锁着。
望着他那双柔情无限让人沦陷的眸子，我有些恍惚和羞涩，“回公子，是的。”
“芳气袭人，幽幽叹息，是个好名字。”我得意地看了云三儿一眼，看吧！这才是好人好解释。
云三儿也并未搭理我俩，仍低垂了眉眼，轻轻拂动了琴弦。琴音铮铮，仿佛可看见沙场厮杀，旌旗猎猎。好一首《入阵曲》！
淇娇不知何时换了身劲装，手执长剑，挥舞起来，起腾跳跃，飒飒生风，很是英姿勃发。她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神情严肃，星目闪闪，脚步翩翩，行走江湖，任意恩仇的女侠也不过如此了！
我不禁在旁边击节赞叹，她眼神一转，似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我内心纠结，看向四周，恍然大悟，她是在看我身后的云三儿吧。
一曲毕，淇娇行云流水地停下了，我星星眼看着她，几乎想要上去拥抱欢呼了！真是好帅的小姐姐！
一道浅绿色的倩影行至眼前，正是那景公子。柳眉深深弯下腰，道了个万福，温温柔柔地道“听闻景公子的笛声可动京城，奴婢愿献上一舞，可否公子赏脸，奏一曲《春江花》。”
“乐意之至。”
景公子立直了身子，从袖口处拿出一支翠□□滴的玉笛，如初雪般纯净的笛声缓缓流淌在竹林中，也缓缓流淌进听曲人的心里。
只见柳眉款摆腰肢，轻移莲步，妙目流转，眉眼含情，纤纤素手欲欲拒还迎，说不尽的风流情意。
当她旋转起来的时候，裙摆荡起涟漪，似梦似幻，美哉美载。那双美眸竟是直直地流转在吹笛子的景公子上，四分羞涩，六分情意，其心可怜见。
舞毕，她缓缓迎了上去，柔声道：“献丑了。”
“姑娘舞得这样美，是在下的笛声不堪与姑娘相配。”
云锦书已然起立整身：“你听也听了，看也看了，该回去了。”言语完，竟是也不与景公子打声招呼，径自离开了。
景公子也不在意，嘻嘻笑着说：“那今日我便不在你家蹭饭了，我且走了。”
话说毕，他转了身，面向我说：“你这小丫头也不知是他从哪里拾来的，倒是很有趣，有时间我找你玩啊。”
说完这句话，他也离开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看看他人，都没什么发应，只是柳眉面色稍微有些阴沉，可能他素来说话如此随性，我也就丢开此事不谈。
当下无事，也就是随后桃十苦苦央我教她唱那首相思曲，我耐烦不过，也就教了她，谁知后来生出事端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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