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完了，我在梦中梦里吗？
难道还要来几次花式家破人亡，不嫁人了行不行，周公我给你钱。
“小姐，大喜事啊！”
“小姐，你怎么愣住了，开心的？这次表少爷高中啦！”丫鬟丁香从小和苏回澜一起长大，性子活泼，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个外号“麻雀”。
“别说话，掐我下。”
“嗯？”
“掐！我！”
“啊——这么疼，平时好像没欠你月钱啊？”
“对不起，小姐，做活力气大，没控制住。”丁香缩脖。
“唉，算了。看来现在不是做梦，走，快点儿，去找夫人老爷。”苏回澜感受到事情十分诡异，于是穿着读书方便的窄袖短打就往前院走去。
“做什么梦啊小姐，您不换上那新做的银红色留仙裙啦？！”眼看小姐要绊倒，丁香赶紧跟上去。
书房里，苏老爷刚在夫人的安抚下歇了火气，就看见自己的乖女儿匆匆走过来，不由得为自己识人不清有些羞愧，刚低下头，却被身旁人碰了一下。
“呀，澜澜，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那个...爹跟你说个事情，你听了不要着急...”
“丁香、青田，还有阿金你们几个都下去。”苏回澜抬手打断了老爷要说的话，慌神儿地都不顾及礼仪。
“是！”众仆齐齐退出，还贴心地关了门。
“爹爹，是不是柳鸿羽要娶左相嫡次女李明珠？！”
“你是听哪个碎嘴说的，难道还送了信给你？”
“先别生气啊乖闺女，天下好男人多着呢。咱们家有钱有田，老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到时候找个老实的入赘，不听你话就休了！”苏老爷赶紧安慰。
“竟然是真的，这难道是上天上的神仙托梦，要给我什么警示吗？”苏回澜顿时脸色煞白，喃喃自语道。
“澜澜，怎么回事儿？”苏夫人看到自家女儿面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娘，孩儿做了个噩梦，梦里也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气不过去状告柳鸿羽，结果却是阳差阳错嫁给他当平妻，之后被当犯人一样困在小院，世事不知，身染沉疴。”
“突然不过两年，李明珠告诉我，苏家试图帮助靖王谋反，被皇上判全族斩立决。呜呜，娘，我对不起你们。”
“傻孩子，你都说是噩梦了，梦都是假的。你打算去告状吗？”
“若是以前，我指不定就回去，但是现在当然不会。”
苏夫人抱住兔子眼睛的女儿说：“对啦，你不去告状，就不会得罪左相，也不会当人平妻，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澜澜，你梦里提到靖王，当今皇上共有五位皇子，除太子外其他均没有封王，可见做不得真。”苏老爷又发现一处。
“爹爹此言差矣，现在没有，两年后就不一定了。我想，这会不会是故事里常说的预知梦，神仙来帮好人改命的？”
“柳鸿羽在咱们家生活多年，平时府里吃穿用度是什么水平，想必早有了解。就算再看不起，也不至于拿几百两银票来报答养育之恩，他可能在故意激怒我们。”苏回澜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依梦里看，我得知消息，上京告状，将事情闹大，才发生了后面的一切。”
“苏家以前有财力能帮他读书上学，现在也能帮他加官进爵，他何不两方都维持个儿面上的和平，左右获利。”
“仅是对我厌恶，何必将整个苏家连根拔起，不过寻个个由头罢了。思来想去，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只有一个。”
“难道，朝中有人盯上苏家的钱了？！”苏老爷震惊道。
“神仙的启示会如此隐晦？”苏夫人疑惑。
“娘，一看您就不看话本子，神仙也有天条要遵守的，说得太细会遭雷劈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左相那样的人物盯上我们，还跑得了？我和你爹年轻时都吃过苦，可你和笙儿没有啊。”
“要不全家先试着过几天吃窝窝头、咸菜，没有人伺候的日子？”苏夫人担心。
“娘子说的什么话，不急，我们以静制动，先引蛇出洞，最近表现得比往常高调些，谁要坐不住，肯定会出手的。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我怎么记得这句俗语不是你想表达的意思？”
“额...夫人意会就好。”
“正巧前几日郡守夫人发的帖子，在桃花山庄举行春日宴，城里有身份的人家都去，看来这次要好好准备，打探些消息。”
“爹爹、娘亲、姐姐，笙儿路过厨房，发现在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庆祝吗？”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推开门，和徐氏一模一样的凤目，嘴边深陷的酒窝，都在表明他的身份——苏老爷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苏回笙。
苏老爷抱起笙笙，开心地说：“对，我们今天要庆祝下发现了一只白眼狼。”
“白眼狼是什么，凶残的狼？它的肉好吃吗？”苏回笙懵懂。
“白眼狼专指那些被别人帮助却不知道报答，甚至想反咬一口的人。”
“原来不是狼而是人呀，会有这样的？”
“柳鸿羽就是，以后他就不是你的表哥了。”苏回澜跟在后面补充道。
“嗯？为什么，表哥怎么了？”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人变成鬼做坏事的话本子吗？”非常乐衷于带坏小朋友。
“嗯，鬼特别可怕。”小团子点头。
“人心存恶念，不仅能变成鬼，还能变成白眼狼。白眼狼也会做坏事。”
“哼，那我再也不理他了，他会变好吗。”
“恶鬼有变回人吗，没有吧，只会魂飞魄散。”
苏老爷转回头瞪了眼，
“不要讲这些乱七八糟的啦，赶紧去餐厅吃饭，没看你们母亲都饿了，快点走。”
苏夫人及她的丫鬟已经走出去好远。
接着，就到了郡守夫人宴请的日子。
桃花山庄在大翠屏山上，西城脚下。目前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春风一吹，就会下起粉色的花瓣雨，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感觉整个人都会凝固在这种氛围里。
老实说，苏回澜对于这种宴请并不感兴趣。
原因很简单，近些年来，各府小姐们进入了十几岁的青春期，开始爱上吟诗作对，感叹春花秋月何时了，为赋新词强说愁。
对于某些虚有其表、内在没有一点墨水的人，便嫌弃起来。人总是爱跟风的，这个说不好，那个说不好，都认为不好。
十四岁的苏回澜长相随母，性子随父。也曾在先生教导下学过诗词歌赋，无奈只能勉强作出几首打油诗。
对山川地理，历史典故，农理商道倒是很感兴趣，看了不少杂书，可闺阁小姐间不流行这个。
年纪小的时候，都是比谁零食好吃，谁金银小玩意儿多，谁的衣服更好看，梳的头发更新奇。
苏回澜可从来都没有输过，很多人家孩子衣服就不用贵料子，她的都是天下排得上名号的布做，每次去订制衣服，裁缝就像看见财神爷下凡似的迎上去。
家里的厨子有五位，精通各种菜系，不仅仅是为了款待来自各地的客人，更是因为母亲和弟弟都是吃货，对食物要求很高。
特别是点心师傅做的东西向来工艺繁杂，用料讲究，每次聚会各家都会带伴手礼，让她在一众小伙伴面前成为聚光点。
每个伺候的丫鬟，技术都是经过宫里嬷嬷培训的，梳头发的花样翻新很快，特别又不失礼。
本来自己也想学，结果把头发搞成鸡窝，打的结太多还死活解不开，只能剪掉。在家躲了好一阵子，等长出来，就乖乖只让丫鬟来帮忙梳头了。
至于金银首饰、珍珠宝石那就更不用说。
世道变了，人心不古，明明很喜欢金子的，偏说银子好。
马车慢慢驶过街巷，车夫一拉缰绳，两匹油光水滑、俊美健壮大宛名马鼻中打出一个响蹄，呼出一口白气儿，原地开始嘚嘚踏步。
这就到了山脚下，小姐夫人们就要换乘轿子，再走上半刻。
苏家今日出发得晚了些，回澜不愿早起，打扮上又颇费了些时间，可这效果确实不错。
石道旁摆摊卖时鲜山货的百姓们就看到，美人青丝如缎，面色如春。斜斜地扎了个堕马髻，插上支掐金丝镂空流苏簪，连上一串光泽莹润的珍珠；额间带的红宝石链子，独有匠心地拼成桃花模样。
上穿淡粉色上衫，下穿一件银红色留仙裙，外罩一层曳地纱裙，富有立体感的侧脸，线条优美的脖颈，吹弹可破的肌肤，端的是神妃仙子。
额，其实这些淳朴的老百姓只是觉得美丽动人，都是忙于生计的人，匆匆看一下，又去招呼生意。
前朝推崇理学教化，以限制压迫女性为主。大周朝推翻旧治后，移风易俗，严格律法，加重惩罚，让女子地位有所提升。时至今日，风气已经十分开放，女子可以在街上不带帷帽自由行走，不会遭到酸腐老儒的口诛笔伐。
苏回澜一路欣赏，风和日丽，枝繁叶茂。
“暖风吹得游人醉呀~”
苏夫人轻笑：“昨天还哭得跟个什么似的，今天便好了，还学会说诗。”
“本来是想用诗词来让人震惊的，看了几本，发现临时抱佛脚没太大用处，还是用钱容易。”
桃花山庄是个三进院儿，后面围起个大园子，圈进些长得好的古桃树，零落些精致的亭台楼阁。
“苏夫人这边请，郡守夫人在中厅等着您呢。”丫鬟引着两人走在曲折的回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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