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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成瘾即是爱


  ??三月十七,清晨鸟鸣,将军府的花园子里,水岸幽居。

  风玄墨于那榻边座椅上醒来,见着榻上的阿依莲,呼吸匀净,气色缓和,才松了口气。

  这妹子,屡次替他出生入死,又视他为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自然怜惜。当初,他向她的父亲起誓,要照顾她一生,换得香雪海十万马贼。她本是一心念着,要嫁与他为妻,他实在生不出这儿女情意,坚决拒了,本已辜负了她,如今,她手脚皆残,且也是因着他,所以,纵然性子偏激古怪些,他也容得。

  见着她手脚伤情有起色,公主又操心着替她寻嫁,他心里其实也很感激,若是能寻个稳妥的曦京人家,将这妹子风光地嫁出去,也算是不辜负她父亲的嘱托。昨夜宫宴回来,见她尚作主张,将一群乌七八糟的外人请到家里来,这样一闹腾,他心里亦有些不悦,后来,送她回园子来,私下里问她实情,她一番哭诉,一口咬定公主要害她,直说哪家的主母都容不下她这种碍眼的人。

  这女人间的争斗心思,他不太懂,且这事情尚未明了,还要等明日徐太医来了才清楚,听得也就有些不耐,又想着公主那边,兴许也是等着他去消火气,便好言慰了她,让她宽些心,就起身出园子。哪料趁他一转身,她就自己推了轮椅,直直往那一人多深的池子里去。幸好他尚未走远,听得依稀水声,赶紧回头来寻,又抓捞得快,才又将她捡了回来。

  见着那半死不活,了无生趣的模样,他也心疼。不多时,公主来看,他就不知为何,说得重了些,那女人一听,当场神色凝住,只字未言,调头就走了。似乎是他的那句话,将她伤着了。他也心慌,直想追了她,软言相慰,可这榻上的妹子,浑身冰冷,气息微弱,他于心不忍,终是在这里守了一夜。

  此刻,见着这妹子无大碍,才想起今日禁卫营中有事,当下也不叫醒她,只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顾,出了园子来,回书房里更衣整饰。想着西厢那晨间贪睡的人,怕也不愿意他此时去吵她,便准备先出门,去军营中走一趟再说。

  出了东厢书房,于庭中过,却见着那西厢房门大敞,一问紫衣,才说公主天没亮就出门了,问去做什么,紫衣没好气地回他,大人都不知道,她如何知道?他只有包容了笑笑,径直出门去。<>

  在军营中,花了个把时辰,将正事交代得差不多,就见着徐太医来了。那老爷子气喘吁吁,额角满汗,直直将他拉到一个清静处,一边说话,一边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是在生谁的气。

  说是天不亮,他这一把老骨头,就被他这大将军家里的刁蛮公主从被窝里拖了起来,气势汹汹问他,那药方子是怎么回事。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细细问了昨夜的情况,才知晓这其中缘故。

  原来,他开了两个药方子,第一个接脉续脉,第二个养精祛毒,因为但凡猛药,必有余毒,他还特意叮嘱了那莲姑娘,两个方子一定要交替着吃,不然,便是自损其身。当时,还想着这内宅多事,特意避开了诸人,单独与那她交代的,甚至连公主,他也没说。如果昨夜那事是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莲姑娘只服了第一个方子,折损自己的身体,来施的苦肉计。

  那徐太医一口气斩钉截铁说了,还消不了气,气这些内宅深闺的姑娘女子们心思偏激,气昨夜那群半吊子江湖郎中污辱他的医术,还气公主威逼利诱他,要让他在今日午时之内,务必找到大将军解释清楚,且还要一定让大将军相信了,才算了结。

  他先是上将军府去寻,又跑这禁卫军营来找,跑断了腿,才终于见着正主,把话说清楚。如果大将军还不相信,他也没得法,只有日后任由那魔女折磨了。

  凤玄墨见着那老泪纵横,仰天叹息的可怜样,忍不住咧嘴笑,也不知他的公主,究竟施了什么法子,能将这平日里正襟危坐,一脸肃然的太医院之首,逼成这般模样。笑中也有些苦,他那妹子,对自己也太狠心了,当然,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轻松,他的公主,终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心中翻转,不觉心思就全移到了那娇娇公主身上,莫名地问了徐太医一句:

  “那公主……她为何不与你一道来?”

  “公主说她今日还有重要事情要做,急匆匆走了。<>”徐太医以为他尚不信他刚才所说之言,又一副欲哭无泪的无奈表情,乞求大将军。

  风玄墨赶紧表示信他,又是重重谢过,又是赔礼道歉,直说让他搁着太医院一摊子要务,还要来帮他解决家务事,真是罪过,这才将他送出禁卫军营。

  送走了徐太医,风玄墨又在那营门口,呆了一阵。

  一开始,皇帝硬逼他娶公主,他确实心生反感,本想将她当作不相干的人,能敷衍便敷衍。可是,她一见他,犹如见着那几世的故人,让他有些吃惊。她说的那些事情,有些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有些又与他的记忆有出入,便只当她信口胡言,莫不是受了他一箭,心脉受损,有些……错乱之症?

  可这两月来,那古灵精怪的人,夜夜来书房扰他,他起先也是厌烦,可渐渐地,就有些噬骨扰心的痒意,见着她在他面前妖妖娆娆地晃,听她说些七万八拐的话,明明在外头威风八面,在他这里,却是处处陪着小心,哄他开心,那些讨好他的小心思,他看在眼里,暗自**。

  前天夜里,她来得稍微迟来些,他竟坐立不安,想要开门出去寻她。后来,她一头撞进来,以为他是恼她,其实,他是恼自己——明明知她的那些传言,却一头溺了进去,不能自拔。

  昨夜见着她与柳河洲在那回廊里,亲热无比,他心里轰然崩塌,突然间明白了,不管她是怎样的人,阴狠也好,骄纵也吧,他已然成瘾,乐意消受。后来在那桂宫春树下,一番缠绵,似乎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直觉得,那种魂销色授的感觉,熟悉无比。那娇柔妩媚的作派,惹得他火气,恨不得含嘴里一口吞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勾得他心疼,恨不得一辈子捧掌心里呵护了,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刚才听了徐太医的话,又将这些时日的事情,细细想了一回。<>去年在北辰池州城下,他曾在阵前突然晕到,昏迷了好几日才醒来。醒来就觉得,对好多事情的记忆,都有些模糊。难道她那些疯疯癫癫的话,莫不是都是真的?

  这前思后想地一呆,就在营门口那木栏上,靠坐着,呆了半响。不知不觉,天上开始下起细雨。那绵绵细雨打在脸上,旁边值守的兵士亦大声提醒他,凤大将军,下雨了。凤玄墨才回过神来,恍然刚刚做完一场白日梦,赶紧叫人牵了马来,不顾那细雨缠身,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心急火燎地回府去。

  他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她对他的心思,成日都写在脸上,一副眼巴巴的可怜样,望着他的回应。如今,他不要她来求,他要好好地应了,她是他的妻,他要好好珍惜,万万不能辜负。

  待一口气回了府,问门上的下人,果然还没有回来。又让门上小厮去问紫衣,公主究竟去了哪里。那小厮回来说,紫衣姐姐在厨下忙得不可开交,要给大将军准备生辰宴,没空回答大将军的问题。

  凤玄墨听得哑然失笑,索性就站在那朱门屋檐下等。眼看着一场春日细雨,越下越大,又起了些凌乱冷风。他心中就开始有些焦急,这天不亮就去找徐太医,可此时早已过了晌午,也不知去了哪里?到底是去做什么要紧的事?

  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番。想到这教训,又有些走神,训妻吗?又该是怎么一个训法,是叮嘱她以后不要这样不打招呼就到处乱跑,让他担心?还是见着她蹙眉撅嘴的娇俏模样,自己先就心软腿软,做了妻奴?兴许还有一个训法,今日他生辰,昨夜那样伤心闹腾,她都没有忘了要给他备生辰宴,他岂能辜负,且先好好地爱她,再求她爱他……

  一番迷离神思,阴阳离合。先前冒雨骑马回来,衣裳浸湿,此刻又有冷雨飘在身上,却不得凉,只觉得脊痒燥热,心中沸腾。

  等了有半个时辰,瞧着巷口处有一辆马车回来,待驶近了,看清楚确是府上的车,便眼巴巴地看着。可那马车到了阶下,青鸾从车中出来,径直往阶上跑,车夫也直直地驾了车,往后门去。

  他赶紧问青鸾:

  “公主呢?”

  “公主没回来?”青鸾也是惊讶的语气,反问他。

  风玄墨心中咯噔一下,听那侍女一脸愁容地说来:

  “我随公主去木樨镇买桂花糕,回来时,在明德城门边,马车轱辘坏了,公主让我进城找人修车,她自己带了桂花糕先回来。等我进城找了人,修好了车,想着那明德城门,离这永兴四坊,步行至多也就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公主也早该走回府了,便直接回来了。”

  风玄墨耐着性子听完,转身叫门上小厮递了把伞给他,二话不说,打开撑了,便一头扎进那冷雨中,寻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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