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堪回首若先前
南音着实不知说什么才好，先前俪锦也是那般要求的，这皇宫里的人怎么跟青楼女子一个德性？
“我不是不想帮，而是没法子，我总觉着这衣裳送了去，十有八九是不合她心意的。如此，最终不还得倒霉么？”
她可不信，若真那般嚣张扬言想把刘伊依嫁给自己外甥，又怎会满足于一件衣裳？估计最终目的，还真就是替她那身为皇子的外甥讨个妃子罢了。
刘伊依何尝不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又能如何？天家威严冒犯不得，只得照做:
“总归，送去了也好能堵一堵悠悠众口，理在我们手里拽着，也是好的。”
鉴于这刑部侍郎还是齐嘉华的人，南音也就随她去了，左右不过一件衣裳，还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不成？
想着便行动了起来，起身去楼上挑衣裳，绣娘们尚未歇息，南音随意打了个招呼后，刚巧有一身衣裳完功，那是做出来的样衣，若是有人喜欢自是会定制便是，便将那衣裳拿了下楼。
“这件衣裳是制衣坊新出的样衣，只做出这一套，我叫大伙儿不再缝制这样式的衣裳便是，既是为了交差，那便随意应付应付了事了罢。”
刘伊依一见欢喜不已，连连道谢，就是刘夫人嘟囔了句:
“这可是给宫里贵人做的衣裳，怎能这般随意？尺寸若不合适，可怎么是好？乖女儿，你可不能糊涂啊。”
对比，南音与刘伊依皆是无语相望，人家连尺寸都没给你，压根就是没指望穿你这一身衣裳，既然如此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那晚之后，日子也消停下来，先前还担心会有人暗杀，过了好些日子，都不见有动静，便也放下心来。
南音摇头苦笑，自己未做亏心事，为何还会被柏言几句话给吓到？什么不知出现多少次的意外，估计就是吓唬自己，好交出手里的东西擦？
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想不通，也就不去想，这是南音一向的行事方式。可现下有件事，不得不想啊！
按理说，天子寿辰，是轮不到南音这等小官家儿女出席的。可架不住人家有靠山啊！
齐嘉华虽说无关紧要，到底是皇帝老儿的儿子，还是老来子，且那个有名无实的贤妃，近来也隐隐有压倒后宫之势。
是以，南音这个传闻中被十七皇子巴结讨好的风云人物，就很荣幸的收到了宫里的意思，让她去。
去也就罢了，上次长华死皮赖脸要跟着进宫，心软的南音允她去了。
可这下既是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又怎敢带她去？若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自己可是答应过齐嘉华的，她在自己便在，她亡自己便挫骨扬灰...
“我知你顾虑什么，可我没别的法子了，上次我能避过众人耳目，这次便也可以。没了小岳已是生不如死，让我看看罢，嘉华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可母妃她一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不去看看，着实是寝食难安的。”
长华觉着，自己身为天家人的傲气，早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消磨殆尽了。不然，而今何至于低声下气的求着一个小女孩帮自己？
第一次绝望，是外祖父满门被灭时，跟着母妃去了冷宫。无论怎么恳求，父皇都不肯露面，也不肯放过自己姐弟与母妃。
第二次绝望，便是被逼的不得不远嫁他乡，为了嘉华，为了母妃，不得不逼着自己放弃所有女儿家的憧憬，和亲西陲。
第三次绝望是西陲和亲之时的劫难，被逼跳入滚滚长河。
第四次绝望，便是自己夫君被人强行掳走，婆婆却袖手旁观，道那是秦家人宿命。不想认命，却终究改变不了再也未见过夫君，未有他消息的事实。
而第五次绝望，便是失去了唯一活下去的念想-小岳。
说来何其讽刺，明明也是金枝玉叶，明明也是一样的血统，为何她们能在母亲身边，丈夫怀里，父皇手中，而自己，却不得不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南音，我着实不是想给你惹麻烦，只是，终究是不甘心的罢了。”
不甘心什么，她不说，南音自然也没问。沉默半晌后，当才道:
“我不能答应你，却能将你的想法告知王爷，倘若他肯让你去，那我便不拦你。再者，他若不肯你犯险，我是不会同意捎你进去的。”
收到这消息时，齐嘉华正在与陈锦对弈，本是大获全胜的棋局，在听闻这消息时手一抖，失去半壁江山。
眼底满是纠结之色的盯着予阮，似要看穿她是否是传错了话。奈何，结局叫他失望了:
“你回去同她说罢，她要做的事，我何尝阻止过，如何阻止得了？让阿音好生带着她去便是了。”
未说出口的话还有好些，可也犯不着对一个丫鬟说太多，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心却在丫鬟退下后乱成一团，脑子里皆是五年前她自己应承和亲西陲时的决绝。她是为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知？就是如此，才更难接受罢了。
想着，又输了一子，连带着尚有余地的棋都没心思去挽救了。
陈锦执一黑子按下，而后头也不抬:
“殿下还是未做到，这盘棋，还是待你心静了，再来接着下罢。”
说着，已是起身道要回书房跟着先生学习，也退出去了。一时间，屋里只得齐嘉华一人。
望着这并不怎么宽敞，却也空旷的可怜的屋子，齐嘉华自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来。
十年前，外祖父一家的事情没帮上忙。五年前，姐姐和亲西陲自己还是插不上手。五年后的现在，连小岳丢了都找不回来，自己这闲散王爷当的，着实无能了些。
“李廉，找两个会功夫的丫头送去给阿音，届时她们入宫，便跟着她们去罢，顺带小心点去宫里告诉母妃，务必要想法子护着她们才是。”
李廉一时有些吓傻了，这么做岂不是太涉险？要知道，我们如今根基未稳啊王爷！这话，自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是婉转提示道:
“爷，若叫贤妃娘娘看见公主殿下，怕是又一番腥风血雨，这...”
见他还有些迟疑，齐嘉华也不往心里去，只让他照做便是。
“我这一生，也就只得这么两个亲人了，不尽可能顺着她们的意，难道又要如同五年前一般失去了方才悔之晚矣么？”
李廉听后，也不再答话，只默默低头出去执行命令了。李钰又敲门道有事禀告，本不大有心思听，却也晓得没重要的事他定是不会寻来的。
“说罢，这次遇着什么棘手事儿了？不是让你看着刘大人安慰，擅离职守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李钰见自家主子在那下了一半的棋盘前托腮沉思，白子败象已露，想要回转十分困难。
不知主子为何心情不好，却也晓得这个时候，不能去触霉头才是:
“南音姑娘将衣裳给了刘小姐主子你也是知道的，可文嫔娘娘说刘小姐替她办事儿不尽心，她穿那衣裳可不好看，要刘小姐去宫中抄经赔罪。”
齐嘉华闻言，果不其然便是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发作，李钰又赶忙禀告:
“抄经是假，想刘小姐给二皇子当侧妃才是真，现下皇后娘娘已经恼了，难保不会想法子除了刘小姐，爷，可要插手？”
皇后是皇长子亲娘，自是不肯看见如日中天的二皇子再娶刘家女儿为侧妃，那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齐嘉华低头，想了许久，才轻声低叹一声:
“若皇后当真使手段，必要时还是救下刘小姐罢。刘大人一心向我，我也不能因着自私便不顾他女儿死活才是。还有，陆柏言找的东西，可找到了？他哥哥若是拿到了，今儿应该就不会如丧家犬一般罢？”
想来，十之八九就是没到手了，亏他还大放厥词，想用这玩意儿威胁自己，自己是这般好糊弄的么？
“爷赎罪，小的实在不喜欢那簪子在哪儿，跟他有接触的人都找过，连南音姑娘都不例外，就是不见半点影子。”
李钰这回答，只让齐嘉华头更疼了，摆摆手让他下去徒留自己对着这情势险峻的棋局。
有人愁自是有人欢喜的，予阮回来后，说是齐嘉华准了，南音还抱怨他成日里就会给自己惹麻烦，除却麻烦事什么事都不干。
予阮回来半日功夫，李廉便送来了两名丫鬟，听说是会功夫的。南音那个乐啊，功夫的概念她不晓得是什么，不过总是保命符了。
“华姐姐，这下不怕了，有了她们两人保护，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了！”
笑得很是欢快的南音，自是未注意到身后人面色沉重，眼睛恨不得将她戳死在原地才是。
这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不过十五六岁，却也难掩她的出尘风采。
虽说，南音着实不认得她，可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姑娘可有什么需要的？小人可为你引荐。”
那人看着南音，眼底满是鄙夷，一副生怕南音脏了自己的模样:
“少见多怪，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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