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唯有女子难养也
“你只管替我做便是,定不让你吃亏便成。”
俪锦也不看南音探究目光,只掏出一叠银票,面额是一千两,数了十张递给南音:
“若是不肯,做两身衣裳也成,只需旁人都没有才是。近来天竺来了一批姑娘,衣裳穿的甚是露骨,我想你替我做一身比不上她们露骨,比之我们的衣裳却又露骨一些的衣裳。”
南音这才知晓,原是为着争宠方才来这儿寻自个儿做衣裳呢。只是,她入俪人阁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如何就舍得掏一万两只买两套衣裳?
“我不知你如何就笃定我会帮你,可是俪锦姑娘,你已经名满京都了,这还不够吗?
我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叫你去攀附殷半朝长子,也不知你有何目的,只说一句,万事还是多想想柳伯的好。你的荣华富贵,他可是一点都未享受到,我不想届时你作恶多端,却叫柳伯来背负骂名。”
说着,接了银票起身:“回罢,而今这儿要做的衣裳多,一月后派伺候的丫鬟来取便是。”
俪锦达到了目的,也不多留,起身便准备离去,只在门槛处停住了脚,略有些胆怯的问:
“他,还好么?”
问的是陈锦,或是柳伯,又或者是仲廉,南音都不想过多追究,亦不想同她主仆情深的叙旧,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在这儿的人,万事都好。”
俪锦身子微微僵了一会儿后,便打开门出去,只要他好,便足够了。
也没走出几步,便见着一身宽体胖的妇人,穿着霓裳羽衣特制衣裳,一手伸手便死死抓住她手臂,一手不住揪她手臂,口中还道:
“小贱人!我当你躲在俪人阁能躲一辈子,终于还是出来了?让你勾引人!让你不要脸!今天老娘要为民除害!”
俪锦一时挣不脱,被她扯得首饰掉了一地,头发也因此而显凌乱,好生狼狈。尤其是那夫人胖的如同一座大山,更显得俪锦的娇小可怜。
一阵鸡飞狗跳,店铺里的伙计丫鬟们届在废了九牛之力后,终是将那蛮横的夫人拦住了。不顾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俪锦拖着满身伤痕落荒而逃,连掉落的珠钗都来不得及捡。
那夫人还不能满意,双手叉腰冲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吼:
“再不检点,老娘揭了你的皮!”
俪锦出门后,一直在眼眶里固执不肯落下的泪水,终是迎着刺骨寒风无声流了满面。小丫鬟也伤的不轻,愤愤道:
“姑娘,回头告知给殷大人,这等悍妇定要好生收拾她一番才是!”
闻言后的俪锦,泪落的更凶:
“自己选择的路,如何怪的了别人?今日的屈辱,迟早都是要谈回来的!而今,早些回去办正事儿才是正经。”
再说这儿的南音,全然石化在原处,看了好一出原配打狐狸精的戏码。本觉着俪锦走后,她也该走了才是,哪知她带来的一众家丁赶跑了那些买衣裳的人,大大咧咧坐在堂中吩咐下人:
“去门口堵着,不得放人进来打扰老娘挑衣服!还有,将这儿负责的人给我叫过来!”
一声狮子吼,镇得这栋楼好似都抖了起来,俪锦先前挨打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南音只打了一个寒颤,脑里只得一个想法:这人,是来砸场子的罢?
齐嘉华是幕后老板,见不得光的,哪能指望他?顶多也就指望他给这夫人的夫君穿穿小鞋罢了。柳伯又是一介布衣,且不在店内,总不能推出秦华来罢?
如此,怕归怕,南音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我是负责这儿大小事务的人,夫人有何事吩咐?”
那夫人眯着一条缝的眼,大抵是因着太胖睁不开眼的缘故,眼睛小的不忍直视。好一会儿,终是看清了南音面貌,冲着南音便道:
“便宜你了,一个卑贱身份还能伺候贵人,将这儿的冬衣全拿来,我得好生瞧瞧!”
南音看了一眼因她说话而浑身颤抖肥肉,胳膊怕是粗的过自己大腿了,成衣都是偏瘦的女子才能穿得,是而只觉头更疼:
“夫人,这儿不做成衣,只有画簿,选中了量了尺寸方才做衣裳。不如,你先瞧瞧画簿?”
那夫人伸手一拍桌子,便开始嚷嚷:“睁眼说瞎话,你那些些明面上摆着的是什么?李虎,将那些衣裳通通搬来!翠玉,去将小姐带进来!”
先冲着南音吼一句睁眼说瞎话,又指派自家小厮搬了衣裳来,南音瞧着她的咸猪手摸上那些衣裳,只觉心疼,那都是自己的命啊!
“娘,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别这样大张旗鼓的折腾人,你这样让人还如何做生意。每次说你你都说要改,却是次次如此,今后女儿再不同你出来了。”
一娇小玲珑的姑娘进来便数落她,脸上满是无可奈何与羞涩,大抵是觉着如此太没面子罢。那肥胖的夫人在见了自己女儿后,竟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轻声细语的哄她:
“乖女儿,娘这真的是最后一遭了,你来瞧瞧,喜欢哪身衣裳,娘都买给你。不得说不要,我女儿怎能差了别人去!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来伺候小姐挑选衣裳?”
南音干站在一旁也能被她训,对此着实无奈,本是很不喜这夫人做派,却又不得不上前,将画簿也递了过去:
“姑娘看看,这画簿上便是今年已出的冬衣了,若有喜欢的,再试不迟。”
那女孩先是一愣,而后脸憋的通红,眼瞅着就要哭出来:
“娘,你今儿越来越过分了!早先女儿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要如此,你却偏生不停。如今变本加厉到逼着朝廷官员女儿伺候女儿更衣,究竟要给爹惹多少祸你才肯罢手。你老说定不叫女儿被人看轻了去,殊不知就是你这般做派才会叫女儿抬不起头来。”
南音听了,不由得多打望了这女子几眼,虽说早就知晓自个儿在这儿开铺子会叫人认出来,却也未料到这么快。
那夫人见女儿要哭出来,心疼的费劲儿起身过来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乖女儿,不哭,有什么慢慢说。不就是使唤个五品官的女儿么,你小时候又不是没使唤过,哪里就用得着吓哭了。”
原来,她一早便看出自个儿是哪家女儿,还说自个儿卑贱?大婶儿,便是卑贱我也不屑伺候您啊!
“夫人不若快些挑选?待你们撤了门外的人手,我这儿还要做别的生意呢。”
看着有了一个懂事的小姑娘,南音说话也硬气了些,咱们不能跟你讲道理,跟你女儿讲道理不也成么?
那女子又气又急,也知晓自己母亲有多霸道,若自个儿不快些挑选了,今儿这铺子怕是做不成生意了。硬逼着她娘将小厮撤掉,却也无多大用,那些人见着这人坐在这儿,都不大敢进来。
“我就要这两身,好了,娘我们早些回去罢。”
随意指了两套,不住催促着那夫人快些回去。岂知,这时俪锦的丫鬟揣着银票畏畏缩缩的回来了,道她家姑娘要那套衣裳。
那肥胖夫人见女儿挑选后本欲离去,却在见得那丫鬟要的那衣裳,正是自己女儿指的其中一件,当下便恼了:
“她是个什么东西,竟也企图与我女儿穿一样的衣裳,简直不知所谓!”
那女孩见自己母亲又要开始撒泼,急得团团转:“娘,算了,我不要了,我们回府罢!”
“笑话!要让也是那小蹄子让给你,哪能让你委屈自己让给她?还有你,竟敢将风尘女子买过的衣裳拿出来买给我女儿,安的什么心!今儿我就把话搁在这儿,你若敢卖衣裳给那小蹄子,我就将你这破店拆掉你可信!”
那夫人伸手指着南音便开始咆哮起来,南音觉着自己着实无辜了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却也是讨不着好,语气也就不怎么好了起来:
“笑话,这些衣裳分明是夫人自个儿叫了自己小厮搬来的,如何就成了我的不是了?再者,只要掏银子,卖给谁不是卖?难不成我这羽衣楼还得因为你不乐意,就不做生意了不成。”
这夫人本是刑部侍尚书夫人,若说被小姑娘顶撞,今儿还是第一遭,当即便火冒三丈:
“好你个黄毛丫头,区区五品官女儿也敢跟我叫板,可是嫌你爹官做的太大太舒适了?”
当女儿的听见了她娘这番话,吓得脸上血色尽失,有些事儿便是能想法子办到,却也不是能说出来的,苍白着嘴唇伸手去拦她娘:
“娘,你再胡说八道什么!你若真要如此,女儿便再不喊你娘了!”
瞧她气势汹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却在自己女儿面前没了底气,见女儿发火也有些怕:
“好闺女,娘也是气话,你可别恼娘,娘再不说你不爱听的话了,你可不能不认娘啊。娘今后定要听你的,好生学着端起夫人的姿态,你别恼。”
闻言,众人皆是哭笑不得,有哪家夫人如她这般蛮不讲理,又有哪家夫人如她这般在外都得要女儿教才知如何做人,在外对女儿唯唯诺诺?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不提,全是按下了,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有人嘲讽道:
“区区一个刑部尚书的夫人,竟也大言不惭道能拿捏朝廷五品命官,夫人好大的口气,也就只能过过嘴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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