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二妹妹，可是有什么想问的？”两人走到了比较僻静的角落，洛修染的模样分明就是在等着洛卿开口询问。

　　“堂哥，你手里的这份证据……”洛卿只想确认一件事。

　　“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洛卿摇摇头，正是因为她不久前也看过类似的一份东西，现在才会对洛修染手上的这份如此上心，而且这份明显比她之前看到的那份更为详细和露骨。“我只是好奇堂哥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份证据，这里头的桩桩件件都是惊天大事……”

　　“的确是，这里的每一件事都足以抄了工部尚书府全家。”洛修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意。

　　“堂哥你……”话说一半，突然洛卿便没有了接着追问下去的冲动。

　　“怎么不接着问了？”这么些日子下来，洛修染对自己这个堂妹多少也了解了些，为人处世行事方法圆润有余，进攻不足，说到底还是心软了些。表面上杀伐果敢，但事事都也留着一份转机，不够彻底。

　　“本就是我好奇多嘴了，打扰堂哥办正事是卿儿的不是，卿儿给堂哥陪个不是，堂哥若有急事可先走一步。”

　　“二妹妹不知可有听过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洛修染手背在身后，淡淡道。

　　洛卿一凛，看向洛修染。

　　洛修染便再也不接这个话题，只说道，“这份东西的源头来自魏国公府，而知道这份东西出处的人加上你也不过五个。”

　　洛卿看着洛修染远去的背景，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洛卿才带着诗儿又去了老太太屋里，才知道她爹身上的各种伤口和化脓的脓水到了现在才清理干净。

　　老太太听得脸色一阵比一阵白，怒道，“这圣上都未定罪，刑部怎么就敢用如此大刑！这不是要屈打成招吗！”

　　屋里一众的人都不敢答话，谁不知道老太太只是在发泄自己郁结的怒意，而至于那刑部的做法又哪是他们可以质疑的？

　　老太太发了一通火后，神色好了一些，便吩咐沈嬷嬷扶着她去看看洛老爷的情况。

　　冯姨娘这几日也是天天在如意苑伺候着，而现在洛老爷回来了，冯姨娘自然该去洛老爷屋里伺候了，但冯姨娘并不想去才会此刻还在老太太的这如意苑。

　　“我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但此刻老爷已经回来，又受了如此重伤，你便替我好好照顾好你老爷。”老太太虽没有看着冯姨娘，但谁都知道这话就是说给冯姨娘听的。

　　“是，妾身明白。”冯姨娘乖巧地应下。

　　洛卿和冯姨娘一路搀扶着老太太去了洛老爷的屋子，到了门口却被告知老爷整理好了伤口已经睡下了。老太太便留了冯姨娘下来照顾洛老爷，而洛卿和老太太便回了如意苑。

　　“卿儿，这半个月我们洛府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可知为什么？”老太太阴着脸道。

　　洛卿摇摇头，“孙女儿不知。”

　　老太太看了看洛卿，才接着道，“是因为我们洛府势单力薄背后没有靠山！谁都能欺身上来踩几脚，若是我们背后有了像魏国公府这样的大靠山，你看看今日还有谁敢动我们洛府的人？”

　　“祖母的意思是？”洛卿垂下头，低声道。

　　“状元宴上，阮夫人的话你可还记得，这魏国公府你可觉得还行？”老太太已经没有心力再跟洛卿拐弯抹角，这两天发生的事让老太太迫不及待想找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

　　“祖母，现在魏国公府是如日中天，但物极必反，圣上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荣耀，不正是说明了圣上对魏国公府的忌惮吗？您真的要寻这样的一个靠山吗？”

　　老太太拿眼斜睨着洛卿，“可是据祖母所知，你外祖母家也是站在大皇子这一脉的。”

　　“可是爹他是想投靠二皇子的，不是吗？祖母？”

　　“你爹若不是一心想去二皇子麾下，死活眼红吴尚书手里的东西，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祖母，吴尚书手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爹他为何总是执着地要吴尚书手里的那份东西？”

　　“祖母也不知，你爹自有他的考量。”

　　夜半，洛卿又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睁开眼，果然见那人又坐在了她床沿边。四目相对，最后还是洛卿先收回了目光。

　　“墨世子何故总是做如此于礼不合之事？堂堂威伯公府世子总是这样夜半偷闯女子闺阁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你们威伯公府可还有什么脸面？”

　　“还没嫁进我威伯公府，就替我威伯公府担心上了？”墨辰挪揄道。

　　“原来墨世子还是喜欢在嘴上占便宜之人。”

　　“牙尖嘴利。”

　　“我立马要出发回那水患之地，只是不知怎的就路过了这里，既然来了便进来坐一会儿再走。”

　　这人的理由怎么就能如此的‘顺理成章’？

　　“墨世子，夜半出发恐怕时间很紧才对，你现在坐也坐了，是否就可以启程了？”

　　“这似乎是你第二次赶我了。”

　　“若换了别的女子，恐怕就不是赶人而是喊了婆子进来抓人了。”

　　“那你为何不喊婆子进来？”

　　“因为我不想和墨世子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是恐怕这关系已经扯定了。”墨辰扫了两眼洛卿。“听闻今日洛老爷已经被送回了府？”

　　洛卿直接无视了墨辰的第一句话，“是，若不是有墨世子暗中相助，我爹恐怕一时间还出不来。”

　　墨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洛老爷身上的伤可还满意？”

　　洛卿看到她爹身上那些伤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然以她爹的官位，刑部还不敢如此猖狂行事。而且之前墨辰就提醒过她，她爹少不了要受一些皮肉之苦，只是没想过这皮肉之苦能让她如此痛快就是了。“刑部办案，理该如此。”

　　“你满意就好。”墨辰看了一下天色，乌云密布，恐怕待会儿有一场不小的雨要下。

　　洛卿自然也注意到了突然成了墨色的天空，还夹杂着阴风阵阵，院里树叶纷纷被强风扫了下来，发出刷刷的声音。

　　“看来现在是不得不走了。”墨辰起身向窗口走去，却突然顿了一下，又转身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地在洛卿额上亲了一下，从口中溢出两字，“等我。”

　　刚好诗儿从门外进屋，只看到人影一闪，吓了一跳，“小姐，刚是有人出去了吗？”

　　洛卿点点头，脸色有些怪异。

　　“小姐，这人可是你认识的？”不然诗儿实在想不通她们小姐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放他离开，因为她分明看出那背影是个男子，诗儿狐疑看着自家小姐，难道她们小姐和那位男子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诗儿，这事你就全当没看到。”洛卿吩咐道，接着才想起问，“你现在来可是我爹那里出了什么事？”

　　诗儿摇摇头，“是我见起风了，来看看小姐的被子够不够？”诗儿见洛卿似乎不在状态，更觉得奇怪。

　　洛卿这才看到诗儿手上抱着的一床棉被，“嗯，我不觉得冷，你下去休息吧。”

　　诗儿奇怪地看了两眼自家小姐，才带着被子出了屋子，刚开门就被一阵大风吹得打了一个喷嚏，没过多会儿，一场瓢泼大雨倾然而下。

　　躺在床上的洛卿这时才感觉到丝丝寒意在从脚底升起，但现在再去问诗儿要被子显然是打自己脸了。从刚才起脑子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的洛卿，此时才渐渐思路清晰。

　　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似乎还有余温留下，洛卿闭上眼听着窗外呼啸的狂风暴雨，似乎梦见了那人在雨中被淋了个全身。

　　“世子，你可是要现在出发？”洛修染见墨辰已将湿透的衣裳全部换下，问道。

　　“时间紧迫，我立刻就走。”墨辰整理好衣裳，开门出了屋，“洛府的一切事宜你都要盯紧了。”

　　“修染明白。”洛修染再抬起头时，墨辰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他再看到屋里那一大滩水渍时，想也知道是从哪淋到的。不然以墨世子的身手，躲个雨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

　　问世间情为何物？洛修染笑了一下，关上门躺回了床上，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半夜被人硬拉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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