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晋江首发
随行的华嬷嬷也听到了屋里的笑声，“小姐，看来老夫人是真的喜欢三小姐。我们是不是……”
这么开心的笑声谁都会以为屋里气氛很好，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时候连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隔着墙听到的。
进到屋里，果然气氛没有她们听到的那样好。只是洛语一个人在那里笑，似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炕上的老太太靠着福禄寿深红色靠枕，嘴角微微带着一点笑是对洛语的回应。而林姨娘一本正经的坐在一旁，却不似是被训斥过，屋里的气氛有些许微妙。
洛卿走到炕边俯下身子行礼，“见过祖母。”华嬷嬷和诗儿分别向老夫人和林姨娘以及洛语行礼。
老太太点点头，并不十分热络。
诗儿这才相信之前老夫人要给她小姐请张大夫来把脉真的只是顺便，她并没有突然对她小姐产生好感。
华嬷嬷也黯然地收起表情，夫人在世时就不得老夫人的欢心，她曾一再劝说自家夫人一定要跟洛府的老夫人打好关系，世上最难的就是婆媳关系，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妥当，可是她夫人偏偏就不愿意往这上面使力，又有林姨娘在一旁花言巧语，本就随性的夫人更是觉得婆媳关系只是小事，只要她把府中事物料理妥当，定会获得老夫人的欢心，也就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府中中馈上。根本没有费心讨好老太太，现在也连带着小姐也讨不到老夫人的欢心。华嬷嬷只能在心中叹气，她是看着她们家的夫人一点一点长大的，她的夫人是什么性子她是最清楚的，什么事都是往好处想，在她眼里就没有坏人。林姨娘又十分会猜人的心思，她家夫人轻易就被林姨娘哄住了。那时她在一旁劝了不少话，她家夫人却怎么都不听，怎么都不信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会骗她，到最后反而是自己失了夫人的心，要不是看在她伺候了威远侯老夫人许多年，又是被老夫人派来洛府的，可能她都已经被逐出洛府了。那时候的华嬷嬷已经对自家的夫人失望了，但是一腔衷心却没有变，尽力地维护着顾宛汐和洛卿，对洛卿更是关爱。可是她没想到洛卿也跟她娘亲一样听信林姨娘的一面之词，和林姨娘很是亲近。看到自己两位主子都这么不争气，当时华嬷嬷冲动之下差点直接回威远侯府，还是被她的女儿诗儿劝了下来。夫人和小姐这么听信林姨娘，要是身边再没有可信的人，夫人和小姐的下场可想而知。
华嬷嬷越想越难过，想想自家夫人是威远侯府的嫡女，却草草离开了人世只留下小姐一人在这洛府里过着并不如意的生活。明明是嫡女，正经的主子，却总是被林姨娘和她庶出的女儿压过一头。
洛语一个人的笑声还回荡在这屋里。“祖母，你说好笑不好笑？尚书府的吴大小姐裙子都被勾破了却没赶紧去梳洗换衣，反而一心惦记着诗词比赛非要等到结果出来了才去梳洗，到最后头筹却依然不是她，反而是她嫡亲的妹妹吴二小姐。”
洛卿眉毛微动，她印象中并没这件事，不过也不奇怪，之前出去参加宴席，林姨娘和洛语两人总是会帮她找到更好玩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好阻止她出去参加宴席，那样，她们母女俩在外人眼中就是洛府派去的名正言顺的主子，即使对林姨娘的身份有疑惑，也不会当众拆穿，京里的夫人小姐们最会的就是人前人后两派做法。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都门儿清。但是明面上越是不能说的，背后的风言风语就越是厉害。恐怕他们洛府在外人眼中已经快要是个笑话了，没有正经的主母，却还经常让一个姨娘出去参加宴席，满场的蹦跶。其实她曾经也奇怪过，为什么祖母不亲自出去参加宴席，现在想来可能祖母一是为了试练林姨娘是否有做主母的能力是否能成为继室二来也是因为真的尴尬吧。毕竟一个侍郎府一家老小出去赴宴，却总带不出去一个正经的主母，换谁应该都会有些抹不开脸。
“这么说这吴大小姐是个很重输赢的人？”老太太淡淡道，她许久不曾参加过宴会了，对京中的这些刚成长起来的晚辈都不太熟悉了。“人老了就懒得动，可要是再不活络活络筋骨，恐怕你们的亲事我这老太婆都看不到咯。”
林姨娘听着心中一跳，这老太太的意思难不成是……要重新出去走动？林姨娘眉头微皱，已是在思考对策。不一会儿，开口道，“老太太，您就放心吧，我们家女儿们的婚事我都盯紧着呢，哪家有好儿郎我都替您看着呢，不会有差错的。”
老太太定定地看了一眼林姨娘，直看得林姨娘心里发慌，老太太却没接着说话。反而对一旁安静地洛卿说道，“听说你不想做新衣裳？”
洛卿点点头，“孙儿作为嫡女没有道理用姨娘的体己钱，传出去了不好听。这点规矩孙儿还是知道的。”这种事传出去多半会说成是嫡出盛世凌人欺负府中姨娘，大家不会深究姨娘是否有过错，只会说这个嫡女居然连这点容人之处都没有，品性算不得上等，好的人家是不会求娶这样的女子的。不管如何，坏的总是她的名声。
老太太诧异，“哦？原来是用林姨娘的体己钱，这样你是不好答应。”又接着说道，“你三妹妹只是求我让我劝劝你一同做几套新衣置办些头面，好去户部尚书府做客，也没说是用她姨娘的体己钱，我也都已经让银月去账房取银子了。既然是这样，那银心你去跟银月说把银钱还去账房吧。林姨娘要用体己钱给语儿做衣裳置办头面这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卿儿新衣裳和头面的钱可不能让林姨娘出，沈嬷嬷你去准备，就从我这里出。”
洛语一开始听得还是很开心的，到后面脸上的笑都僵在了嘴边了。而在一旁的华嬷嬷和诗儿却惊喜万分。
连洛卿自己也很诧异，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让林姨娘母女两破笔财，好让她们知道这洛府还不是她们想干嘛就能干嘛的，却没想到她祖母会主动给她置办服饰头面。她心中的惊是大于喜的，她祖母一向不和她亲近，这笔费用也不能算是小数目，她祖母却说出就出了。洛卿先是谢过老太太，接着就要出言拒绝，她并不想让她祖母觉得这事是她计划好的，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断绝。她冒不起这个险，因为以后她的一切还都得靠她祖母，要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反而引得她祖母和她生了嫌隙，她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老太太打断了，“身为嫡女，的确需要几件像样的衣服头饰，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收着就是了。”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洛卿也知道是推脱不掉了，她不确定她祖母是不是真的在怀疑她，但即使是真的在怀疑，她现在也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这种事情只能靠时间来慢慢证明。
洛卿却不知道自己这一仗是否有打赢，表面上她是得了老太太的青睐，但实际上若是老太太对她有任何的怀疑，这一仗她都败了，而且是败的彻底。
几人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即便是心里十分气愤的洛语面上也没露出什么，各自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回去了。洛卿临走前看了一眼林姨娘，她想林姨娘心中应该对她已经有所防范了。
清竹园里，自从林姨娘和洛语回来后，气氛就变得十分压抑，丫鬟婆子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一不小心触动了两位主子。
林姨娘手紧紧握着五彩轴牡丹杯，那是她十分喜欢的一套杯子，现在却全然顾不得爱惜。“何嬷嬷，你觉得洛卿有没有什么不对？她之前处置孙嬷嬷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刚才在老太太屋里，我是真的发现她跟之前似乎是不一样了。”
何嬷嬷也点头，“奴婢也觉得似乎有一些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似乎是不那么好对付了。”何嬷嬷又连着点点头，“就是不好对付了。她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就让我们院里失了近千两银子，夫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林姨娘面色十分难看，她要从公账中弄出这么一笔银子得花多少工夫，现在却被洛卿这么三言两语就散了出去，难道当真是她之前看走了眼？她不信，洛卿有几斤几两她全看在了眼里，她不可能有如此手段，到底是谁在她身后指点她？莫非是冯之之和谢会心这两个jian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何嬷嬷，最近冯之之和谢会心安不安份？”林姨娘面上露出狠厉之色，要是被她知道是谁在后面坏她的好事，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何嬷嬷道，“在她们院中的人之前来报过，说是没什么异常。”
“不管是不是她们，都给我盯紧了，要是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差池，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老夫人，三小姐回去后就把屋里砸了一通，林姨娘那里没什么动静。”沈嬷嬷将刚听来的消息告诉老夫人。
老太太点点头，洛语的行为她不惊讶，表面上她们府里的三小姐温柔善良，大方得体，但实际上终究还是带着庶出的小家子气。但洛语总能逗得她开怀，不管真心与否目的如何，总归也是用了心，她也就多带了一分关怀。“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你觉得我们对二小姐是不是看错了？”
沈嬷嬷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好实话实话，“依奴婢之前的观察，二小姐的确是没什么心计，可是今天看来，却又觉得不像。奴婢今天也是有些糊涂了。”不只是沈嬷嬷不确定，连老太太也拿不准。
“到底怎样，只要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但总归是有了点希望。”老太太说道。
“老夫人你的意思是……”沈嬷嬷惊道。
老太太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总得有个正经的主子出面处理，她年纪也大了，管不了太久了。要是洛卿能担当此重任，交给她也不无不可。
沈嬷嬷也沉默了，这的确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总不能眼见着洛府如此下去。姨娘得势，那真的是要成笑话了。
几日后，成衣匠将新制好的衣裳头面送来洛府，离户部尚书府的宴席也不过就是隔天了，这批衣裳的确是赶得很急。
洛卿摸着手中新送来的衣裳，质地柔和，轻盈透亮，光这样看着就已经让人挪不开目光，更何况是穿在妙龄少女身上，可以想象明天的宴会会是怎样的一场视觉盛宴。但洛卿却半点没有穿新衣的欢心，明天的宴会争奇斗艳是其次，主要的恐怕还是各家去户部尚书府拐着弯地打探外调官员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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