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晋江首发

　　孙嬷嬷一路走还一路喊，道尽了自己的衷心和操劳，到最后她的声音也已经哽咽，似是谁给她受了天大的冤屈了一般。

　　洛卿出了主屋，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走过去，她是嫡出，她母亲是主母所以她们的院子格外的大，不过比起老太太的自然还是小了不少，现在这听雨轩就她一个人住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觉得格外的孤单，她很想她的娘亲。若是她娘还在……洛卿眨了眨眼，收回了思绪，迎面朝孙嬷嬷走去。

　　“小姐……”赋儿有些担心地看着洛卿，孙嬷嬷这么一喊，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丫鬟婆子。赋儿还看到有几个不是听雨轩的丫鬟也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旁，这是都要来看戏呢。

　　洛卿轻轻拍了拍赋儿的手，示意她不用怕。若是她连这么点小事也处理不好，那么她还怎么给自己那尚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儿报那血海深仇！

　　洛卿的院子很大，孙嬷嬷见丫鬟婆子来的越来越多，就又故意放慢了脚程，嘴里诉苦的话更是一串接着一串，喊得喉咙都已经哑了，传过来的声音分外的难听。

　　洛卿也没发话喊停，就看着孙嬷嬷这么一路跑一路喊，她倒是要看看能引来多少心思不正的人，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解决了。

　　等洛卿晃到小花园，孙嬷嬷也才刚‘跑’到小花园里，可洛卿在屋里就听见了她的喊声，可见孙嬷嬷当时喊得有多大声。这事要是传出去，在她的名声上又是浓重的一抹色彩，苛责下人，那都是名门勋贵家的夫人小姐所不耻的事，那到时候她就真的别在名门贵圈中混了。

　　等孙嬷嬷到了近前行过礼后，洛卿才冷冷道，“我没让嬷嬷起身，嬷嬷怎么自个儿起来了？”

　　孙嬷嬷闻言冷汗直流，‘砰’一下顿时跪下，主子没喊起身她却自作主张起了身，这可是欺主的恶行，是要被逐出府的。想到这里孙嬷嬷便知道厉害了，她她……她是习惯了，之前洛卿从不曾在这上面责罚过她们，以至于后来她们给洛卿行礼也就是意思意思，从没当回事。没想到现在却在这上面栽跟头了。孙嬷嬷猛地磕了几个响头，“小姐，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忘了，之前小姐宽待奴婢们允许奴婢们不行礼，所以这次老奴才……”说着又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孙嬷嬷真的很会说话，怪不得会得林氏的欢喜，这三言两句就又把过错推到了她的身上，是之前她允许她们‘不行礼’，洛卿冷笑一声，她可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她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那点善心现在居然也变成了错处。不用丫鬟婆子行礼，另一层意思不也就是她跟那些丫鬟婆子没什么分别。她没想到孙嬷嬷这张嘴还真是挺会说话的不过现在不是论理的时候，她也不用跟她们论理。

　　“作为府里的下人，却连最基本的本分也忘了。不知道是我糊涂了还是孙嬷嬷糊涂了，不过想来孙嬷嬷也在府里操劳了十多年了，应该是我糊涂，我都不知道现在的下人就连最基本的本分也能忘了。谁是主，谁是奴，你可有仔细地刻在心上？”洛卿面色严肃道。

　　孙嬷嬷不知道洛卿还有这么一张利嘴的时候，听得冷汗连连，她如此行为要是被赶出去，恐怕没有别的府上会再要她。要真是这样，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她不能就这么被撵出府去，心中更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无权无势地洛卿赶出去，怎么样都得留在洛府里。

　　越是情况着急，孙嬷嬷脑子转的越是快，倒是被她想到了一个法子，向林姨娘求助。她微微低下头四处张望，分明是在找能帮她的人。孙嬷嬷自以为没人发现，却不知道洛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就是在等这一刻。眼见着有个小丫鬟急忙忙地出了院子，洛卿笑了一下，就是她了。

　　不多时，林姨娘带着洛语和几个丫鬟婆子果然来了。彼时，孙嬷嬷还跪在地上诉苦。“卿儿，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在这里处罚下人呢？”林姨娘柔柔地问道，十分关心洛卿。

　　林姨娘这做派分明是拿自己当主母了，洛卿心中冷笑一下。“孙嬷嬷作为府里资深的老人，岁数大了，眼睛也不好了，所以眼里没了主子。这样的人留在府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就放她出府去。”

　　孙嬷嬷听到这话，连分辨的话也没了，只顾着磕头求饶。她真的不能被赶出洛府。

　　这边林姨娘看了一眼孙嬷嬷，随口道，“既然卿儿用不惯，自然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何嬷嬷，还不快将人撵出去？”眼线少了一个，总归会有下一个，只要有银子。

　　孙嬷嬷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帮了林姨娘那么多，一心以为这次林姨娘也肯定会帮她留在府中，所以才请了人帮忙去寻林姨娘，可是没想到林姨娘是请来了，却是这样的局面。林姨娘就这么直接地打发了她出去，没有半分情面。

　　孙嬷嬷惊过之后，回过神来，“林姨娘，你不能这样啊，老奴帮了你那么多，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林姨娘……”

　　林姨娘眼中划过一道冷厉的光，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林姨娘’这三个字，她不要做姨娘，她要做这洛府主母！同样是威远侯的女儿，凭什么顾宛汐可以做主母，她就只配做个姨娘，她就偏不！顾宛汐不过就是投胎投的好，投在了威远侯府主母的肚子里，除了这点她哪里能比上她！“何嬷嬷，还不赶紧将人撵出去。”

　　孙嬷嬷被何嬷嬷带来几个婆子一路压出了府中，何嬷嬷嫌吵还将孙嬷嬷的嘴给堵上了。洛卿就这么看着林姨娘处置孙嬷嬷，这样的结果她毫不意外。一个是需要拉拢的嫡女，一个是毫无用处的下人，林姨娘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算不清这笔账。她将孙嬷嬷的事情闹大，也不过就是想趁机知道林姨娘还放了什么人在她这里。至于孙嬷嬷，她本来也就不会再用她，林姨娘或留或赶她都不会干涉。但她没想到林姨娘会为了讨好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处置孙嬷嬷，林姨娘或许是想震慑在场的其他下人，可是爱洛卿看来林姨娘这招起了反作用。

　　林姨娘跟着洛卿一路回到屋里，洛语跟在身后还在为孙嬷嬷打抱不平，她就觉得孙嬷嬷挺好的，又听她的话，又能把听雨轩的任何风吹草动告诉她，她对她娘把孙嬷嬷赶出去的事颇为不满，一路上都在为孙嬷嬷打抱不平。

　　洛卿自然也听到了，洛语有些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什么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分量，明明孙嬷嬷没什么大错处，非要将人赶走，可见其用心之毒。

　　重生一世，洛语的‘聪明才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姨娘瞪了洛语一眼，洛语才收敛了一些。“卿儿，你三妹妹见市面上出了一些新款的纱衣，吵着闹着要做几件，我一想你也好久没做衣服了，就想着也帮你做几件，你怎么就打发成衣匠走了呢？”

　　洛卿一笑，林姨娘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孙嬷嬷这种下人在她心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分量，银子和地位才是她心中所爱。“姨娘在府里过得也不如意，卿儿怎么还好意思用姨娘体己的钱呢，卿儿还有衣服穿，就不做了。”

　　洛语在一旁听到要用她们自己的钱，就急了。她的头面和衣裳得花不少钱。拉了拉她娘，林姨娘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林姨娘笑道，“我哪儿有什么钱，还不都是府里的钱。”

　　“林姨娘体己的钱可不能算是府里的，姨娘体己你怎么花别人都不会说话。可府里的钱每个铜板都得花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可不能混为一谈。”洛卿一口一个姨娘喊得林姨娘心里颇不舒服，又说道府里的钱不是她的钱，林姨娘的脸色有些难看。林姨娘细细打量着洛卿，给洛语使了个眼色。

　　洛语会意，“二姐姐，你不知道现在京里流行的新式纱衣有多好看，薄薄的，颜色又好看，要是有风，被风一吹，轻薄的纱衣随风飘起，就跟仙女似的，别提有多美了。”说着洛语一把拉起洛卿的手，做小女儿态，“二姐姐，你就一起做几套吧。真的，你会喜欢的。”以往只要洛语这样随便说几句话，洛卿肯定就会依了。如今，洛语还以为洛卿会听她的。所以假装姐妹情深的戏码也只出了五分力，假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尴尬。

　　洛卿用尽了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甩了眼前这只妙龄少女的手，看着那只雪白细腻的手，她打心里犯恶心。“三妹妹，我不好用你姨娘的银子。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洛府里没规矩，嫡出的主子怎么好用一个姨娘的银子呢？”

　　洛卿没放过林氏和洛语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在她说到嫡出和姨娘的时候，林氏和洛语的脸色瞬间就变的难看了。看来这对母女真的是很不喜欢现在的身份，或许上一世她们成功地摆脱了现在的身份，可是这一世，她们休想！她们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洛卿如此说话林姨娘终于坐不住，“卿儿，你什么时候跟姨娘如此生分了。你是不是怪姨娘这两天没有来看你，你跟我怄气呢？姨娘听着心里真的很难过。”

　　是要难过，这么一大笔钱可不就得让人难过吗？

　　打发走了林姨娘和洛语两人，洛卿刚喝了一口热茶，门房就有人来报老太太请二小姐过去。

　　看来洛语是诉苦诉到老太太那里去了。

　　“小姐，三小姐肯定是告状告到老夫人那里去了。”诗儿刚从账房回来听说了整件事，有些担忧地说道。

　　洛卿点点头，不过她并不担心。她的直觉告诉她，虽然她的祖母不是很喜欢她，但也不是真心喜欢洛语的。

　　洛卿见诗儿几人真的很担心，“你们不用担心，我毕竟是这府里的嫡出，祖母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

　　诗儿点点头，她懂小姐的意思。老夫人不可能会真正地打压这府里唯一的嫡出，最多也就嘴上唠叨几句。即使知道，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还是带上奴婢，和奴婢的娘亲吧。”

　　洛卿点点头，“也好。华嬷嬷一向懂得进退，有她陪我，我就更放心了。”顺便嘱咐了词儿和赋儿看好她们的家。就这一句话，又引得两个小丫头感动的闪了几朵泪花。洛卿看着身边一直陪着她的这几个人，感到好温暖好温暖。她也一定会保护好她们，不会让前世的噩梦再找上她们。

　　洛卿带着华嬷嬷和诗儿一路走过几个垂花门，到了如意苑。

　　屋里却传出笑声，看来气氛很好，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难道她祖母是真的真心实意地喜欢洛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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