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思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转眼，已是上元佳节。

　　又是一年元宵，小念想去看灯会，可顾父顾母回来不久，而且觉得外面人太多，宁愿待在家里看元宵晚会，而姥姥他们昨天也已经回去了，明天木沉和顾思要开学，想早点休息。可耐不住小念软磨硬泡，最终木沉和顾思带着他出门去看灯会。

　　今夜，风清月白，长街上，鲤鱼灯，走马灯，宫灯，兔子灯，灯火如昼，游人如织。

　　“姐，木沉哥，快看，那个龙灯，好大啊！”小念扯着顾思的袖子兴奋地大声嚷嚷。

　　“走，我们过去看看。”木沉牵起顾思的手，靠近顾思的耳朵不动声色的说：“人太多，小心走散。”

　　以往顾思肯定不会想太多，但是这几天许是因为怕了自己的心思，她反而不想离木沉这么近。

　　顾思想抽开手，可是木沉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紧，却也挣不开。

　　算了，顾思颇有些认命的任由木沉牵着手，等明天开学了，木沉又不住校，到时候估计相处的机会就会很少了，自己也趁机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真好看！”小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叹。

　　人群越来越密集，可是交握的双手却让人安心，顾思看着眼前的龙灯，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抹浅笑，木沉微微侧脸看着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变得柔软，真的很想，让眼前的这个人一直这么笑下去。

　　突然，有个人冒冒失失的撞了顾思，只匆匆丢下一句对不起就火急火燎的接着往前面挤。顾思差点被撞倒的时候，幸亏木沉稳稳的扶住她。

　　“这里人多，小心点。”清冽的嗓音在耳边，顾思的背紧贴着木沉，这么近的距离，她忽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慌忙站起来，顾思牵着小念的手埋头往里走，顾不得小念还看得津津有味，她现在只想远远的躲开那个人，那个让自己心绪大乱的人。

　　木沉笑了，随即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姐，”小念扯着她的手，一边还在回头看着木沉：“怎么了？木沉哥哥还在后面呢。”

　　“放心，他不会走丢的。”顾思站定，难得孩子气故意说给后面的某人听。

　　木沉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包容笑意，走上前再次握紧了顾思的手：“北辰星在，又怎么会走丢？”

　　顾思……

　　小念不解的抬头看着夜空，只见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天空，奇怪，木沉哥哥的星星在哪里？

　　一行人牵紧了彼此的手，艰难的走着，越往里人越多。最终他们走到转角，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这家的摊主是个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不像别家在那卖力吆喝，他反而颇有些闲适，甚至惬意的在那里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本线装古书。如果老人穿着长衫，面前在摆着一杯清茶，顾思都要怀疑眼前的老人是古代不小心穿越过来的。而且看样子他也丝毫不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偷他的宫灯。

　　“看到那个宫灯了吗？”木沉指着最角落看似不起眼的六角宫灯道：“喜欢吗？”

　　顾思此时也注意到了，溢彩的长街上，这盏灯很是别致。

　　不似别的灯为了烘托节日的喜庆是朱红色，而是用紫檀作为骨架镂雕缠枝花卉，六角悬有琉璃玉石的灯穗，素雅纱绢的画屏上寥寥几笔勾勒出清川碧溪，空明浅淡，一双素蝶渺茫隐于山水间，看起来清微淡远。

　　顾思不自觉的点点头，木沉笑着走上前：“爷爷，这个怎么卖？”

　　老人皱眉，似乎有些被人打扰看书的愠怒，抬头看着眼前年轻的后生指着的宫灯，又好似来了兴趣：“怎么？想要？”

　　“对，”木沉低声道：“她难得喜欢什么。”

　　老人眯眼打量了一会站在旁边的顾思，心中了然，眼里仿佛有追忆。半晌，才说道：“这个宫灯有些特别，不卖，”拖长了声音瞅着木沉没有变化的神色，暗赞一声好定力，不显山不露水。接着不紧不慢的说了：“不过，你要是答对我的灯谜，我就可以送给你。”

　　“好。”木沉恭敬道：“您请出题。”

　　“你听好，”老人微眯着眼，右手习惯性的摸着左手手腕上的红豆手串：“楠榴之木，玲珑红豆。”

　　木沉略一沉思：“谜底是相思。”

　　老人仿佛并不惊讶，声音却柔和了许多：“你说说看。”

　　“《文远·左思【吴都赋】》中有一句“楠榴之木，相思之树”，而玲珑红豆是出自“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两句都提到相思，而且红豆本就有相思之意，所以……”

　　“很好，”老人摆摆手笑道：“拿走吧。”

　　木沉和顾思拉着小念的手真切的向老人道谢，拿着宫灯后，继续往前走。

　　老人看着他们的背影，靠得那么近，没有一点距离，仿佛只要可以这样走下去，前面是什么都无所谓。

　　收回视线，老人默默抚摸着手腕上的红豆手串，眼角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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