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校秋游
我原本以为我和凌风就这样平静的相处着，见了装作未见，即便真的看见了也不言语。直到高二下学期的一个周末，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照射在我的身上，明亮的有些刺眼。我站起身来打算挪个阴凉的位置，就看到远处的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栗色的头发在金色的阳光下亮的有些泛红，他每靠近一步我都能紧张的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我曾设想他可能不是走向我，然而这一片除了我没有旁人。他每前进一步都像是踩进我的心里，让我紧张的无法呼吸。
“周末你也在这。”他笑着寒暄道，自那次吵架以来今天是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我有些意外在这里能碰到他，作为同学最起码的礼貌我此刻也该回复他。
“昂，这里比较好打发时间，你今天怎么来了。”我尽量保持语气的自然。
“说实话，这里是我第一次来，陪一下朋友，那不，她来了。”他指着门口那个进来的倩影说道，是那个和他绯闻闹的沸沸扬扬的女生。她走到我面前用手捋了捋前面遮住眼睛的头发，笑着仰起头看向凌风
“你怎么没有等等我，刚刚找了你一圈，你站在这干嘛呢？”语气里充满了撒娇的味道，在我听起来却有些矫揉造作。
“噢，看到了一个同学过来打声招呼。”凌风答道。只是同学打招呼，是呀，除了同学这层关系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呢。那个女生努了努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转脸看向我的瞬间却是笑容满面，笑道：“我知道她，你们是前后桌。”我不知道是该说她神通广大，还是说凌风八卦连这个都告诉她。此刻无论我再怎么昂起高傲的头颅，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一只跳梁小丑。从凌风第一句话开始我就注定了输的一趟糊涂，正在我愁着该用什么话语快速逃离这窘境的时候，秦军来了，他邀请我去操场上看他的乒乓球比赛。如果是在以往，我肯定是不会去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求之不得的点了点头。火速的跟凌风他们告别，拉起秦军的手快步离开。
操场上人很多，我任由秦军牵着我在人群中穿梭，他一直在我身前护着我。
“秦军，你今天解救了我，太喜欢你了。”我对他大声喊道。他微微一愣。
“就你这嘴，还解救你，别人不被你欺负就算了。他笑道。
“那要是说别人一个眼神都能让我张不开口呢？”秦军听完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听的笑话。
“来，告诉哥，是哪个大罗神仙有这种能耐，一个眼神就能收服你这个妖精，介绍给我认识下，我来膜拜下。”他拥住我的肩很惊讶的向我问道。我略感无奈，这种话说出来确实让人难以信服，但是事实却就是这么离奇的发生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凌风，我摇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结果又听到了一声，就下意识的往身后扫了一眼，正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略带受伤的目光。也只是一瞬间，回头再看他时，已经恢复了一脸平常。
“看什么呢，也不望着路，虽然有我帮你挡着，这么多人，你也用心点好不好。”秦军边说边用手将我的头的扶正。
乒乓球比赛看的我如坐针毡，对这些球类运动向来也不是很感冒，何况从斜对面还时不时传来凌风审视的目光，更是让我坐立难安，觉得手都没地放。比赛刚一结束，我第一时间就跑上去递过一瓶水给秦军，惹得旁边的一男生打趣：“秦军，美女也不介绍下，不仗义噢。”其他的几个男生也开始附和。我暗恼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躲过了那个人却又陷入了这样的窘境。
“过去，都过去，你们这样会吓着她的，看你们那龌蹉的心思，我可告诉你们，招惹她你们都别想好过。”秦军揽住我的肩膀冲那些人说道。我们在那些人的唏嘘声中快速离开。向前走了几步我回头看着凌风刚刚在的位置，我又看到了那双受伤的眼睛。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回头看他，他略显惊慌失措的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又变成冷冰冰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午夜梦回时，我经常会想起那双受伤的眼睛，说不出的落寞，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该有了其他女生又来撩拨我，让我有起了不该有的情绪，生起了不该有的执念。他就如同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闯了祸后却不自知，只留下大人黯然神伤的帮他擦屁股。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年暑假，凌风终于在复读一年后考上了北京大学，去了他梦寐以求的学校。
高三上学期第一次年级联考成绩公布，为了奖励前十名的同学，学校决定在金秋十月组织了一次为期两天的秋游，目的是为了让我们体验艰苦奋斗的精神，同行的还有省电台的记者，与其说是秋游，不如说是学校想更大更快的提高知名度，让这个省重点高中变成省内学校标杆。学生加上同行的老师和记者大概有将近20人，我们就挤在一辆小型巴士上。狭小的空间使得空气都无法流通，甚至某个人一开口说话都能直接闻到呼出的气息，车内的异味充斥着我的鼻翼，闻的我晕晕乎乎，胃内泛酸。车子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坑坑洼洼的乡间的小路上，上下左右颠簸让我的胃更是翻江倒海般往上涌，车子上的窗户又没法打开，急得我焦头烂额，我想叫停车，微弱的声音瞬间被车内其他人的声音淹没。
“兮兮，你怎么了，你的脸色苍白，我的白色衣服都没有你脸白。”凌风突然蹲在我的坐位旁边问我，我只能捂着嘴，不敢开口讲话，头上的汗水开始往下滑落，我望着他拼命的忍着。
“停车，停车，有人晕车，快停车。”他着急的大叫道，车子停下的瞬间他拉着我就跑了下去，我蹲在路边吐的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连胆汁都要一起吐出来，满嘴的苦味。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把刚刚那些吸进去的异味全部呼出来。
“手伸过来下”凌风在我旁边说道，他拧开手中的瓶盖在距离我手上方5厘米的地方开始倒水给我洗手，剩余的我用来了漱口。忙完这一切，我觉得身体虚弱无力，浑身轻飘飘的，刚迈开第一步就趔趄了一下，一双手赶紧扶住了我。上车后他说服了一位坐在窗户边的同学跟我换了坐位，扶着我坐了下来，把旁边的窗户开到了极致就站在了我的旁边，我微弱的对他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然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颠簸。
我是在凌风的叫声中醒来的，下车入目之处是一片砖瓦房舍，墙壁一律是用红色的砖堆砌的而成，屋顶是用灰色的水泥石棉瓦覆盖着。一辆收割机从我们面前开过，滚动的车轮卷起了一片尘埃，瞬间遮住了我们的视线，使得我们不停的咳嗽。等灰尘渐渐散去，我们对着脸庞一通乱揉，手忙脚乱从头到脚不断的拍打着落在身上的灰尘。抬起头就看到凌风那张被汗水和灰尘涂抹着一片一片的小花脸，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你看你现在就像刚从灰尘里爬出来的小花猫似的，如果有镜子就好了，哎吆，笑死我了。”我指着他的脏兮兮的脸笑着说道。他肩膀斜跨一个双肩包就站在我的对面动也不动的看着我笑，眼里充满了笑意和欣喜，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被污垢弄脏的脸。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也有，在哪里，你指指看。”说完我胡乱的抹了抹脸。
“兮兮，你好久没有这样对我笑了，久的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看到了。”他眨了眨眼睛在我面前温柔的说道。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次在学校的领奖台上一个女生对她笑嘻嘻的模样，是不是因为每次看见她的笑，他才会忘记我，手足无措的从自己的背包里拿起一瓶水就立马灌了起来，呛得弯下腰我不停的咳嗽，恰巧一个放学的小孩骑车从我面前走过，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睛里面也进了东西，咯的泪水瞬间就充满了整个眼眶，我不知道是先管住自己的咳嗽还是先去揉眼睛，一双手在不停的拍着我的后背，我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我眼睛进东西了。”我抬起头对他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看到了，你别动，我帮你吹吹。”他扶住我的肩，看着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靠近我的脸，我紧张的拼命抓着手中的水瓶，另一只手也握成拳头的样子，他似乎也也有些紧张，紧张的我都能听到他慌乱的心跳声。
“你这么紧张干嘛，这是要随时揍我的节奏么？”靠近的脸突然停下，他抓起我握着的拳头说道。
“你到底吹不吹了。”我囧着说道。他收起了笑意，用手分开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我听到了他呼出气的声音，空气中散发了薄荷的清凉味道，脸庞被微风佛过，吹红了我的脸颊，我闭上眼睛徜徉微风里，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了，出来了，可以睁开眼睛了。”他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我想我永远不会待见的人站在我面前，依然是一副温柔如水，语笑嫣然的样子，她仰着头望着凌风说道：“老远处就看见你们在笑，见到同学这么开心呀。”然后把脸转向我说：“莫兮兮是吧，很多次听凌风提起你，现在想想应该就你了，你好，我是连亦雅，很高兴认识你。”我忽略了她话里的挑衅，想到每次凌风会在她面前提起我，就莫名的难过。一个人爱上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是不是就感觉自己特别渺小，渺小到别人不能理解，渺小自己变的也不认识了自己。我没有理她，背上了背包径直的向着人群走去。我无法容忍自己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上演一出你侬我侬的爱情戏码，只能做最先转身离去的人。身后的满是幸福和炫耀的笑声让我更是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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