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厚厚的剧本用了半天的时间读完了。台词并不算多,但是拨着琴弦试唱着那些曲子,倒真觉得很是动听。
凌暖扑倒在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最后湛王对苏鱼最后那句唱词:“这,就是命运。”
可至少,苏鱼找到了可以厮守一生的人不是吗?
她爬起来,去厨房煎了个蛋,倒了杯牛奶,迅速解决了早午餐。突然看到手机闪。便打开查了一下微信,新加的《鱼之城》剧组里居然正在热聊。
镜中舞:“剧本写得好棒!我是一口气看完哒!”
NANA:“我也是呢~好喜欢苏鱼这个角色,傻傻萌萌的,还有霸气王爷护着~”
冰冰棒:“我都看第二遍了,特别喜欢最后一幕里,两人相遇的对唱。”
水儿:“湛王好悲情啊,等心爱的人好几世。要是有人肯等我一年我都感动了。”
灰姑娘的长裙:“@NANA,你是想演苏鱼吧?哈哈~”
威震天下:“大家好。”
镜中舞:“其实我倒觉得晏堂挺可悲的。”
冰冰棒:“@威震天下,邱震哥好~开会的时候我就坐你旁边,记得我不?”
NANA:“喜欢哪个角色还不能说说吗?苏鱼就是这样傻傻的才让湛王心疼啊。”
威震天下:“哈哈,记得记得了。@冰冰棒”
水儿:“对啊,苏鱼就是这样又傻又萌的,才会把湛王当兄弟嘛~”
镜中舞:“苏鱼傻吗?没看出来。”
灰姑娘的长裙:“导演都说过了,性本纯真,难道是傻?那也纯过头儿了吧?”
…………
凌暖从头看到尾。她倒不觉得苏鱼是个傻傻的姑娘。于是敲字。
暖暖:“我倒宁愿相信,苏鱼的心里一直是有湛王存在的。即使是第一世。她把最美的一面送给晏堂看,却从不在乎自己在湛王心中的形象,她那么笃定地为所欲为,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中,始终有一座稳稳的靠山,无论她受伤也好,胡闹也好,都岿然不动,容忍她,包容她,接纳她。她以为那不过是兄弟之情,却不知心不装假。心是怎样,不在乎口中如何表达。湛王悲情吗?他不。自始至终,他心中都有一个苏鱼,思念着,爱慕着,从未变过;为她死,为她生,毫不迟疑。他才是最幸福的那个。”
凌暖写完了,发出去。群里突然就寂静无声了。
凌暖觉得好尴尬。可能是自己太认真了吧。大家都在随便闲聊的,自己写这么一大段,似乎有点太招摇了,太不利于融入陌生的集体环境了……
她正在后悔。突然又跳出来一条。
薛隽东:“不错。”
凌暖吓呆了。
薛导的两个字的效果就相当于两颗重磅炸弹,除了炸得整个微信群消无声息,还让凌暖做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梦。
梦里她好象变成了苏鱼,湛王有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遥远的叹息。他说,“苏鱼,不错。这就是命运。”她听了赶紧跳起来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结果早上起来,凌暖内心又是一片纠结。后来才想到,大家虽然在群里打过招呼,但网名和人脸尚未对号入座,所以到了试唱的现场,凌暖坐在一堆小姑娘的旁边,也顾不上分心去想群里的发言了。
“就来试唱第15首。苏鱼的内心独白。”薛导收起了笑咪咪的表情,换上一张严肃脸。
坐在他身边的,正是小马,她今天给了凌暖好几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示意。坐在薛导另一边的,还有莫杰森和一众副导演。
“我好紧张。怎么比参加面试的时候还紧张?”身边的女孩扭头看向凌暖,“你不紧张吗?”
凌暖摇头。因为原本就没抱什么期望,所以她倒真的没什么。
“你要试唱哪个角色?”那女孩问。
“我不知道。我把所有的都唱过了,我觉得湛王那几首最好听。”
她皱眉:“难道你以为导演会让女的演湛王?”
“不是这个意思。我估计导演最后会让我跑跑龙套,合唱或者群舞什么的吧。”
她眉毛拧起来,然后笑了:“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放松了呢。我叫玫玫,你呢?”
“凌暖。叫我暖暖就好了。”
“凌暖?暖暖?”玫玫的表情一下子活络了起来,“昨天在微信群里谈感想的那个暖暖是不是你?”
“呃……”凌暖有点尴尬,“说得太多了……”
“说得太好了!”玫玫截断她,“我看了两遍,刚要给你点个赞,没想到薛导突然发声,吓得我就没敢动。”
“……我也没敢动。”凌暖心有余悸地认同道,然后问,“那你在群里叫……”
“‘灰姑娘的长裙’就是我。”
“拨开雨帘,劈开狂风呼啸,
一千年的时间都已等了,
可为什么如今却如此难熬?
你在等我,可你却不知道。
我要你的怀抱,
每一分每一秒,
我要听你的大笑,
胸膛震颤的笑,
音符炸开的笑,
欢乐涌动着的城堡,
你的城堡,我的城堡
…………”
第15首,是苏鱼恢复了全部记忆后准备去找裴湛时的内心独白。
接连试唱了几个女孩。导演叫停。
他转过身来面向大家,眉头皱起来:“没错,我知道你们嗓子都不错,技巧都很好,但我今天不是要听技巧的。不要那么华丽,不要那么做作。这样,谁能给大家分析一下,苏鱼这个人她为什么为有这样的内心独白?”
一阵窃窃私语。却没人接话。
凌暖把头往下埋了埋。
“凌暖,你来说说。”他突然点凌暖的名字。
凌暖一呆,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对苏鱼这个人物的分析——给大家讲讲。”
小马扭过头来,笑嘻嘻地给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凌暖终于知道她今天频频眉目传情的意思了——难不成那群里的人都在潜水吗?
莫杰森也侧过身来,饶有兴味地盯住凌暖——他也潜在群里?
“我觉得,苏鱼心里,一直是有湛王的。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也懂了湛王对她爱的深沉,这种突然的觉悟让她欣喜,兴奋,想哭想喊,想疯狂。”
凌暖停下来,但没人出声。
“我说完了。”只好自己收个场,坐下去。
“凌暖,你现在上去试唱一下。第15首。”导演喝住她尚未落座的臀部。
What?她没报名要试唱滴呀。
凌暖浑浑噩噩地半抬起头,正看到莫杰森咧开的嘴角,他向舞台的方向偏了偏头——这要是不上去,也太丢脸了。
钢琴伴奏响起。
“拨开雨帘,劈开狂风呼啸……”
声乐老师曾经说过:“唱歌就跟说话一样,唱歌时会有很多隐藏在背后的意思,你要用重音、语气这些表达让别人明白你想要说什么,特别是语气很重要。所以,唱歌不是在唱旋律,而是在用另一种形式说你想说的话。”
这段独唱也就三分钟左右,也并不很难,感情到了,自然一气呵成。
“好。”薛导终于露出笑容,伸出手止住要下台的凌暖,“第8首,和晏堂相遇那首,试一遍。”
凌暖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抱着谱子又试唱了一遍第8首。然后才回到座位坐下。
其他人又陆续开始试唱。
“你唱得真好诶!我都感动了。”玫玫一脸钦佩,“你是几年级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C大的,今年刚毕业。”
“啊~我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呢。不过我们学校今年也没选上多少,你看这几十号人,还有挺多是其他团抽调来的呢。”她小声地跟凌暖介绍。
“哦,这样啊。”凌暖点点头。这个叫玫玫的小姑娘看起来很热心,很容易相处的样子。
“我看导演很可能让你演苏鱼哦!”她又轻轻加了一句。
“会吗?”刚刚薛导让凌暖又试了第8首的时候,凌暖就有一种预感,他好象很满意自己。
玫玫重重地点点头。
“那你待会儿要试谁啊?”凌暖问她。
“湛王母亲。”
在剧中只是在湛王回忆里的一个人物,有一段与湛王的合唱。很凄惋的。
副导演转过头,向她们这面看了一眼,应该是示意禁声。
凌暖和玫玫互相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出声了。
凡是报名试唱的,都统统试了一遍。之后导演组们到办公室去商讨角色出演问题了。留下大家原地解散,一个小时后回来听消息。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开,还有一些无所事事的,就留在原地聊天。
玫玫不太满意自己刚才试唱表现,凌暖也觉得虽然她唱得大气有范儿,“不过这曲子是在临终时和儿子的对唱,应该弱一点,慈爱一点似乎更好。”
玫玫听了凌暖的分析,不住点头。然后摆摆手:“算啦算啦,又不是只有这一个角色,没有对唱,还可以去合唱嘛,一共就这么几十号人,这么长的一台剧,除了男主女主,谁都是要身兼数职的。”
凌暖觉得在她身边可真长见识。
“可是我觉得你会当上女主诶!”她话风一转到凌暖头上,“你没感觉吗?导演只让你试唱了主角的两个曲目,其他人都只一首。”她声音有点儿大,尤其还谈论的是这么敏感的话题。
一旁叽叽喳喳讲不停的几个女生,闻言都停住看过来。
“导演都没定的事,说的那么肯定干嘛?”一个梳着利落马尾的女生口气冷冷的,她刚才也试唱的是苏鱼的角色。
凌暖有点尴尬,只好笑回去。
“随便说说,碍着谁了?又不犯法。”玫玫送她个大白眼,转头低声跟凌暖说,“她就是昨天群里面那个NANA,在我们学校就狂得不行,总当自己是公主呢!”
凌暖:“……”这还没开始呢,连角色都没定下来,就要抢戏了么?
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导演组的几个人才出现了。大家不由自主地都紧张起来。凌暖不知道为什么,心也悬起来,难道真因为玫玫说的她很有可能做主角吗?
果真象玫玫的说的那样,每个演员都分配了好几个曲目,或唱或跳。玫玫没有被选做湛王母亲,但她也有好几个群舞和合唱。
然后是角色分配。晏堂的角色给了一个瘦高的男生,而演湛王的男生,正是邱震,他高高大大,肩膀宽阔,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还真与想象中的湛王有些相似。至少两人从形象上就很有反差。
凌暖还没回过头来,就听见薛导的声音:“苏鱼,由凌暖来担纲。”
嘎?
凌暖还没反应过来,玫玫已经从下面握紧她的手,用力摇了摇:“我说的对吧?对吧?”
凌暖身不由己地站起来,学着前面的人一样,向四周点头致意,看到梳马尾的女生气哼哼的别过一张脸。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来也不是为了讨好别人的,她想。
导演满怀期望地看着凌暖:“要努力!”
凌暖感觉有点发抖,她用力点着头。她觉得,如果这不是梦的话,那就是命运之手送给她的一份大礼,当年没有考入M大一直是心中的遗憾,但在今天,遗憾得到了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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