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凌冉的面试很顺利。那家考古研究所的领导对这个外表出色，又对专业怀着满腔热爱的年轻人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恨不能当时就招进来。
“下周一开始，我就正式上班了。你收到什么面试通知了吗？”凌冉第二天回到出租房里便开始收拾东西。
“还没。估计应该不会有了吧？”
“那个剧不是还没最终定下来吗？”凌暖已经跟他汇报过面试经过了。
“应该也不会有戏了吧？面试出来的时候我眼睛红红的，根本不敢去看别人的表情，猜不出他们会不会要我。”
凌冉走来走去地搬着东西：“你不是说那家会计事务所对你印象还不错吗？你最好再去问一问。要是定下来，那里离这里也不远，房子还继续租吧，住的也挺习惯的。”
凌暖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
那家实习单位确实有要她的意思，只是她一想到以后还要面对一堆财务数字，就得过且过起来。不过，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也只能去这家单位落脚了。
“你再在网上投一些简历，认真一点，我看你简历做得那么马虎，就知道你不上心。”
发出的所有简历，不过是在敷衍了事，她从没爱过她的经济专业，要打一辈子交道简直可怕。
凌冉把东西搬出楼口，返身回来继续教导，“晚上把门锁好，要注意窗子关好，每天晚上给我打个电话。”
凌暖点头：“凌小冉你好啰嗦。”
凌冉在房门口沉默了，轻轻叹了口气：“研究所离这里太远了，真是不放心你一个。”
凌暖心中一暖，把头顶住凌冉前胸：“我都这么大人了，放心好了。”
凌冉伸出手，缓缓揉了揉凌暖的头发：“早知道这么不放心，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些男生回绝得那么死，好歹还算有两个过得去的。”
凌暖声音闷闷地说：“你不用内疚，那些男生，我也没有喜欢的。”
拿了毕业证的第二天，用了快一天的时间，凌暖把出租房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擦洗过各种炊具，大小盆碗，最后还换了一张漂亮的餐布。她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没三秒钟，手机铃声便突兀地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请问是凌暖？”一个甜甜的女声。
“对。”
“这里是《鱼之城》导演组，很高兴邀请你加入我们，参演这部剧。”
“哦？”凌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天上午10点，第一次全体演职人员大会。地点在众英剧场，请到时参加。详细的情况届时会有说明。”
“……哦，好的。”凌暖挂掉电话，茫然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鱼之城》导演组”……“演职人员大会”……“众英剧场”……
这是说……她要去演音乐剧了？
这个消息经过了10分钟甚至更长时间的发酵终于在凌暖的脑子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念头：她要去演音乐剧了！
第二个念头……究竟什么是音乐剧？！
“今天坐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有舞台经验的演员了。也许在世人的评判里，你们还不算‘出名’，但是，相信我，我却看到了你们的潜力。”在面试中见过两次的导演态度依然很和蔼，侃侃而谈，“我们这次要做的，是把舞蹈、演唱和表演结合在一起，让它们互相辉映，以臻完美。”
坐着的几十号人带着虔诚的表情在听他讲。
开会伊始，是导演助理给大家介绍组里的人事。总导演薛隽东，还有负责舞蹈的，音乐的，后勤统筹的……副导演们，工作人员们。最后隆重介绍了这部剧的投资人，总制片人莫杰森先生。
凌暖才知道这位莫先生的身份。原来以为他不过是皇亲贵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终极>莫杰森彬彬有礼地向大家致意，引来一阵热烈掌声，凌暖身边的女孩眼睛闪光，嘴里不住地咕哝着：“好帅好帅！”
凌暖无语，现在的女孩太容易为色所迷了……不过今天莫杰森穿了一件宝蓝的纯色衬衫，愈发衬得他贵气十足，凌暖转头也忍不住跟着花痴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莫杰森的目光搜索到她这里，深深地送过来一个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目光指示，让凌暖一下子联想到复试那天被他拥住，面上一阵发烫，连忙细听薛导的讲话来分散注意力。
“这是一个跨越千年的爱情故事。在千年以前，有一位因为继承了母亲的咒术，而被王兄害怕、排挤的皇子，湛王，爱上了一个平民的姑娘叫苏鱼……湛王在她临死前下了咒语，封住她的灵魂，让她千年之后来寻他。千年之后，苏鱼醒来了，她遇到了转世的晏，还有已认不得她的湛王，几经周折，她终于明白了谁才是真爱。”
“这个就是故事大概。整个剧一共五幕，曲目31首……还有19段过场音乐……剧本在会后大家都到小马那里去领。有几个人我已经给标注了要试的角色，重点去体会一下。其他的人如果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单独沟通。大家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集中阅读，周四，周五，我们还到这里来，试唱，试角。下周开始排练。”
…………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样子，只有凌暖表面明白，实际一头雾水。
散会后，大家都去导演助理那里领了剧本，凌暖也随着去领了一份，领完签字的时候，那个叫小马的助理仔细看了下凌暖的名字，然后笑吟吟地说：“凌暖是吧？导演特意关照我，让你领完剧本去找他一下，有事。——对啦！”她指着桌上放的印着二维码的纸，“这是咱们剧组建的微信群，你扫一下加入吧，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在群里联络的。”
自从凌暖接到那个导演组电话，便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触碰未知的领域，这让她新奇之外，又有些紧张。现在导演又说要找她——干什么呢？
凌暖拿出手机，加了群，看了一下这个声音甜甜的女孩，看起来很有些眼熟的，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
凌暖点头谢过她，转身去找薛导。
薛导身边围了几个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她站在一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终于被发现了：“凌暖！我有事找你！”
几个人纷纷告辞，薛导招手叫凌暖过去。
“你那首《风中的树》让我印象深刻，旋律很棒。不知道你肯不肯把它放到这部剧里，成为这剧的一部分呢？”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凌暖，“我想把它放在女主角求爱不得，彷徨辗转的时候。不过要重新编曲。”
而凌暖的第一个反应是——她为什么傻乎乎地领了剧本？他也许不是来找她演戏，只是想谈谈这首歌的吧？
“……啊，好。没问题。”凌暖对薛导印象一直很好，他就是她心目中那种很高大上的导演形象，对剧很执着很热爱很有激情，蒙他垂青看上这首歌，绝不会把它糟蹋了。
“太好了！谢谢。版权的问题，我会让小马跟你联系的。”导演看上去很高兴，“对这个故事有什么想法？”
凌暖认真想了想：“虽然结局很美好，但我觉得过程还是挺虐心的。用两世才找到真爱自己的那个人，苏鱼也是蛮苦的。”
“在爱情里，总是有人痴痴傻傻的。你同情她？”
“我更同情湛王。”
薛导想了一下：“你回去再好好看看剧本。”
凌暖作别薛导，夹着厚厚的剧本从剧场出来，又不禁回想起复试那天的题目，都应该是专门为这部剧设计的题目吧？
自己当时还拉莫杰森的手来的，她用力把手指往衣摆上蹭蹭，但手还是有点神经质起来。她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对帅哥的免疫力如此低下，完全是因为没有系统地谈过一次恋爱的缘故。现在凌冉分身乏术，她终于可以无法无……呃，自由自在了。对了，刚才在门口冲她礼貌微笑的小伙子叫什么来着？什么震？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子。”一个身影挡在面前。
凌暖抬头，脸上的笑都来不及收。是莫杰森。
“没，没想什么。”刚才脑子里乌七八糟的，差点要撞上莫杰森，凌暖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准备绕开。她本能地不想离他太近。一靠近，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偏偏他不放过她。
“复试那天表现很好。而且没有接受我的漏题，真是又意外又钦佩。”他说得情真意切。
凌暖果然一下子红了脸。她垂下睫毛，看向墙角边一朵毛绒绒的蒲公英，心里再次痛下决心要找个男朋友谈个恋爱涨涨经验值，要不然被人拉拉手，圈一下肩膀就脸上发烧，这象什么话。
莫杰森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还有，我捡到了这个。”
凌暖抬头一看，欢喜地接过来，正是那天她丢的钱包。
“原来是丢在你那里了。”
“嗯。这照片上是你？”
“嗯。”
“谁摄影技术这么好，照得很不错。”
凌暖顿一顿：“是我爸爸。”
莫杰森也顿一顿，点点头：“他一定很爱你。”
凌暖展颜一笑。“对。那次我抢了他的普洱来喝，他也不说话，笑眯眯地给我照了这张，后来洗出来就一直带着——虽然有备份，但是没有丢还是很开心。谢谢你。”
“不客气。”莫杰森回答，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凌暖握着钱包，窘迫地不知说什么好，抬头正好看见公交车正缓缓驶过来，连忙说：“车来了。我得回去看这个……”她扬了扬剧本。
“好。”莫杰森轻笑一下并不勉强，他侧身让开路，又在凌暖身后说，“大学城离这可很远啊，有直达的公交车吗？”
“倒两次！”凌暖头也不回地跑向站点。
公交车缓慢地爬行着，莫杰森的跑车很快地超了过去。
凌暖惊诧地把脸贴到车窗上，她很清楚地看到副驾上坐着的正是导演助理小马同学。
要不怎么看着小马这样眼熟！在M大门口，坐莫杰森车的正是她！原来制片人的女朋友=导演助理！
凌暖恍然大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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