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殊凰


  等两个人都笑够了。霓凰一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抿着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漆黑的眸子中仿佛有小火花在噼啪乱响。

  “你看。”她轻轻地转过身,探出手,将手中的丝帕递给了他。复又抬起头,扬着下巴,专注地望着外面渐近黄昏的庭院。清风徐徐,隐约几瓣落花飞舞。

  丝帕里面似乎包着一个拇指肚大小的东西。感觉到他清澈的眸光一直在柔柔地萦绕着自己,她不觉轻轻地低下了头,睫毛轻轻地颤动,粉面含春,笑意浓浓。

  “这一年守灵,我的霓凰又长本事了?”他笑着打开。果不其然,是一枚小小的印章。和田美玉,触手温润,难得的是雕工也十分的精致。仔细一看,是小篆的两个字:殊凰。

  “你雕的?”他的声音低沉动人,像夜晚宁静的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

  “赠与兄长。雕工生疏,莫要嫌弃。”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垂眸玩着腰间的玉佩,并没有看他。

  原来在年幼时,霓凰便擅于丹青。也许是因为云南的确人杰地灵,胜景无数,也许是因为她从小经常在云南和金陵两地间往返,途中每每随家人一起游历名山大川,古迹名胜,从而见多识广,以致有了一般的闺中女子所没有的见识和心胸。再加上穆王爷待她如掌上明珠,请了不少名师指点教导。因此她的画风朴拙却不失灵动,传神而不造作,无论是磅礴大气的山水,还是典雅细致的人物花鸟,无一不精。少年时便早已名动京城。

  被喻为:清丽纡徐,雅人深致。

  那时林殊的诗文和书法也曾是京中一绝。

  亦被喻为:胸有万卷,笔无点尘。

  当年他们定亲后,还曾一度引起京城轰动,坊间盛传并称呼他们二人为诗画双绝,天作良配。那时的他们曾彼此约定,日后相守,霓凰作画,林殊题诗。定要雕刻一枚含有殊凰二字的印章。印于画上,以证厮守。

  “金石之术乃雅趣之阳春白雪,霓凰只是初学。左右这一年也没什么事,除了研究了几个新的阵法,就是学习这个了。”霓凰柔音似水,安详平和。

  “雕得真好,细腻流畅,我的霓凰真聪明。”

  他探过头望着霓凰,眼若深潭,澄澈清朗,其中闪动着最真诚的褒奖。

  “你常年练武以至腕力充足,又擅于丹青,因此懂得虚实收放。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印呢。这哪里像是练习一年就能雕得出来的。”

  林殊赞许地点着头,反复赏玩。还站起,拿着走到廊下,就着傍晚的光线仔细地端详。窗外的绿荫浓郁欲滴,悠然映衬,渐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的剪影,长身玉立,儒雅俊朗。

  一只蓝色的蝴蝶悄悄地飞入,煽动了几下翅膀,轻轻地停留在她的脚上。霓凰闭上眼睛悠悠地呼吸。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香沁人心脾。原来幸福是那么的近,仿佛触手可及。

  过了一会儿,林殊走了回来,不同的是,这次贴着她坐到了身边。

  “不过,现在局势未稳,必须对始料未及的搜查做万全的准备,苏宅不能藏任何和过去林殊有关的东西。这个过一会儿还是你先收着,穆王府毕竟更安全些。”他的眼睛带着笑,和煦地说。

  “好哒,兄长一会儿可别舍不得,忘了给我。”霓凰望着他甜美地一笑,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枕着他宽宽的肩膀。心想,就算这是梦也未免太纯太美了一点儿。

  一只蜻蜓悠悠地绕着远处的一朵琼花转了几个圈,最后安静地落在门廊上,轻轻地振动着翅膀,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安静和柔暖。

  爱,原来竟是这样的简单,有你在,就都没关系了,有你在,我是多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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