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疯狂的同学

　　小雨的同桌是一个个性十分活泼开朗的女同学，名叫程楚童，她是班里长得最白净的一个，标准的城里人的清爽气质，喜欢披着长发，长头发都披到腰间了，有一种古典美人的韵味。

　　小雨在自己村里也算是长得最白净的了，可是坐在程楚童旁边，明显像是两种不同肤色的人----白人和浅棕色人。

　　不过，随后因为小雨家里比较支持也的学业，她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室内学习，不用像在乡下时那样经常在室外帮忙干些粗活，所以肤色渐渐地向城里人靠拢。

　　报到那天，班主任安排好座位并发放好新书后，让全班自修。老师刚一出教室，程楚童就开始找小雨聊天。

　　“你姓什么？刚才没听清楚。”　程楚童轻声问。

　　“皮，皮球的皮。”

　　“怎么会有姓皮的？我是第一次遇到。”

　　“有姓毛的，当然就有姓皮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小雨轻声说道。

　　“说得也是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程楚童调皮地眨巴着眼睛轻声问小雨。

　　同桌的问题一下子从姓氏跨越到对异性喜好的讨论，以致于小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雨笑着摇摇头说：“不知道。”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都很保守，是不会随便跟人讨论异性的任何问题。在鄂高，她周围要好的同学都是埋头苦学，开口闭口都与学习有关。况且她经常在担心哪天就突然被迫辍学了，尤其在她父亲去逝后，她就整天感觉到生活危机重重，这种令人窒息的危机感，迫使她总想着通过努力学习来寻找出路。她确实从来没去思考过任何有关异性的问题，在农村保守思想的熏陶下，小雨也是羞于去想这种问题的，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那你猜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程楚童继续轻声地问。

　　小雨心想：“我自己的都说不上来，哪还知道你的。”小雨不想得罪同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厌烦，还是愣愣地笑着摇摇头。

　　“那你看我们班哪个男生跟你最有眼缘？”同桌还不罢休。　

　　“什么是眼缘？”

　　“就是看谁最顺眼最舒服最喜欢呀？”同桌解释道。

　　小雨不想理会，可同桌不停地摇她的手臂逼她快回答，于是她很无奈地环顾了教室一圈，然后指了指最后一排一个正在认真翻看新书的男同学。

　　谁知同桌居然神经质地尖叫了一声，把小雨吓了一跳，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连那个小雨觉得有眼缘的男同学也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许一明是我的白马王子呀，你不许跟我抢。”同桌激动地、轻声地跟小雨嘀咕着。

　　小雨这才意识到，她同桌是个十足的花痴，于是赶紧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抢的，是你逼我找眼缘的。”

　　每次老师一离开教室，程楚童就会缠着小雨嘀咕，小雨不想理，但又不能不理，她初来乍到的，不想得罪人。

　　同桌除了爱嘀咕，还喜欢抄小雨的作业，小雨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不想害她继续堕落，就刺激她说：“那个许一明学习好像还比较认真，你不努力学习怎么能考上他能考上的大学，以后不在一个大学，他就是别人的白马王子了？”这招激将法还挺管用，同桌会安静一阵子，还开始请小雨给她讲题目，小雨都会耐心的帮忙解答。

　　因为小雨的好心肠，程楚童很快把小雨当成闺蜜，连晚上梦见许一明都要告诉小雨，每次听完同桌描绘梦里的许一明，小雨都替她脸红。

　　课间休息时，教室里非常吵闹，一群不要学习的男女同学换着花样玩互动游戏。在小雨看来，有些游戏真的很幼稚很无聊，但是他们却玩得不亦乐乎。比如说女同学用两只手扳男同学一只手腕，输的买零食；再比如男同学手掌平放在桌面上，让女同学突袭拍打手板心，要是被男同学抓到手，就要拥抱该男生；最疯狂的是突袭坐大腿，趁别人不注意，一屁股坐在对方大腿上，引得全班一声尖叫。

　　有一次课间，一个男同学被其他同学怂恿着走到小雨身旁，然后突然坐到她怀里，围观同学一阵欢呼。小雨当时正在看课外书，一个男同学突然撞入她怀里，她惊吓得本能地推开并怒视那个男同学。几个胡闹的同学发现小雨生气了，以后就再没人敢去坐小雨的大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同桌和男同学玩拍手心抓手的游戏时，小雨有时会瞥几眼，她一瞥见程楚童反应迟钝，手被抓牢时，心里就忍不住嘀咕：“怎么这么迟钝，要是我就一次都不会被抓到。”

　　于是，杨梅偶而特别空闲时，也忍不住跟程楚童玩抓手游戏，程楚童一次都没抓到小雨的手。她就叫反应快的男同学来帮忙抓小雨的手。小雨一开始不想跟男同学玩抓手游戏，但因为心里很有把握绝不会让他们抓到，就忍不住自信地接受男同学的挑战。

　　小雨居然就这样加入了这个之前她觉得无聊的游戏。她的反应能力很快，挑战的男同学没一个能抓到她的手。

　　这个本来快要过时消停的幼稚游戏，因为学霸的加入又变得劲爆起来，小雨的座位旁都围满了挑战的男同学，但是目前愣是还没有一个男同学能抓到她的手。

　　许一明以前和女同学玩过这个游戏，但他发现有些女同学故意迟钝让他抓到手，然后来拥抱他，所以他觉得没意思，就再也不去玩了。他围观了小雨和其他男同学的挑战，发现小雨反应超快，他的兴趣又被吊起来。于是等又一个挑战的男同学失败起身让位时，他立马坐到小雨对面，把手平放在小雨桌上，让小雨来拍打。兴许是小雨大意失荆州还是低估了许一明的反应能力，才拍了不到五次就给他抓到了手，围观同学一阵欢呼。小雨红着脸想抽出手，谁知许一明死死抓牢不放，好像想让所有围观同学看清胜负，还一脸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快抱！抱！抱！”一群围观的同学起哄着。

　　小雨当然不会去抱许一明，她认为自己铁定不会输才玩的，没想到小看许一明了，他的反应能力比其他男同学要快多了。

　　“不许耍赖！抱！抱！抱！”围观同学继续起哄，大家都等着看热闹。

　　就在这时，班主任听到教室里震天响的起哄声，就迅速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家快速散开安静下来。班主任只看到一群同学从小雨的座位散开，然后小雨红着脸，实在是猜不到具体发生的什么事情，他对于班级里进行的各种疯狂游戏都一无所知，因为每次他一露面班级里就平静了。调查的时候，学生都“同仇敌忾”的，不如实汇报。班主任询问小雨发生什么事了，小雨摇摇头说没事情。

　　幸亏班主任出现，小雨逃过大家的声讨。连续几天，有些想看热闹的同学老起哄说小雨欠许一明一个拥抱，小雨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她以后再也不敢参与任何疯狂又无聊的游戏了。

　　许一明原本也不喜欢被女同学抱，只是想挑战一下小雨的反应能力而已。每次同学起哄的时候，他看见小雨的脸羞得通红，就会劝他们不要再无聊地起哄了。

　　班主任虽然不知道教室里面偷偷进行的的疯狂游戏，但是也能大致感觉到一定有一些不要学习的同学私下里在教室里面胡闹。

　　于是第二天他就把全班的座位来了个大调整，他把要学习的同学全部放在最中间两列坐在一起，希望要学习的人相互促进，两列边上再各搭配一个学习薄弱的同桌，剩下的同学坐两边靠窗的组。本着不让花痴男女有任何发挥的余地，也尽量按学习好差搭配的原则，班主任自以为甚为满意地布局好了完美座位安排。经过这么一调整，程楚童、皮小雨、许一明和刘兵坐在了中间的同一行。

　　许一明现在是小雨的同桌，真让她心有余悸，她怕同学们又乱开玩笑，同时，程楚童对许一明那么痴狂，小雨感觉夹在两个人中间有点别扭。于是下课后，小雨提出跟许一明换一个位置，这样程楚童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为什么要换？”许一明问。

　　小雨当然不会说是因为程楚童暗恋她，就编了个理由说：“我喜欢坐在你这一列。”

　　“班主任会不会有意见？”许一明不放心地问。

　　“反正都在中间，差不多的，不会有意见的。”

　　许一明向来不善于拒绝女孩子的请求，于是只好忐忑地跟小雨换了位置。他之所以忐忑是因为他已经比较了解班主任的脾性了，班主任是一个心思缜密、心眼又小、小题大作的老师，他预感班主任一旦发现他们私自换位置，必定是一场暴风骤雨。

　　但班主任大概是太忙了，位置换了几天，他都没发现有学生私自换了座位。直到有任课老师上完课，回办公室不停地向班主任抱怨：“怎么让程楚童跟许一明坐一起呢？程楚童像个花痴一样，时不时盯着许一明傻笑或者趁机找许一明嘀咕，再这样坐下去，许一明要开花了。”

　　“咦？我不是安排程楚童跟皮小雨坐的吗？”班主任到教室里一查看，才知道有学生居然敢未经他允许就私自换座位，于是怒气冲天地把皮小雨和许一明叫到办公室。

　　“谁让你们换座位的。”班主任气呼呼地大声问道。

　　小雨向来是个乖学生，从来没见过老师在她面前发这么大的火，她被吓懵了，以致于忘了自己是始作俑者，半天都不敢吭声。

　　“耳朵聋了？问你们话呢，谁让你们换座位的？”班主任嗓门扯得更响了。

　　小雨鼓起勇气，心惊肉跳地，正准备承认错误的时候，却听见许一明说：“是我。”

　　小雨惊讶地看着许一明，许一明向小雨挤眼睛使眼色，示意她保持沉默。这时班主任开始劈头盖脸地批评许一明，小雨在旁边听得无比愧疚，实在不愿意让别人替自己背黑锅，于是准备开口澄清事实时候，许一明又开口抢先说道：“老师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一念之差喜欢坐那一列而已。”

　　“你真是喜欢坐那一列而己？我看你是喜欢跟程楚童坐吧？如果心里真开了花还读什么书啊？我看要不叫你家长来，给你们做主，成全你们好了？明天让你家长来一趟学校，我要跟你家长好好商量你的终身大事。”班主任气愤地吼道。

　　“老师，我真没那心思，你别冤枉我。”许一明一听老师要找家长，急得要命，小雨也急得要命。

　　“我怎么冤枉你了？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你换到程楚童旁边，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你不是那心思是什么？”老师见许一明居然顶嘴，骂得更凶了，小雨在旁边吓得眼泪快流出了。

　　“老师，我发誓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的没有那心思，你千万不要叫我家长。”许一明说得那么绝对，把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逗笑了，班主任也有点乐了，语气马上软下来：“你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的没有，可你这么主动的换到人家身边，你能确保人家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的没有？”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换回来不行吗？”

　　“好，我看在你是个有进取心有潜力的学生，这次相信你一回，马上去把位置换回来。”

　　小雨和许一明一走出办公室，小雨立马问道：“真对不起，你干嘛替我顶包被老师骂？”

　　“不要紧，我脸皮厚，被骂几句没关系，倒是你吓得快哭了。”许一明笑了笑说。

　　皮小雨很后悔，当时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违背老师的安排，傻乎乎地想要换位置成全程楚童对许一明的迷恋，害得许一明替自己被班主任臭骂一顿，还好班主任没坚持叫他家长来，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这次事件后，皮小雨觉得许一明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侠客一样豪爽有意气，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许一明的好感急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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