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插班生

　　过年前，大雷把小雨带到了黄石，小雨重新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上个学期每到学校周未放假，其他同学都被自己的父母接回家，而她只能自己孤伶伶地到二叔家寄宿。

　　那段时间她特别想念过逝的父亲，特别想再见到母亲她，很害怕今后的路都要自己一个人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一个学期里的很多少个晚上，她被恶梦惊醒，有时候梦见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漂泊，永远找不到归属感；有时候梦见自己在不停地奔跑，却又不知道该跑向哪里;有时候梦见面目狰狞的恶魔对她虎视眈眈。

　　不过，她现在像一只孤舟又重新回到安全的港湾，恶梦终于要结束了。

　　初到黄石，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告别了乡村的泥巴路，走在城市的水泥马路上，农村的简陋僻静与城市的热闹繁华在小雨的脑海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雨自己都没想到，一年之内她的生活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今后她就要长期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开始囤积吃穿之类的新年物品，很多家庭早上也都在家里弄些营养早餐。越临近新年，大雷的早餐生意越冷清。小年一过，大雷的快餐生意要被迫停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大雷整日紧皱眉头，思索着还有什么赚钱的门道。买房欠了一屁股的债，并且刚满月的儿子开销会越来越大。他决定在人流量大的市中心路口摆摊，卖氢汽球玩偶和儿童小玩具，小雨也去帮忙卖。小雨最喜欢卖氢气球玩偶，她经常手里拉着一大捆氢汽球，一边卖一边逛街熟悉这座城市。

　　起先，小雨害羞得不敢叫卖，但一想到哥哥经常说因为欠债，晚上总睡不踏实，她就想帮哥哥多赚钱分担他的压力。于是她叫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

　　“卖汽球了！”

　　“可爱的公鸡汽球有卖！”

　　“聪明的猴子买一个吧！”

　　“阿姨，给漂亮的宝宝买一只玩玩吧！”

　　黄石市中心的街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播着动感震撼的音乐，或者是号召力十足的促销口号。过年期间，人群总是穿流不息，浩浩荡荡。小雨小心翼翼地拉着一大束氢气球玩偶，在人流中穿梭着，时刻迎接着麻辣烧烤味、红烧牛肉味、鲜酱味、奶香味的诱惑。她的肠胃开始条件反射地疯狂工作，以至于她感到微微的绞痛，她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去安抚骚动不安的肠胃。

　　几天下来，小雨对市区的路线风貌已经非常熟悉，她发现了一个另她惊喜的地方----汽车站附近的新华书店。她决定每天都到这里来卖氢汽球，她一边卖，一边忍不住转身看着新华书店的入口，她好羡慕那些悠闲地进去阅读的人。过年期间，父母对孩子的愿望总是会大方的满足，所以大半天时间就卖得差不多了。每次剩下几只氢气球，总是会等很长时间也很难卖出去，小雨就干脆绑在手臂上，迫不急待地进入新华书店阅读去。

　　新华书店里总是站满了阅读的人，那怕过年了也是如此，很多人来新华书店都不是来买书的，都是像小雨这样纯粹是来阅读的。有很多新书就这样被翻成了旧书甚至会缺页，书店管理者对此心知肚明，时常懊恼，然而爱学习爱阅读的人总使人敬畏，所以管理者也从来不去驱赶读者。从小雨哥哥家抄近路穿过火车站的铁路和一条悠长的巷子，走到新华书店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小雨是有空必去的。

　　年后开学的那天早上，她独自一人去十中报到，心情特别轻松愉快，因为学校就在哥哥的快餐摊旁，从哥哥家走到学校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不用住校，可以天天见到家人，这样宽松的学习环境真是让她欣喜万分。她心里乐滋滋的念叨着：“做城里人就是好，有那么大的新华书店，学校还在家门口，少了多少乡下人的奔波苦。”

　　小雨按照教务处的指点去高一（1）班找班主任报到，来到班级门口，见一个戴眼镜的高高瘦瘦的男老师正在讲台上训话。小雨忐忑地喊了声报告，同学们还不知道有插班生要来，还以为是哪个班的同学走错了教室。但是班主任早就被通知过，本学期班里面要来一个非常厉害的女同学，所以一见到小雨就立即向全班同学介绍：“本学期我们班要注入新的血液，现在我们热烈欢迎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皮小雨，以后请多关照。”小雨说完条件反射地躹了个躬，教室里也条件反射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顿时让小雨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一点。

　　班主任感觉皮小雨介绍得太少了，便补充说道：“听说皮小雨是从鄂高转过来的，你们都知道鄂高吧，那里的学生个个都是勤奋苦读的学霸，希望皮小雨同学能向我们传递那里良好的学风。”

　　小雨本打算在新学校要一直保持低调的风格，却不料班主任给自己戴了顶这么高的帽子，让她倍感压力巨大。

　　高一（1）班已是十中本年级最好的班级，但是也只有一小半学生在用心学习。一天学习下来，小雨就再也没有了起先的欣喜劲儿。与鄂高相比，这里上课进度慢很多，都是围绕简单的课本知识点上课，基本没有难点和课外拓展，一节课下来感觉在啃老本，没吸收到什么新鲜的知识。

　　小雨开始深深地担忧自己的水平会与鄂高的同学相差越来越远，她回家也不敢跟家人抱怨自己的担忧，她知道哥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她办好转学的事，她再嫌弃这嫌弃那，只会让家里爆发争吵。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克服，她一有空就去新华书店找课外辅导资料看，遇到自己觉得极好的资料，她会动用压岁钱去买下。

　　有时候上课实在太简单枯燥，小雨就熬不住了，把自己的课外资料放在抽屉里偷偷看。不过还是被老师们发现了，老师们发现她看的是与学习有关的书，也都能理解她的需求，所以不仅没批评，还会主动借些难一点的课外资料给她，鼓励她自己多钻研，多来办公室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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