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狗阿光

　　白狗阿光本来是小雨坚持要养的，但它后来还是比较喜欢跟着小雨爸，当然是因为心雨爸经常在给它喂食、铲屎尿和洗澡，它一有拉肚子症状，也都是小雨爸在悉心照顾。　

　　小雨上初中期间，白狗阿光每天早上跟小雨爸起的一样早，老主人为小雨准备早饭和午饭的盒饭时，阿光围着老主人跳来跳去；有时候也许是它闻到了诱人的肉香，它就会跳起来抱住老主人求赏赐。

　　每个上学日，小雨吃完早饭出门时，天刚蒙蒙亮，阿光像贴身保镖一样跟着小雨，一直护送到村口的马路边，等杨梅到了，它目送小雨她们走远了，就一溜烟的跑回家，跟着老主人一起去菜地里采摘时令蔬菜。

　　菜采摘好后，老主人会在池塘里洗去污泥，用一根根稻草把菜一小捆一小捆扎好，然后挑着沉沉的担子去镇菜市场卖菜。老主人是心底宽厚的人，又因为急着卖完菜好回去照顾老婆吃饭，就卖的总比别人家的菜摊便宜些。有些记性好的顾客牢记住了他的模样，因为他的菜价总是最便宜的，有时还会送几根菜，所以在午饭前小雨爸的菜基本都能卖完。

　　收摊回家前，他总是去王师傅的肉铺去买第二天要用的肉，每次就买半斤，这肉都是给小雨和老婆吃的，他没有把自己算在内，这肉一般都是荤素搭配炒着吃。

　　每次吃饭，他都催着小雨和老婆快吃肉，而他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小雨妈妈也舍不得吃一口，总催着小雨多吃点肉，也催小雨爸吃点肉。吃到最后，小雨爸妈一口肉都没吃，都往小雨碗里夹，他们只是美美的舔一舔夹过肉的筷子上鲜鲜的油腥。小雨是个懂事的孩子，每次她心里会估算着三人平均吃的量，只吃完自己的那一份，无论嘴巴有多馋，也不会吃过量。可小雨发现父母一定要把他们该吃的肉剩下来，留给她第二天早上拌稀饭吃。小雨明白父母为什么这么固执的不肯吃肉，也经常为此苦恼，她只盼望着自己快点完成学业，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等自己有了经济能力，她要让父母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的吃肉。

　　菜市场的禽肉区有很多肉铺，但在早上肉最新鲜的时候，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都是最低一斤起卖，低于一斤的生意没多少肉铺老板想做。或者有些老板表面愿意卖半斤肉，但一刀下去故意多切个二三两，那些本来打算只买半斤肉的顾客一大早不想跟人吵架，只能买下这七八两肉。

　　要知道这些生活拮据的顾客平日的生活开支都是经过精打细算的，每天要是超出一些预算，他们月底可能就只能喝稀饭过日子了。

　　这些贫困家庭买肉是很有规律的，天气暖和的时候，特别是大热天，他们必定会在一大早上买肉回去，用篮子掉在井内凉着，以防肉变质；凉快的天气，他们会在傍晚肉铺收摊前来捡便宜。　

　　王师傅的肉铺是个例外，他也是个心地宽厚的人，他知道这个镇上有很多生活贫困的家庭，他们再苦也不苦孩子，每次只打算买半斤肉给小孩吃，因为孩子长身体需要每天摄取一定量的肉，那些家庭的父母要直到过年才能多吃上几口肉。王师傅的肉摊有很多这样只称半斤肉的老顾客，他刀功了得，一刀下去总是不多不少刚好半斤，极少数不准的情况下，多了一点儿就还是算半斤，少了一点绝对会补足半斤。

　　这天午饭前，小雨爸爸贱价卖完菜，赶忙到王师傅的肉摊前大声说：“给我称八两肉。”

　　可是王师傅一见小雨爸，就条件反射的一刀下去便是半斤肉，切好了半斤肉后才反应过来，小雨爸说的是八两肉。于是王师傅就笑着问：“哎呦！老皮师傅今天怎么这么照顾我的生意，开始称八两肉了？”

　　小雨爸很无奈地说起了女儿和她同学杨梅共吃一个盒饭的事。王师傅听后也愤愤不平地说道：“哪有这么缺德的父母，也不怕遭报应。”王师傅说完，打心眼儿里佩服老皮师傅，他自己家里这么贫困，还不忘行善积德。于是就把几块刮光肉的骨头扔进老皮师傅的菜框他熬汤去。而小雨爸最怕欠人情，一定不要。最后因为王师傅反复说反正卖不出去也是扔了，小雨爸心想："扔了多可惜。”就笑纳了。

　　因为增加了杨梅的盒饭，打这以后，小雨爸每次都是买八两肉，王师傅偶尔会赠送几块骨头给他。小雨爸每次也会故意留一些菜，声称卖不出去就送给王师傅。王师傅感叹老皮师傅真是太客气了太厚道了，就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不把骨头上的肉刮得太光，故意多残留点肉渣在骨头上送给他。

　　于是这几块骨头炖的藕汤或萝卜汤里，油水越来越厚重，汤的味道也越来越美味。像小雨家这样的贫困家庭，每个星期有两三回肉骨汤喝，那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

　　同样感到幸福的还有阿光，因为老主人的仁厚感动了肉铺老板，它也跟着三天两头的有骨头啃了，它一定是村里最幸福的狗了。阿光是极聪明的，每次老主人递给王师傅没卖出的菜，同时从王师傅手里接过骨头的时候，它总是欢快的跳得异常起劲儿，它知道这肉骨头也有它的份。

　　这样幸福的日子，因为老主人的离世而不幸终止。那个酷热的上午，阿光蹲在树荫下，仔细的看着老主人挥汗如雨的割黄豆禾。它是一只极有灵气的狗，它感觉到了老主人的异样，那天上午老主人到树荫下喝茶和休息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所以当老主人起身想再继续去割黄豆禾时，它咬住了老主人的裤腿不让他走，想让他在树荫下多凉快一下。但老主人推开它，继续走进烈日炎炎的黄豆田继续收割，它不放心地跟在老主人屁股后，似乎想帮忙。老主人没割一会儿，就一头栽倒在黄豆田，阿光大声叫唤着，不停用舌头舔着老主人的头，发现老主人不醒来，就飞奔回家找小雨。

　　老主人的遗体被抬走时，小雨和很多人拉扯着老主人的遗体哀嚎着，阿光焦急的哀鸣着、跳着拼命拉扯它脖子上的绳索。它感觉情况不妙，但它对死亡又没有概念。它不知道老主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还以为主人是像以前一样出趟远门而已，每次它只需要耐心等待总能盼回他。

　　老主人过世后，这个原本充满温馨的屋子空荡冷清下来。它不知道为什么老主人许久不露面，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主人有一天流着泪抚摸着它的脑袋，后来也许久也不露面了。小雨每周从鄂高回到二叔家来过周末，她会不停的说：“阿光，我想死你了。”然后不停地把它从头抚摸到脚，让它长久的期盼得到了一丝安慰。

　　小雨心里其实最想念的当然是妈妈，她盼望着哥哥快点在黄石办好转学这件事，让一家人永远团聚在一起。

　　小雨离家去上学的日子里，阿光似乎太想念老主人，每天会把老主人以前带它走过的路线重复走一遍。它每次跑到田里，会用舌头舔一舔老主人栽到的地方，然后向四周望望，它多么希望老主人像以前一样，突然从禾苗从里走出来，拍拍它的脑袋，唤它回家。

　　阿光又循着老主人的足迹走到了镇菜市场，老主人总喜欢摆菜摊的那个角落已经被别的菜农霸占，阿光总是不甘心的盯着那个角落，它仿佛是在默默地警告：这是我老主人的位置，等我老主人一回来，我一定要把你赶走。阿光在菜市场寻找着，游荡着。

　　在老主人收摊的时间，它会去拜访王师傅的肉摊。王师傅每次见到老皮师傅的狗蹲在他的肉摊前，他总是忍不住一阵心酸，他会过去边抚摸它的头，边安慰它说：“唉！老伙计呀！我知道你在找老皮师傅，我也想再见到他呀！”

　　王师傅蹲下身与阿光四目相对时，惊讶地发现这狗居然还流露出一种特别渴望的眼神，王师傅从不曾在一只动物的眼里，一眼望到它心底深邃的忧伤。阿光的眼神深深地触动了王师傅的灵魂，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狗肉了。

　　二叔把阿光拴在自家院子里临时搭的狗棚里，可他经常哀鸣不止的拉扯绳索，它好几回把绳索扯拉开了，就一溜烟地逃回老主人家院子里的狗棚里，独自守护着空荡荡的屋子，仿佛坚信主人们一定会回来相聚的。二叔被阿光的倔强和忠诚感动了，不再强行的把它拴在自家院里，就随了它的心愿，让它去守护那空屋子，二叔每天会去大哥院子里给阿光送狗食。

　　小雨要转学到黄石读高中了，她很放心不下阿光，阿光在她的心里就像家人一样重要，她哭着求哥哥把阿光也带到黄石去，哥哥一听就大发雷霆地骂了小雨一通：“黄石的家里连人都住不下了，还带一只臭哄哄的狗去，况且火车上也不允许带狗，就算允许带，你以为黄石城里跟乡下一样呀？养狗要去□□的，还要打那个疫苗这个疫苗的跟养孩子一样，多麻烦啊，你知不知道在城里养狗的都是有钱人家？我已经被你转学的事折腾得快死了，还背了一屁股的债，你同情狗就不知道同情一下我。”

　　小雨实在不忍心把阿光独自留下，她知道它一定会孤独和痛苦。每个周末她从鄂高放学回来，一下公交车总能看见阿光从村口飞奔过来迎接她；每次她返校时，阿光送小雨去村口上车，小雨上车一坐好就叫它回去，可它总是要依依不舍地跟着车子跑好远才罢休，小雨每次都被感动得眼睛湿润，有个售票员看到这依依昔别的情景，取笑道：“人狗情未了啊！”

　　小雨知道现在的家空荡荡的，阿光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害怕这个家从此四分五裂，自己现在是它最后的心理安慰。

　　小雨老听村里人说阿光真傻，它每天都去田地里、菜市场里到处找父亲。

　　小雨不敢想象，她去了黄石以后，阿光会不会每个周末还傻傻的在村口等她回来。

　　阿光已经十三岁高龄了，本应安度晚年，小雨知道狗的寿命顶多20年，村里的土狗大多都活不过15年。小雨多么希望阿光幸福的度过它生命里最后的几年时光，可是她没有这个能力和权力。她是多么懊悔当初应该听爸爸的话，让它被有钱人家领养。

　　小雨四岁的时候，村里有户人家的母狗生了六只狗仔，小雨跟着哥哥每天跑去围观。狗仔可爱极了，每次小雨看了老半天都不愿离去。狗主人见小雨这么喜欢，就劝她挑一只去领养，小雨欣然同意。她仔细的挑选起来，六只狗仔里有五只长得像黑白小奶牛一样，有一只是全白的，小雨就决定要这只与众不同的白狗。

　　小雨高高兴兴地抱着小白狗回家，一路上哥哥说爸爸肯定不同意，以前他要想养一只狗，可爸爸就是不同意。小雨坚定地说这只狗这么可爱，爸爸肯定同意。于是哥哥提议打赌，输的一方把鸡蛋糕给对方吃（父母每周给哥妹俩买一次零食，每人一个小鸡蛋糕。）

　　在回家路上，小雨把狗的名字都取好了，它长得白光光的，她决定就叫做阿光。阿光一路哀鸣着，小雨知道它是不想离开狗妈妈的温暖怀抱，就拼命抚摸着安慰它说：“别哭别哭，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比你妈妈还好！”

　　抱着狗一回到家，爸爸果然不同意，他说没时间照顾，还会让它跟着受苦，让他去有钱人家里去享福吧。小雨倔强的说自己以后就少吃一碗饭让给阿光吃。小雨的萌傻劲感动了爸爸，见小雨这么坚决，就同意收养阿光。

　　哥哥这周的鸡蛋糕堵输了，生气地喊道：“为什么上次我说养狗就不行，爸爸你偏心。”小雨怕爸爸改变主意，就跟哥哥说不要吃他的鸡蛋糕，哥哥这才罢休。

　　但是爸爸不同意养白色的狗，他说全白的狗容易弄脏，脏了以后就很难看。爸爸抱起阿光想去换其他耐脏颜色的狗。小雨已经对阿光产生了感情，哭着不肯换，爸爸只好又一次妥协。

　　阿光就此成为小雨家里的一员，小雨虽说承诺要对阿光很好，而实际上就是陪它玩一玩，平时都是小雨爸爸在给它喂食、洗澡、照顾它，所以阿光最喜欢跟着小雨爸爸。

　　领养三个月后，阿光到了换牙期，它喜欢咬家里的木头椅子，家里所有的木头椅子上都是它的牙印子，椅子的边缘角被它一点一点地咬着刮没了。小雨不知道这是阿光换牙期的正常反应，见阿光像大灰狼一样张大嘴咬着椅子角，把好好的牙齿都一点一点的磨没了，小雨吓得那段时间都不敢接近它，只是远远地焦急地大声劝道：“阿光！别咬了，牙齿刮没了怎么吃饭饭。”但是阿光像发疯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家里所有的木椅子真是遭了大殃。

　　小雨爸爸气得打了阿光两巴掌，阿光挨打后竟像小孩一样发出“啊噢啊噢”地哀鸣，听得让人心碎，它随后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好像在赌气，不像以前一样欢快地把碗里的食物吃光，也不如以前那么活泼好动了，整天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弄得全家人都担心它是不是快要死了。

　　后来小雨爸爸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根牛骨头，他把牛骨头放到阿光面前逗它说：“你的脾气比我两个娃的还要臭，打你两巴掌就倔成这样。”小雨爸边说边给阿光从头到脚的挠痒痒，阿光舔着爸爸的手，舒服的在爸爸手边缠绵打滚。

　　阿光很快又活蹦乱跳起来，整天抱着那根牛骨头一边玩一边咬，再也不去咬木头椅子了。

　　领养一年后，阿光生了一窝狗崽，小雨这才知道阿光是只母狗，她很愧疚地向阿光道歉：“哎呀！我不知道你是母的，给你取了个公狗的名字，应该叫你阿雪才对。”

　　狗崽一只只被人领走，小雨很不高兴，阿光也闷闷不乐，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小雨爸爸就用绳索把它拴起来，以免它这段时间会攻击串门的人。

　　被拴养了半个月后，爸爸觉得他情绪稳定下来了，就让小雨去解开绳索恢复他的自由。绳索一解开，阿光就一溜烟飞奔出院门，小雨怎么喊也喊不回来。她只好凭感觉边喊边追寻阿光的踪迹，不知道它这么着急要跑到哪里去。

　　小雨跑了大半个村子，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口听到似乎是阿光的叫声。那户人家大门紧闭，不知阿光为什么气势汹汹地叫喊着。小雨想把阿光带回去，这时一楼窗户里有人喊小雨过去。小雨跑过去见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她慌兮兮地说：“　刚才我坐门口干活，你们家狗突然跑过来冲我大叫，吓得我赶紧关门躲进屋里，估计是它记得我抱走了它一只狗仔，现在我把狗仔还给你。”女主人说完就把狗崽递出来，小雨接过狗崽放在地上，阿光马上跑过来用舌头舔了又舔，狗仔也亲昵地在狗妈妈身上蹭来蹭去。

　　阿光领着狗仔回家了，小雨对阿光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不到它居然做出这么最威武的事情。

　　但是爸爸要把这小狗仔送人，小雨哭着求爸爸留下这只小狗仔，阿光也似乎看懂了小雨的泪流满面，蹲在爸爸面前哀鸣，小雨爸爸被这人和狗的心性相通感动了，就同意留下这只小狗仔。但是小狗仔没养几天就死掉了，它真的是给笨死掉的，它好奇的见许多蜻蜓站立在水面上，估计它以为它也可以在水面上站立，就突然冲进了水里。阿光立马奋不顾身地跳水里救宝贝，爸爸也赶紧拿来掏粪勺协助它们上岸。

　　小狗崽真是不堪一击，淹水后奄奄一息，过了两天就死了。阿光凄惨的哀鸣着，舔着它的宝贝，爸爸把阿光用绳索拴起来，然后把小狗仔的尸体拿出去了，小雨以为爸爸拿出去埋掉了。可是有一天阿光一直蹲在茅厕池边，深情的凝望着，小雨上前一看，原来小狗仔被扔进了茅厕的化粪池里，满身都是白蛆钻来钻去的扭动着。

　　小雨转身就去找爸爸算账，哭着问爸爸为什么要把小狗仔在扔进化粪池里而不是入土埋葬。爸爸解释说让他变成肥料入土是它最好的归宿，这世上的一切事物最后的归宿都是入土为安。

　　这是小雨第一次陷入对死亡的思考和纠结中，她当时不到六岁，晚上睡觉开始做噩梦，梦见满身是蛆的小狗仔，她恐惧地哭着不肯睡，爸爸知道一定是因为对小狗仔被丢进化粪池的解释吓着女儿了，就紧紧抱着抚摸着哄小雨睡觉。阿光后来又生了两次狗仔，它不知是变坚强了还是认命了，小狗仔都被领走了，它也没有第一次生仔时那么暴躁伤感了。

　　小雨常想，如果父亲还在，他们一家人便会长期生活在这个山村，只过着清贫而幸福的生活，阿光最后的结局也就不会那么惨烈。

　　小雨和哥哥背着行李准备去火车站了，小雨依依不舍地看着二叔家被拴住的阿光，它正焦急地用力扯拉着绳索，小雨哭着大声地喊着：“阿光，听话！别折腾自己了，好好活下去，我会回来看你的！”小雨喊叫的时候，阿光静下来听主人训话，可是当小雨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它就一边哀鸣一边又焦急地用力蹦跳扯拉着绳索。

　　火车缓缓驶离站台，小雨趴在窗口看着熟悉的田野和村庄慢慢消失，当小雨坐的那节车厢经过那一长串石梯时，小雨伸长脖子看着那通向村子的入口，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踩着那一长串石梯跑进熟悉的村子。就在这时，阿光飞快的从石梯上跑到铁路边，火车缓缓行驶的轰隆声可能惊吓到了它，它原地坐下来左看右看。

　　“阿光！阿光！”小雨激动地坐起身把头伸想窗外大声喊到。女列车员看到了，生气地大声地提醒乘客不要把头伸到窗外。

　　阿光立马起身狂追过来，而此时火车的速度也在加快，阿光虽处于老龄期，但仍然如壮年期一样体力旺盛。它终于追赶上了小雨的窗口，小雨心疼的喊着：“阿光！听话！回去！不要追了！”

　　但阿光一边哀鸣一边继续拼命地追赶，似乎在寻找机会跳上火车，可是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不可能有机会。

　　小雨看着阿光跟着火车跑了好远还不放弃追赶，急得大声哭起来，车厢里的乘客循声看过来，小雨哥哥大雷见乘客们都盯着他们看，就骂道：“哭这么大声干什么？丢不丢脸？不就一条狗吗？至于哭成这样吗？”

　　大雷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嘴上骂小雨不该为条狗哭得那么丢脸，可当他回头看见还在拼命狂奔追赶的阿光时，眼睛也瞬间湿润了，那狗在他们家养了十多年，他不可能对它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仰起头来快速的眨着眼皮，阻止眼泪流下来。

　　阿光跟着火车跑了很远很远，最后它精疲力竭，一点一点的被火车甩在后面老远，它不得不蹲坐下来，伸长着舌头，身体起起伏伏的喘着气，不甘心的看着火车渐渐消失，它又起身狂追了一段路，发现再也追不上那趟火车，只好再蹲下来看着火车带着主人们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没有离去。

　　曾经它和主人们在一起不离不弃，相亲相爱，同甘共苦，它一定不相信主人们会抛弃它。没有人会理解一只狗此刻的伤心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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