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咬上她手掌的那一刻，他迟疑了，牙齿没有用力，只是用牙齿浅浅叼住。他深知自己现在干不过谢灵溪，所以不能惹怒了她，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手掌被咬住，又不疼，谢灵溪一点都不生气，还以为是自己让他跪久了生病了，他在和自己闹小脾气。
胆子倒是大了一些，这是好事！
谢灵溪任由他咬着，也没抽回手，另一只手把顾柏泉抱进怀里，轻声低哄：“好了，是我的不是，让你生病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这是顾柏泉第一次见谢灵溪认错，明明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滚蛋，日日打骂他就算了，还怪他浪、荡切了他的手指，为了娶城里的夫郎，还抹杀了他的存在，把他送给了别人玩弄，他不该这么温柔的。
顾柏泉听着她认错时的温声软语，被子里的手绞在一起，想起他前世活的战战兢兢，步履维艰，又被人算计惨死，顾柏泉压下心里的短暂的触动，冷着脸看她表演。
安抚好顾柏泉的情绪，谢灵溪伸出手去摸顾柏泉的额头，这次他没有闪躲，也没有闹情绪，老老实实的让她摸，谢灵溪心里有些安慰。
试完顾柏泉脑门的温度后，她又把手贴在自己额头上。
温度差不多。
不过保险起见，谢灵溪的脸慢慢贴近顾柏泉的脸，下一秒……
额头对上了额头。
确定了顾柏泉退烧了，谢灵溪转身就去给顾柏泉倒水。
见谢灵溪一张脸凑近他，顾柏泉两手死死地捏住被里，谢灵溪要是敢欺辱他，他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和她鱼死网破。
谁料她只是单纯给他测温度罢了。
顾柏泉攥紧的手松开被里，神色复杂的看着谢灵溪为他起锅倒水，忙里忙外。
谢灵溪把炉子里的水倒进杯子，摸着烫手的杯壁，她又从茶壶里添了些冷茶。摸着不怎么烫了，自己端起杯子，小口抿了一下，确定温度可以入口，才端给顾柏泉。
从谢灵溪手里接过杯子，顾柏泉垂眼看着杯口，这里……她喝过了。
他抿着唇，想到刚才谢灵溪倒水时的温柔妥帖，鬼使神差的竟然把她喝过的地方对着自己，掀开嘴唇把杯子里的水喝了。
这算间接接吻吧？
看着顾柏泉自以为隐秘的做法，谢灵溪想笑，不过要顾及小夫郎脸皮薄，谢灵溪压住嘴边的笑意，咳了两声，眼里含笑对顾柏泉说：“要不要再来一杯？”
顾柏泉低声应好，他的嗓子经过高烧后有一点喑哑，不过在谢灵溪听来，不仅很好听，还有一点勾人，脑子里莫名就有了他情难自控时的样子。
把一脑子废料从脑子里甩出去，谢灵溪去给顾柏泉倒水，和先前一样的步骤，这次顾柏泉喝的没那么急，一点一点的小口抿着，等顾柏泉慢吞吞地喝第二杯水的时候，谢灵溪对他说：“你慢慢喝，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顾柏泉目送谢灵溪离开，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杯身，心跳慢慢快速跳动起来。
等谢灵溪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顾柏泉又凝神等了一小会，听不见来人的脚步声，顾柏泉快速翻身下床，去到外间，站在一排药柜面前，打眼飞快扫了扫，手脚麻利的打开一个药柜，用纸包从柜子里包了一点东西果断塞进怀里。
把柜子恢复原样，顾柏泉又抓紧时间回到床上坐好，把被角掖好，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虚汗。
他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就这么点距离，这么点运动量，他呼吸都有些急。
他怕一会谢灵溪回来看出什么，深呼几口气，平复自己跳的极快的心跳，听到外面传来响声，顾柏泉伸手摸了摸怀里的药包，确定不会被发现，他才把空了的杯子重新拿在手上，等着谢灵溪回来。
谢灵溪从顾柏泉手里接过杯子，指尖不注意碰到了他的手，她微微皱眉，这手有些凉。
大夫一把老骨头，刚睡下美梦还没做完，就被吵醒，这会儿脸色算不上好，眼下一片青黑，不过他倒是没有怨言，医道仁心，从她选择这一行开始，她就明白这个道理。
见顾柏泉坐在床上，脸色微微有些红润，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什么事了，她坐在谢灵溪先前坐的矮凳上，隔着帕子，给顾柏泉把了脉，确定没有大碍了，转身对站在床边一脸担忧的谢灵溪说：“没什么大碍了，我一会给他再开些药，让他每日三次服下，过两日就该好了。”
谢灵溪赶紧应是，跟着大夫抓了药，把诊金付了，眼见天亮了，这一夜实在是太过打扰大夫，多给她诊金她也不要，谢灵溪心下一琢磨，打算给大夫买个早饭。
正好这一夜折腾，她也饿了，吃饱了饭她才能把顾柏泉给抱回去。
去里面问了顾柏泉要吃什么，顾柏泉倒是没说要吃什么，让她看着买。
谢灵溪一走，大夫想着自己也不能白吃人家的早饭，索性坐在炉子边给顾柏泉把早上要喝的药先给煎上了。
谢灵溪走之前让顾柏泉躺下了，还给他塞了个小手炉，想来是刚才拿药的时候从大夫那里拿的。
顾柏泉平躺着，在被子里把玩着手炉，这个手暖了一会就倒进那个手。
他眸色有些深，谢灵溪，他越发看不透了。
顾柏泉平躺着，在被子里把玩着手炉，这个手暖了一会就倒进那个手。
他眸色有些深，谢灵溪，他越发看不透了。
室内太过静谧，老大夫是个闲不住话的人，她嗓音淡淡的响起：“小郎君，你命可真好。”
听到这话，顾柏泉内心一声冷嗤，他若是命好的话，这世上还有命差的人吗？
这老大夫应该是没看见他一身的伤痕吧，不然说这话也不怕臊的慌。
顾柏泉没有应声，大夫也不介意，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你那妻主对你可真好，我开医馆这么些年了，第一次见到过来看病，为着夫郎不要面子的跪在门口求人的呢！”
谢灵溪：…………！风评被害，我说我是脚滑了你信吗？
顾柏泉玩转手炉的手顿住，扭头暗自查看大夫的脸色，她倒不像是说谎，顾柏泉眸子微动，神色莫名。
察觉到顾柏泉偷偷打量的目光，大夫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继续说：“你是不知道，你妻主抱着你跪在门前，那腿都跪的乌青一片，擦药的时候怕吵着你，嘴皮都咬破了，啧啧。”
大夫唏嘘两声，不再说话。
顾柏泉闭了眼睛，脑海里思绪很乱。谢灵溪给他煮粥分记忆他是有的，只是这和前世相差太大了，他一直以为这是这一世的他受尽苦楚，自我安慰幻想出来的，虽然小拇指还在，他也只当是今日谢灵溪心情好了，留着日后处置他。
可如今老大夫一番话，他又迷茫了。明明昨日下午之前的谢灵溪还对他疾言厉色的，这突然温柔和善，莫不是对他有所求，只是，他身上还有什么让人可求的。
顾柏泉前世受的苦楚太多，他不像这一世的顾柏泉，这一世的顾柏泉，即便心里害怕，谢灵溪给了他一丝光明，他还是愿意用力抓住，哪怕最后坠入暗无天日的地狱。
重生的顾柏泉却没那么天真，他经历过太多的腌臜，会把人往坏处想。
待平复可心里的波澜，顾柏泉刷的睁开眼睛，脸上挂上伪装，他使劲掐了两边的脸颊，确保脸上挂上羞涩的红云，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大夫……我……我可不可以跟你拿一些泻药呀？”
大夫闻声，一扭头就对上了顾柏泉那双眸子，不过这次眸子里的清冷褪去，带着一丝羞涩，目光没有定点，有些游离，配上满面红云，赫然一副不好意思开口又不得不开口的样子。
大夫不清楚顾柏泉要泻药是做什么，不过按照谢灵溪对顾柏泉这么好的样子，她肯定想不到顾柏泉要这药就要用到，也是拿来泄愤的。
大夫面上露出好奇，开口道：“可以是可以的，不过……你要泻药做何用呀？”
大夫捏了捏胡子，不是她好奇，实在是这小郎君身子板太弱了，他要是在用泻药，还能有命活吗？
看见大夫疑惑不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顾柏泉小声解释：“我家妻主她……”
他说着似乎是不好意思，说到这停了停，这更勾起大夫的好奇心，莫不是……
“你尽管说，病人嘛，最怕讳疾忌医了，你妻主有什么毛病，你大可说出来，有病还是得早些治的。”
大夫很善解人意的替他找了台阶，顾柏泉咬了咬唇，喉结轻轻滚动几下，脸色看起来挣扎极了。
大夫也不催他，一双眼睛平和坚定得看着他，顾柏泉脸上闪过无奈，最终妥协，他狠狠抿了抿薄唇，对大夫说：“你说得对，不能讳疾忌医，我家妻主她便秘有些日子了，但是他不好意思宣之于口，我……我想买一些泻药回去，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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