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每个人都有软肋,但每个人都值得被爱
上午的会开了很久，唐笑一直执著地揪着一些细枝末节翻来覆去的讨论重申，原本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的会硬是被她拖了三个半小时，从八点半到十二点。
团队里包括从总公司跟下来的两个资深老到的执行制作人，集体莫名其妙。付以璨和宋北鸣之流跟唐笑共过事或者听说过她雷厉风行风格的人更是面面相觑。今天的唐笑明显发挥过度，虽然她总是锋芒毕露，但分寸却总拿捏的很好，说话办事也都点到为止，不逾本分不越权。现在她把我这个开发组组长晾到一边，神色凌肃的挑剔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下马威、扬名立威这些猜测渐渐也站不住脚，她更像是被什么激怒了，正在发狠地较着劲儿。
受不了这样压抑的低气压，付以璨悄悄给我旁边的宋北鸣使眼色，嘴巴张开无声地问：什么情况？
宋北鸣也是一头雾水，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毫无头绪。宋北鸣扭头向我求助。
我抬眸，神色淡淡，道：“变态了。”
宋北鸣和付以璨一哆嗦，察觉到唐笑刀子一般的目光扫来，忙做好认真听讲积极思考的样子。
说错了，是失态。
好像真的有人故意把她惹毛致使她现在失了风度一样。
我在转椅上小幅度地晃悠着，一副任君发挥的神色，不急不躁，安然自得。
总公司过来的那个带着眼镜、身形消瘦的男“钦差”像是忍不住了，把目光投向我：“程组长，你觉得怎么样？”
我抬头，一会议桌围着的二十七个男男女女齐刷刷地看向我，眼带殷殷期望。
“嗯。”我点点头，“唐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望向我的二十六双眼睛里一片哀嚎沉痛，当然另一双唐笑的则是明暗难辨。
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我掏出来，亮起的屏幕上浮着四个字“我下课了。”
我弯唇一笑，在一片绝望的气氛里站起来，如同一个伟光正的救世主：“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顿时会议厅里一阵如释重负的吁气声。我转身欲走，唐笑在后面叫我，脸色很沉：“程组长，故事内容还没有定下来。”
我一边低头回信息一边道：“要是唐小姐觉得不吃饭一直在这里耗着能有效地推进进度，那我可以奉陪，不过，”我点了发送，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她，“经过这一上午的试验，你显然不能。”
唐笑盯着我，我感觉到她在咬牙。
我无所谓地一摊手，对她身后濒死挣扎的人们道：“亲们，收工了。梦梦，你的那个构想很好，尽快写出来给我。”
严梦梦是策划组的，负责前期的故事设计。她已经提前发了一个游戏故事脚本给我，正是今天会议的主题。我昨天早上一起床便在电脑上看了，构思很不错，但还是有些粗糙宽大，血肉还没有完全填充丰满。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后拖椅子收拾文件互相约着吃饭的声音响成一片。我唇边带着一丝笑。
你以为是你用你的方式能拖住了我，不过是我在等的那个人没来所以刚好没有走而已。
付以璨正和宋北鸣一起走在前面，忽然瞥到笑的阳光灿烂的严梦梦挽着其他几个女生的手经过。付以璨心里一动，跟过去问道：“梦梦，老大跟你说的什么意思，你们都定了本子今天开什么会啊？”
严梦梦转头嫌弃地看着付以璨：“你叫什么？”
“叫你啊，”付以璨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怎么，老大能叫你梦梦我不能。”
“他是我男神，你算哪个庙的和尚？”严梦梦鄙夷，和团队里仅有的几个女生站在五楼的电梯门口，前面乌泱泱守着一群人，也在等。
“我当和尚那可是浪费国家人才，”付以璨笑嘻嘻道，“再说了，你把你男神和和尚放在一起比也不合适吧。”
“切。”严梦梦看着他刚想反驳，电梯门开了，人流瞬间向前涌去。
严梦梦正待抬腿往前走，就跟在她后边一步的付以璨忽然声音一亮，无不狗腿：“唐组长，也去吃饭吗？”
严梦梦没回头也一个激灵，今天早上开会唐笑已经隐晦的训斥过他们策划组的所有人了，身为实习生的她是更是主要火力承担点。她想起那裸色精致眼妆下凌厉的眼神，依旧心有余悸。
电梯眼看要上满人了，付以璨推了严梦梦一下，在她耳朵边上道：“哎，唐组长叫你呢。”
严梦梦登时石化当场，当她在1.8秒之内迅速做好心理建设，带着一副恭敬又谦虚的模样转回身时，后面空空荡荡连个鬼也没有！
“梦梦，你干嘛呢，快上来呀。”美术组的大龄单身女青年蒋一杉被堵在一堆男士后面探着头叫道。
严梦梦气急败坏的转回头，付以璨正站在塞得满满当当电梯的最外围，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原本是她的位子。
电梯门开始关闭，付以璨摇头晃脑的可恨模样消失在电梯门后面。
严梦梦冲上去一边狂按按钮，一边恨恨地骂：“付以璨，你大爷！”
严梦梦正在电梯口问候着付以璨的祖宗十八代，身后一阵清脆响亮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严梦梦心里登一下，瞬间觉得天崩地裂，完了，鬼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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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撑在车窗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角噙着笑，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笨拙地系上安全带。
她抬起头，碰上我的目光，脸没来由一红，结巴道：“你……你，看什么？”
“没什么。”我拧动钥匙，踩着油门往后视镜里看去，开始掉头，眸中含着一抹轻盈的笑意。
车稳稳地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我一边盯着前边，一边道：“都说了我接你上下学，早上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有吵你。”她坐在驾驶座上，轻轻地说。
我心里哼了一声，欺负我们搞计算机的人日夜颠倒，常在早上睡得像死猪吗？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一定要去和你的朋友杜……什么熊吃饭吗？”
“杜矮熊，”我道，自从上次那家伙以一个完全不合理的价格把我的地址卖给唐笑之后，我就不想再赋予他称名道姓的尊严了。“你要是想二人世界不被打扰就不去了，”我冲她眨眨眼，“学长很乐意，并且有时间。”
“不用，”她局促道，一撩白皙的小脸就透红，看来还不是很适应我这种痞赖的风格，“我只是……”
“别害怕。”我漫不经心，声音却很认真笃定。
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神色里似乎还有些不安，但眸子在那一瞬静下来。
“嗯。”
车停在一家自助烤肉店前，我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感到四面八方灼灼的目光投来，还没等到一旁服务员呆滞了片刻脸带红潮的殷勤，杜礼便张开双臂，卖力地cos着电影美人鱼里被铁板烧了的八爪鱼，向我挥舞：“晗哥。”
杜礼选的位置在僻静的角落，周围没什么客人，很安静。
他热情地替我和阁子拉椅子，递盘递碟递筷子。阁子被他直白的没有一个拐角转弯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只低头不停小声地说着：“谢谢。”
杜礼正看的饶有兴致，忽然觉察到我冷冽的目光，咳了一声，干笑道：“呵呵，随便吃，我请客，我请客。”
废话，自助餐。
“难道还让我请你以示感谢？”我不冷不热道。
我对带着小阁子来见杜礼这扶不上墙的损友完全没兴致，尤其想到初见的那天他在猫眼后看到小阁子时那透着满意的声音我就不爽。但杜礼知道这次是真的触了我的逆鳞，要死要活请我和他嫂子吃一顿饭以示悔改，想想我去上海那段时间杜礼也确实起了作用，我也不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小阁子，这家伙再熊以后或许还能派上用场，让小阁子见见他也算是有必要，于是便来了。
杜礼忙笑着解释道：“我哪敢啊，晗哥，这次我真是被逼无奈，你也不想看我凄惨饿死家中吧。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我懒得和他耍贫嘴，看看桌上摆着的杜礼挑选的各种肉类，侧脸低头对她道：“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她望了望我，眼眸清浅，像一泓无漪白水，声音软软的，很轻：“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我想了想：“藕片。”
她依言起身，正欲走，忽然转回身，看向已呆滞的杜礼，样子拘谨：“那个，你还要什么吗？”
杜礼如梦初醒正想说什么，我淡然道：“不必了，他食性比较单一。”
直到小阁子的背影在大堂明晃晃的灯光里只模糊成一抹颜色，杜礼这才收回视线，拿起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口：“一晗，你来真的？还没见你对那个女孩儿这么温柔。”
我抬眸看着他。
杜礼也直直盯着我，半晌，又转头看看小阁子小小的身影，脸上终于露出猥琐的笑：“你刚才牵着她进来，远看有点像牵着个未成年少女一样。话说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身边的女人没断过，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吗？”
杜礼抬手，在空中画了两个连贯的半圆，我知道他其实是想画个S出来的。
我夹起一块烤的七分熟的牛肉：“我不喜欢葫芦。”
“啧。”杜礼一副很扫兴的模样，但很快又重新猥琐回来，“这么小的身板，你这么大只，也不怕把人家压坏了。”
我黑亮的眸子盯了他一眼，淡淡移向一边。我有一米八七，小阁子只有一米六一，身高差货真价实的是很……萌。我眯了眯眼，这么小小的她，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布娃娃，大手几乎能盖住她半个背，游弋起来像能把她捏圆搓扁，至于真的压在身下嘛，确实是……
任意摆弄。
我散漫地看向杜礼，带着警告：“你给我离她远点。”这家伙是好清纯这一口的。
杜礼见我依旧一张冷漠脸，像是很扫兴，悻悻道：“我喜欢葫芦那样的。”
无声沉默片刻。杜礼抬起头，隔着桌子看向我，表情认真起来，眼神中带着试探和犹豫，沉吟了一下，开口：“可是，她这性子也太软了吧，寡淡无趣的，你不是就图一个新鲜吧？”
我没理他，手搭在椅背上，远远地望着那个在人群中怯怯避让的纤弱身影，正端着一大盘白色的藕片，一步步向我的方向走来。
白描的轻柔眉眼，缠绕着不敢抬起的绵软与怯意，微微垂着的脸，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慌乱和不安。
她是很软弱，不会争，也不会拒绝，否则她也不会在我身边了。
每个人都有软肋，都有性格养成上的弱点，但每个人都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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