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事过境迁
摔落在山脚各处,血肉横飞的尸体看得人极不舒服。江娇罗不由得侧过脸,瞪着神色大变的严晃,说道,“你还不叫你的人退下!他们再这样冲上去,无非是送死罢了。”
在佳人面前如此丢脸,严晃的面子挂不住。不过他好胜之心十分强烈,即使是在如此败势之下,也不肯收敛几分,反而愈发急切地催促着门人往山上去。
“你真是疯了!”江娇罗见他逼着门人去送死,实在看不过去,便道,“你自己提的建议,怎么不你自己上去,非要逼着别人上去?”
严晃却道,“大小姐不必急。那些匪徒不过是一时得势罢了,等到他们的箭用完,便是死路一条了。”
“……”
正在江娇罗无言以对的时候,允墨却突然腾空而起,弹指间便已经立在山腰的树梢上,目光流转之际,他已经迎着箭雨而上,很快便攀在了山顶下头的悬崖上。箭尾流火,如雨瀑一般从他立足的岩石上瓢泼而下,他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一片火光里,完全看不清情况如何了。
“大小姐,山顶情况不明,你不能上去。”江下右制止了要跟着允墨飞身而上的江娇罗,死紧死紧地握着她的手,令她完全无法挣脱。
龙旋轻蔑地看了一眼心急却又无奈的江娇罗,跟着,便也拔地而起,很快地就追了上去,攀到了允墨身边的岩石上。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后,允墨足尖稍动,便已经离开藏身的岩石,往山顶跃去。龙旋紧随其后,两人合作无间,分别搁开朝他们攻过来的滚石和箭雨。两相掩护之下,他们终于登上山顶,以令人无法反应地速度,迅速地灭了洪寨上控制滚石阵的几个匪徒。接着,允墨更是迎着箭雨,闪身到了控制□□的匪徒们身后,软剑挥过,那些人便已经倒地身亡了。
没有了滚石和箭雨,山脚下各派门人中的轻功高手,便都一哄而上,往山顶打杀过去。
洪寨的匪徒们虽然勇猛,也配合得十分默契,然而武功却不及江湖各派人士的专精。很快地,他们便败如山倒,纷纷后退。
在允墨他们将洪寨寨主一击即杀之后,余下的洪寨匪徒见大势已去,便往山下飞奔逃命。可惜山脚处的火势已大,好不容易,他们被烧得滚滚烫烫地逃出火海,却又被守在外头的官兵一刀刺死了。
火洛官府与江湖各派再度合作愉快。
次日,事毕,韩惠对重新聚集在山脚营地的江湖人士,再次大肆赞美褒奖了一番后,便开始拔营,打算离开。严晃却很厚脸皮地跟进了他的主帐,讨要实际的奖赏。
“少庄主,本官即日便会将剿匪一事的结果奏呈皇上,有何奖赏,需待圣旨颁布才能知晓。”韩惠见严晃似有不悦,就又加了一句,“至于少庄主所提赐婚一事,本官自然会代为奏请,不过,此事成与不成,实在难定。”
严晃见他愿意同皇上提,神色稍霁,便道,“韩总督费心提及便是,成与不成,我心里自然有数。”
“少庄主请放心。”韩惠保证道,“本官必会代为提及。”
“如此,便有劳韩总督了。”
严晃从韩惠的官方主帐出来后,特意绕过江娇罗等人的营帐,一副春风得意,志在必得的样子。江娇罗正在一旁等着江下右和徐总管等人收拾物件走人,见到严晃故意靠过来,便沉着脸走远了几步。没想到那严晃却很不识相,跟了上来。
“你有何贵干?”江娇罗停下脚,转过头,恼怒地说道,“没事别跟着我。”
严晃涎笑着看着她,又瞥了一眼牵着乌骓等在远处的允墨,说道,“听闻江家大小姐有了绝殇少主的骨肉,不过,我是不会介意的。等到圣旨下来,你嫁给我之后,我必定会好好疼你的。”
“你病得不轻,该去看大夫了。”江娇罗根本不想同他说话,见他还要跟过来,小手往袖中一摸,一枚精巧的星镖便出现在她的掌心里。
一见那桃花星镖,严晃知道她就要使出桃花漫渡,心里记起之前被星镖之毒所伤的痛苦,为免再度逼得他父亲前往江家堡讨要解药,他只好摆了摆手,讪讪地走开了。
须臾,韩惠一行已经整顿好,列队先行离开。赚了不少银两的商贩和各派江湖好汉也开始陆续撤离。
徐总管和江下右等人仍然共行,一同返回洛城。不过可惜的是,西门府的护院和那些官兵并未在洪寨内部搜出净玉菩萨,实属遗憾。不过让他们稍感安慰的是,龙旋在洪寨匪徒悉数被剿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并未与他们一同踏上返程,减了不少尴尬。
不过,即使龙旋已经不再黏在允墨身边了,江娇罗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纠缠到允墨身边去。她对允墨的态度,自从听了那一夜的“活春宫”之后,便一直冷冷淡淡的。但是,对着允墨的时候,她又并未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或者恼怒的情绪。
这种诡异得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态度直到他们回到了洛城,进了江家堡之后,仍然如是。
一路上,允墨也没有任何要与江娇罗改善关系的意思,一如往常地沉默着。到了江家堡之后,他便回了练霜园。宫冰的伤口痊愈得很快,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太出了。竹笙并不在,而是同宫羽一起出去,接洽龙旋,商讨合力擒住相抆之事了。
江景早已经得知江娇罗和允墨两个之间的冷战,因此,在四季厅见着回来的江下右和江娇罗时,非常开心,大大地夸奖了一顿江下右,认为他这次江南之行实在是去有所值,大快人心,不管当今圣上会不会论功行赏,封他个一官半职都无所谓了。
不同于江景的兴奋,罗氏一直都没说话,而是暗暗地打量着江娇罗的神情。等到江景终于表达完自己的喜悦之情,拉着江下右和一些镖师去了前院喝酒庆祝时,她才唤了江娇罗,陪她一起回承风堂。
“发生了什么事?”罗氏并未带江娇罗进房,而是坐到了承风堂的后边花园里。她看着坐在对面,垮着脸不说话的江娇罗,又问道,“不过几日而已,怎么去了一趟江南后,事情就改变了这么多?”
“她有喜欢的女人了。”江娇罗抵不住母亲的询问,便将那夜的“活春宫”一事,说与了罗氏听。
罗氏听完后,也是一脸的凝重。她看着女儿落落寡欢的神情,思考了许久后,才道,“如果他真的是君遥的话,娘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即使他真心喜爱那位叫龙旋的姑娘,他也绝不可能在你暗示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之后,还当着你的面与那姑娘野合。”
“没有当着我的面啦……”江娇罗挑出罗氏的语病。
“又差得了多少?”罗氏看了她一眼,又道,“别故意捣乱,听娘说。他并不是君遥,娇罗,你该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又能怎样?”
“娇罗,你这是……”罗氏一愣,担心地问道,“难道,你缠着他,并不只是因为,以为他是君遥吗?”
见她低着头不作声,罗氏更是心忧。“你,爱上他了吗?”
江娇罗闻言怔住了,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了罗氏半晌,才木然地张嘴说道,“我不知道。”
“娇罗!”罗氏一听她这般说,心里已经明白,当下便很是着急地劝道,“你跟他不合适,先不论他是不是君遥,他有了别的女人,你硬插一脚也没有好处。况且,他并不是君遥啊!”
“听娘的话,离他远远的,别再看着他,想着他,时间久了,便都会过去了。”
“他现在就在咱们家里呢,哪能不看着他……”江娇罗垂眼看着花丛,没有重点地胡乱回答着。
罗氏被她这话气得一急,便也顾不得之前说好要与绝殇合作共查斥候飞龙将一事了,说道,“这事儿简单,便让他搬出去即可。”
“娘,我说笑的了。”江娇罗无力一叹,“老爹不是还与他作了交易,要查那什么飞龙将吗?现在赶他出去,岂不是说不过去。”
“娇罗……”
江娇罗立刻捂着耳朵站起来,求饶般地说道,“我明白娘的意思了,让我先好好想一想。”
她话一说完,便继续捂着耳朵,飞也似的逃出了承风堂。徒留下罗氏坐在原处叹息心忧。
江娇罗的“好好想一想”一连进行了好几天,却仍旧没有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罗氏一直很担心,这一日,便遣了丫环往邀雪居去叫她过来当面问问。
不过那丫环去了没多久,便有四季厅的传事丫环过来,说是宫里来了旨意,让罗氏往前头去。
罗氏只得先往四季厅去,进去之后,却发现除了江景之外,江娇罗、江子期和江下右也在。她心里不由得起了疙瘩,究竟是什么旨意,竟然连江子期这个小孩子都被传唤过来了?
等到罗氏走到江景身旁之后,宫里来的大太监便郑重其事地从一旁随从手里端着的锦盒里,取出一卷明晃晃的圣旨。江景等人见了,立刻恭敬地跪下来,等候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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