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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忘却的一场


  且说,女孩在那梦中说这泥墙小屋是秦普的家,那床是秦普睡过的,秦普虽觉似曾想相识,但却怎也想不起个具体。

  呵呵!秦普确实在以前来过这里,只是有人让他来了,又让他将他来到这的一切给忘了,呵呵!

  原来,那一日,正他从吴府回家的那场,路遇上,有人吵架,他一腔热情,也没得掺和进去,回得家里,又依稀见女郎在屋外显现,跑到窗前一看,却不是女郎,他亦笑自己痴了。

  其实,他没看错,那确实是女郎,女郎确实来过。

  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多指男子迷恋酒色,迷恋妇人,却是男子亦能被个妇人迷得颠三倒四。

  且说那女郎自清明那日相遇了秦普后,已如同花痴,怎也回不到从前了,镇日里,想秦普想得饭吃不香,觉睡不着,失魂落魄、坐卧不宁,连功课修行也懒得打理了,每日里家情思睡绵绵,睁眼闭眼,梦里梦外,皆是他的影子,想世间怎有他这一种男子呢?竞摄了她魂魄一般,可叹她还是有着千年道行的精灵呢。

  她原还想着,补得他康壮如初,互不相欠,之后便斩断情丝,回到从前,各人各世界,再莫招惹。怎耐这爱是粘质的,说得斩钉截铁一般,做起来却一直直欲罢不能,没的,隐忍不住,一得空闲,便跟在他身后,却是她因没心修行,可不一直得闲吗,如此,便时时地跟着了他。也因此,他的一切举动,皆在她的眼中,她见着了他的家,见着了他极其风雅的小屋、见着了他多姿的生活,以及见他帮吴家料理、安慰李班头娘子,与那小凤姑娘嘻戏,更觉他聪敏、机智、热忱、仗义,她的心则更乱了。

  她跟着他,远远跟着他,近近跟着他,白天跟着他,夜晚跟着他,看着他和各种人厮混,看着他独自,甚至跟到他上床,见他上床后,竞亦上了他的床,还搂了他,天!也太个冒险了。但她自有自己的方式,她是精灵吗,有的是能耐,且她自不会让他知道,却是意乱情迷中,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几次险些被他撞见。

  那一晚,他从吴家出来,酒喝得有点上头,却是路上有人对他想施歹念,她岂是能不管的,只略施手段,便让那些歹人挨他不得,之后见他安安稳稳到了家,又一番磨磨蹭蹭地上了床,她却是不敢再停留了,生怕自己再做出其他过火,以将这种种告诉他,从而乱了她精界的分寸,遂小心翼翼准备离开,结果还是被他撞见,却也发现了他见了自己,竞是那么地情急,原来他果然也如同自己放他在心上似的将自己放在他心上。

  可堪自己是个异类,爱他必会伤他。

  那一日,女郎感念不迭,想到人狐殊途,人狐恋后果不堪设想,遂粘粘滞滞,惴惴不安,不敢与他相见,终烦恼离去。离去后,却更加烦恼,原来她一看不见他在眼前,便担心牵挂更甚,让她的心不堪熬煎,特别是想起路上的那些歹人,呃!这世间可不处处充满着阴暗与凶险么,可堪,他还不知道。

  有道是“多情自是多沾惹”,女郎有时也想,以前不认识他时,不知他是如何应对?他不也潇洒威武至现在吗?怎耐,因缘际会,竞认识他了,认识他了,即对他放心不下,让自己平白多了如此多的牵牵挂挂,从此再没了无忧无虑。

  而认识他,却也不是有意的,莫不,这也是造化的有意安排?有意让她在修行之路上再多添个磨练?

  女郎思了又思,终放他不下,末了,却做出了更大胆的举措,以至于自己想着都后怕,却是因了她自是与人类接触得太少,只听那先辈说,人过于反复,她怕喜悦中,不定哪个惹他突个不喜,她弄巧成拙,反失了他。

  但即已起意,想收回却也万难,且看下面这场。

  话说,秦普路遇歹人的次日,秦普又上吴府管工。

  管事的禀报,说卷棚的那厢还差些木料,十天后才到。

  秦普一听,急了,天呢!工期在即,哪能等恁久,这不拆台吗?

  秦普又一晌思忖,遂想起南山自家林地,不觉豁然开朗,一番吩咐,让人先做其他,他则独个骑上马,向着南山进发了,他要上得山林,看自家山林中有没有可用上的。不想,刚出了城南,却见吴四正押着一车木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这,不由地让他哭笑不得,内心直怨这些管事的好没个章程。

  秦普一阵欣喜,遂就着当地对吴四做了交待,又重新对活计做了安排与布署,不提。

  那秦普原不曾想过自家的林地,也不曾有意留意过自己的山林,因毕竟现在不如从前,从前楠木采伐过甚,现青黄不接,正在恢复,恢复即要让他自生自长,少说也得十年八年,而今即已想起,又走到这半路,不如去看看也罢,不觉仍向南山驶去。

  此一时,清明已过,正盛春时节,也正绿肥红瘦的时节,山林中满目是生机盎然,绿意葱茏,各色山鸟叫得欢快轻脆,却也吵闹得如同吵破了天,而绿丛中,獾狐成群,在这轻易无人到达的野地里,跑得那叫个无掬无束地自在。

  秦普不由心情大悦,看到了飞奔地狐族,陡然便想起了女郎,不觉放眼前方,却见女郎正端端站于前方高坡处。

  呵!纵想到哪是哪,也好不让他喜出望外,但见她宽大的白衣,迎风飘展,果然是那非人间的女子,那般美好,她笑靥如花,正热烈向他端望。

  秦普大喜,不觉春风得意马蹄轻,未到达跟前,即兴奋喊出“好个娘子。”说着即来到女郎跟前,伸出胳膊,一个发力,便捞得女郎上马,遂掳她至胸前。

  两人也如同磁石吸铁,遂搂抱得紧致,连腿脚也相缠,那个亲热啊,无以言说,纵然是在那马上。

  “啊官人,哪阵风吹得你来?”

  秦普本想说那楠木之事,临张口,却突想起女郎说过这一片自家的山林是自己的家,遂狡黠一笑,改道“我的家,可不任我随时来么?况我这家里还有我娘子在等着我呢。”

  女郎羞涩,也喜悦,又迅个转过身来,搂住了秦普,双臂攀扒在他的肩上,急切切递上樱唇,再与他亲吻不绝。

  啊,是云里,是雾里,是人间,是天上,一晌亲吻,即已如此地销魂。

  这一时,秦普喜悦地仿似迷了方向。

  良久,女郎兴奋地说道:“官人,咱,这就家去。”

  秦普不解,原说这是个家,无非是个笑话,说它是,它就是,但家哪会是这个样子,但女郎说是,他也兴冲冲地随她说,却不该当真的,女郎现如此说,难不她有什么作做?不觉就疑惑地问:“怎?这不已到家了吗?”

  女郎嗔笑,道:“家,即要有家的样子,难不,真的让你席天幕地,睡地上不成,你是那样讲究。”

  “嘿!好个娘子,会张致。”那秦普又个大喜,不觉好奇。

  女郎却笑而不答,摆动马头,向槐花坡深处驶去。

  穿过几丛荆棘,穿过成片的藤藤蔓蔓,很快便到达一槐树林,但见绿荫如海,绿荫中赫然出现了一黄色的泥墙茅草小屋,小屋上正炊烟袅袅,女郎这才扭头,示意于秦普,秦普喜极,迅个抱女郎下马。

  女郎欣喜中,却又变得怯怯,说:“只是有些简陋,官人住惯了宽敞的华堂美屋,这里却寒酸,还望官人不要嫌弃。”

  秦普却兴奋,道:“哪能呢,我那娘子住这儿,金窝银窝也比他不上。”说着便携女郎向小屋走去。

  小屋内一切,自是秦普于梦中所见的。

  女郎唤了声“荣儿,来见咱家官人。”

  女孩即出来了,正秦普梦中见过的。

  之后,女郎安顿得秦普先歇息,她自和女孩张落酒饭。再后,三人饮酒吃饭,再后,女孩收拾退下,秦普自是和女郎温柔上床,不免郎情妾意,做热烈地缠绵缱绻。

  秦普喃:“啊!娘子,多个美好,莫不是在梦里。”

  女郎温脉一笑,一任秦普随意施爱。

  可秦普又看出她慽然,不觉停下,问她,“怎的?”

  她看了秦普一晌,终道:“官人,怪我思官人思得得太狠,隐忍不住,又招惹了官人。”

  秦普却涎说“和自家官人温存相爱,怎说是招惹呢?为夫的好不该担该当地天天来与娘子温存,却是为夫的这一时好忙啊!”说着又抚向女郎。

  女郎听他说该担该当,又见他深情执着,真不愧为一堂堂大义的男子,遂想起他与他老母的母慈子欢,他管理的的山林,他经营的房产,他与吴家的大事,他该能为多少人带去欢愉与实惠,如自己霸占着独享,他能个愿意吗?

  女郎,又想起刚才看见他于吴家说话的样子,他对那吴四说:“我管了,即要管出个样,出了任何差错,别说你们,我自认为是不光彩的,如此我才对你等严厉,你速速回去,就按我做,务必天晚前完成,到时我自在那儿看着,与你搭话,如见不着你,看我如何处置你。”

  呵!他该担该当,雷厉风行,她却是想掳了他,不放他走,以笼络盘缠他几天的,如此,坏了他事,他会怎堪?

  啊!怎个才是爱他呢,莫非只一味的男欢女爱?

  如他认为自己只是为了这个,将不知如何看待自己,自己却不想是他眼中的yin娃,而自己除了这个,还能如何留住他呢?

  嗐!看这计划得荒堂。

  女郎是思了又思,终作罢。

  女郎起身,为秦普端了茶水,道:“官人一晌消耗,且喝了这茶吧,以保你安康。”

  秦普向她笑笑,欣然接受。

  她却是看见了他的笑脸,一下子即觉得他应该知道她自是与别的不同的,要不,他何以要笑呢?是笑自己吗?

  莫不,因自己是异类,不似他们人类,自己有短处?

  那秦普喝了茶,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女郎注视了他良久,叹自己一番劳作,终又是和以前一样。

  以前,自己可不也一直直地,只有在他不知觉中,才敢对他深情看顾吗?她现在又成这样。

  她捧起了他的头,在那光洁的额上吹了一气,他在沉睡中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酣睡。

  她又看了他一晌,终起身,摆动衣袖,施展大法。

  秦普遂从她这里回到了家里,却是睡在他家里的床上,正午后的时分。

  秦普至死对这一场,没有丝毫的记忆。

  饶是他精明,也只是醒来后,立马想到的是,须即刻上得吴府,看吴四那厢的活进展得怎样。

  饶是他精明,对于上午别了吴四,上南山看山林的一事一点也不记得,而对自己正在吴家干事,如何又在自家中午睡,也不以为然,而惯有的,时不时地会想起清明时的南山女郎,却依然存在,并迫切期望能得闲再会她一场。

  至于后来秦普在梦中又上得了那小屋,也认为自己是初去。

  当梦中的女孩说这是你的床时,他有疑惑,心想的却是“你说是即是吧,我却不知何时躺过,但这是我和女郎的家,有女郎,我必是躺过的。”因他认为凡和女郎所相关的,一切都当该是不稀奇的。

  之后,女郎因秦普救了小狐,又接近秦普,自是没有流露出以上的种种,那一场就如同没有发生过,而秦普,更是不知就在他救小狐之前是和女郎见过面的。

  女郎计划未得曾,自恨自己还是没达到那一种心界,下不得手,不觉也有泄气,遂想,连这样事也做不成,还是算了吧,红尘中的险事多着呢,自己适应不得,只怪自己是没能耐的,还是趁早回头上岸吧。

  女郎自己也未料,几日之后,因了小狐,她又走向了秦普,但她也知,秦普之所以救小狐,还是因了她,如此,她还在与他的因缘圏内,那造物的安排好令人敬畏,逃也逃不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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