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境遇
可是莫名地，一向淡定的方雨晴却足足自卑了一分钟，大概是因为那无比悬殊的身份吧！
就在这时，门外渐渐响起急促的步伐声。
方雨晴倏地竖起耳朵。
基于上次的李大爷事件，她笃信：这个朝代还是有好人可谓的，比如李夫人。
于是，方雨晴默默祈祷，跪求转机的降临。
砰砰砰。
一阵拍桌子的声音之后，只听一女人暴跳如雷道，“给老娘滚起来——”
“殷娘您怎么来了？”听声音，像是个年轻小伙子。
许是还没反应过来，他恍惚了半晌，接着才讪笑逢迎道，“快快快，这边坐下歇息，我给您捶捶。”
紧接着便是拖椅子的声音，兹拉兹拉。
“捶什么捶，你殷娘我还没老！”被称为殷娘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地咆哮道，“我叫你好好看着这地下暗室，可你倒好，竟给我呼呼大睡，要是人跑了，咱娘俩喝西北风去？”
“是是是，殷娘教训的是，轩阳以后不敢了！”那小伙儿嬉笑连连，完全不像是受过教了。
“每次都说‘不敢了’，然后呢？次次再犯，没完没了，叫我说你什么好？”话落尾音，全然感觉不到其中的怒火，反而稍显宠溺。
看来，那位名叫轩阳的小伙子很是擅长讨好殷娘。
“那就什么都别说。来，坐下，我给您揉揉肩。”轩阳很是机灵，三言两语间便将殷娘收拾得服服帖帖。
“嗯啊……”一声长长的拖音后，殷娘好是舒服，悠然自得道，“还是轩儿捏得到位。昨个儿扛着那死重死重的随行丫鬟，简直把我累个半死，差点没闪着腰。”
死重死重！
忽地，方雨晴气得七窍生烟，侧过身子，冲着大门方向便是一顿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死重死重’，本姑娘明明是标准体重，是百分之百符合国际指标的！”
提起这茬，方雨晴就莫名不爽，体重一百二的她不知被多少人嘲笑过。可这也不能怪她呀，逼近一米七的身高，怎么瘦得下去？
再说了，微博前不久不是还爆出了美国学者对于身高体重指数的研究吗？按照专家提出的计算公式，她明明是标准身材，不胖不瘦，美丽大方！
“是谁在嚎叫？”殷娘起身，大步跨向门前。
还没现身，周边一群丫头们便蜂拥而至，哭丧着喊道，“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分点，否则……”说话的是那跟在殷娘身后的轩阳，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
话还没说完，众丫头们便满脸怖色地缩回角落，独剩方雨晴一人。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名俊秀男孩，甚至连扒着铁栏杆上的手都不自觉松开，悄然抚上脸庞。
“小帅哥呀！”方雨晴禁不住犯起花痴，喃喃不休起来，“太帅了……”
即使面露狠色，但双眸仍旧干净清澈。
犹如午后阳光，暖融人心。
“你这死丫头，发什么春！”殷娘扬声呵斥。
方雨晴这才回神：她可是要同人吵架的，怎么能这般轻易地败于敌人的美人计之下？
不，是美男计。
于是方雨晴强行移开视线，正视殷娘，却不想心间猛然一颤，“你……你是……”
“我是！”殷娘好笑地瞅紧方雨晴，别有意味地接过话去，“你这嘴贱奴婢，眼睛倒是尖的很，只是那么一面，便记住了我。”
方雨晴当然记得。
即便她当时穿得再土鳖、再寒碜，也即便她此刻穿得再花枝招展、再艳压群芳，方雨晴都能记得。
因为她，方雨晴第一次被小姐横了眼。
想到这，方雨晴忍不住用劲咬了咬牙：她的预感太对了，这名妇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别瞪我。”殷娘往后收了收身子，佯装怕意，“瞪我也跑不掉……”说完，一阵贱笑。
那身后的轩阳也随即附笑。末了，补了句，“殷娘，这便是你寻回的上等货色？”那语气，那腔调，绝然是在质疑方雨晴的姿色。
看样子，轩阳小哥对于方雨晴这样的“上等货品”很不满意。
“就她？”听罢，殷娘尖着嗓子嘲弄道，“她也就勉勉强强挨得上‘上等货’的边。”
勉勉强强！
这四个字好比千万只啮噬人心的蚂蚁，悄无声息地袭来，却声势浩大地离去，留下千疮百孔。
毋庸置疑，方雨晴怒了。
就在她企图“问候”殷娘的祖宗十八代时，一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突地袭入她的耳蜗。
“那您还费劲带她回来，小心砸了咱们风月楼的招牌。”轩阳扁着嘴小声嘟囔道。
风月楼！
是青楼吗？
方雨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她竟忘了，狗血剧情里除了拐卖和绑架，还有一种。
那便是困于妓院，被逼无奈下成为青楼女子。
偶买噶！
可纵使方雨晴再怛然失色，二人仍旧谈笑自若，跟身边没人似的。
“你殷娘可不傻！”瞅了瞅轩阳那颇为郁闷的脸颊，殷娘强忍笑意，紧着嗓子嘲弄道。
“那您还……”轩阳顶嘴。
看着轩儿那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殷娘顿觉好笑，“殷娘这么做自然有殷娘的道理。”
说完，她拉过轩阳的手，朝着前面一间暗房走去。
而此时，钟玉燕已在门前恭候多时。
突然，钟玉燕双目睁圆。
“你……你是那位撞我的大娘！”她诧异地叫出声来。
“没错，我是。”殷娘轻佻地戏弄道，“没想到你们主仆二人的记忆力倒是挺好！”
这些天，她几番在江中客栈蹲点，就为寻些上等货色。谁能想到，竟让她捡着宝了。
“殷娘，这这这……”轩阳上下细细端详了钟玉燕一番后，吃惊不已，“简直是极品啊！”
说完，他仍移不开视线，全身心地注视着方雨晴，仿佛欣赏玩物一般，目光贪婪。
“算你识货！”殷娘冷哼一声，然后才细细解说道，“这位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单纯可爱，活泼好动，最是受官老爷们的喜爱了。”
话落，一旁的轩阳也忍不住咋舌，“的确……”
顿时，钟玉燕吓得冷汗直冒。
接着，双腿一软，仿佛断线的风筝，一下子卧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听到巨响，方雨晴瞬间清醒过来。
她怎么能这般任人羞辱小姐？她不是明确向少爷允诺过，会好好照顾小姐的吗？
可事实上呢？她竟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安危，全然忘了小姐的存在。
她真该死。
想到这，方雨晴再也不能熟视无睹了。她挺起腰杆，扬声呵斥道，“都给我住口！”
果然，殷娘和轩阳立即傻眼。
方雨晴连忙乘胜追击，“你们以后抓了谁？她可是江南钟家千金，长兄钟玉良！”
说这话时，方雨晴底气十足，声音也格外嘹亮。
她原以为钟家的名声足够浩大，甚至世人皆晓。
然而，她失算了。
“哈哈哈……”听完方雨晴的“威胁”，殷娘止不住大笑道，“我只道是谁呢？原来竟是个无名鼠辈！”
接着，轩阳也捧腹大笑起来。
可角落里，那名高冷傲慢的葛家千金葛影却肃然起身，一个箭步飞至钟玉燕跟前，轻声道，“你没事吧？”
那声音犹如轻拨琴弦，清脆温柔，没有一丝冷漠。
她慢慢搀起钟玉燕，移步墙角，然后细心捡开那些个粗枝烂叶，最后才扶玉燕坐于软垫之上。
看来这暗室与暗室之间的差别对待也是明显极然的。
“你……你们……你们抓来小姐到底想干什么？”见摆明身份无效，方雨晴只好壮着胆子探问道。
无论如何，需得先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所在，否则便如同坏了的指南针——找不着北了。
而且，只有目的明确了，她方雨晴才好见招拆招。
“姑娘，你傻呀！”冷不丁，殷娘讽刺道，“进了我这风月楼，还能干嘛？”
方雨晴幡然醒悟：是啊，这里可是妓院！
“殷娘，别和她啰嗦了，赶紧办正事吧。”显然，轩阳对于方雨晴提出的愚蠢问题提不起半点兴致。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这大早上的，想来殷娘也不是来找我聊天的……”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回到桌前，俯身趴下，倦意十足。
这也难怪，看了一晚上的暗室，不困才怪。
看着轩儿那副疲倦样，殷娘顿时心疼不已。她揉了揉轩阳的肩头，细声细语道，“我是来换你回去歇息的。”
“那殷娘不早说！”一顿埋怨后，轩阳抬脚离去，迅速非常，惹得殷娘笑声连连。
而这时，暗室的隐蔽处悄然探出一个黑影。
殷娘连忙收起笑意，冷漠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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