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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十七章 淞沪激战


  

  蒋委员长为了将战火东引,1937年8月13日,主动进攻日军。

  这是中国军队第一次的主动进攻,最精锐的教导总队和八十七师、八十八师都投入这一场战斗。

  两国之间从地区性冲突全面升级到全国战争。

  日军在占领了平津地区之后就膨胀了,小半月后,海军中尉大山勇夫等人开着车,闯入上海虹桥机场,保安队当场就将二人击毙。

  ——这事实在很有喜感,于是成了安德馨击杀儿玉之后最好笑的一次挑衅,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每一次好笑的挑衅,后续反应都让人笑不出来。

  8月13日,中国军队对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虹口基地围攻。

  国立中央大学已经开始商谈内迁。

  付安槐要带甘棠一家老小走,很是头疼:“真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第一批就走,或是看一看局势再走。”

  他特意把连续上了三十天班的萧礼叫到家里,萧礼嘴唇都生了燎泡,付安槐赶紧狗腿地亲自沏茶,酽酽的一壶凉茶端上来给他降火。

  “走吧,能走先走。”萧礼摇了摇头,“上海一旦没了,南京保不住的。”

  “为什么忽然就打起来了?”甘棠忧心忡忡,不过再忧心也挡不住她怀了第三胎,身形还看不出来。

  “委员长想要战火东引,从东往西打。这个办法,可行是可行,毕竟中国还是东西疆土比较广。不过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说,我觉得现在战备根本不充分,蒋委员长从来就没想过真的要打起来,□□的准备是有了,我们没有啊,物资、人马,都不充分。”萧礼叹了口气,“最近会就没停过,都在讨论之后要怎么打、怎么补给、怎么守南京。”

  “南京真的会乱?”

  萧礼连喝了三倍凉茶,还是叹了口气:“守不住的……”

  他说出来的时候,气氛一时僵冷。

  萧礼的话落地,仿佛才成了定局。

  付安槐半晌才道:“学校开会,之后会先让一批青年老师带学生转移。我说了先不走……甘棠和父母孩子都在这,一时匆忙转移,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打算转去哪?”

  “重庆。”

  萧礼点头:“是了,想来你们上头也有线报。委员长看好的大部队根据地,就是重庆。也是因为之前去延安考察之后,觉得西部比东部易守些,最后就看上了这个山城。”

  付安槐皱眉:“我当他们随便选了个地方呢……”

  “走吧。”萧礼叹了口气,“能走的人都尽快走,南京城确确实实要打仗。不要弄到最后手忙脚乱的。”

  “总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甘棠忧心地看了看孩子。

  “委座是想,把战火东引,不能让日本人从北斜着往南打,否则一下子中国就被吞了,真如他们所想,三个月中国就没了。委员长这是干脆想在上海决战啊!日本人确实看上了上海,可是并不想这么快打起来,他们还想着一步一步顺势吞掉上海,这一下,委员长就把他们大半兵力牵制过来了。他想把战势只控制在沿海一带,不要再深入了。可我眼看着,觉得上海难守……也不能不乐观,最好上海就赢了。否则上海一落,就是南京。”

  “我带甘棠出去散步,这几日外头都在部城防。往日里还能在城墙根走走,现在竟是一个人也不放了。”

  萧礼点头道:“上海是南京的前线,前线在打仗,后方怎么能不布防?其实也是怕有奸细。”

  甘棠吓了一跳:“真的有奸细混进来?”

  “日本人中文说得好的,总不止一个。”萧礼答道。

  萧九龄报了研修班的课程,下了课,和舒云岫说着话出来,正好碰见了史密士教授,忙跟他点了点头。

  方眼镜的史密士身边跟着一个戴圆眼镜的中年女人,穿着碎花长裙,还有一名同样戴圆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两个人倒是多看了萧九龄一眼。

  史密士教授笑着解释道:“这就是那个嫁给自己叔叔的女学生。”

  说的是英文,两个人会意微笑。

  萧九龄知道自己的故事有名,也知道议论纷纷,萧礼真的为自己承受了很大压力,可是不知道她这点粉色花边也能点缀大教授的生活,不由大感尴尬,和束云岫难得默契一致,都默默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教室门口,上面班牌明明白白写着:英文1年级。

  史密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哦,这个瞬间,时光是凝固的。

  史密士教授差一点风化在当场,不过到底是教授级别的人物,来中国这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咳嗽两声,才用中文笑着给她介绍:“这是金陵女子学院的华群小姐,这是西门子公司的爱得培先生。”用的都是两人的中音化名。

  反正史密士教授都这么尴尬了,不如给他加点佐料,萧九龄干脆用英文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姓萧,这是舒。”

  舒云岫对于她如此简化自己的身份有些不满,在她眼里,恐怕不介绍自己为“这是美人舒”的,都是不合格的介绍人。

  神情温和的华群小姐忍不住笑了起来:“很高兴见到你们,萧小姐,舒小姐。”

  一旁的爱得培一看就是身居高位已久,中国那套官僚风格学个十成十,不仅穿得一丝不苟,对她们这种学生容色冷淡,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史密士还是很照顾本校学生的,寒暄道:“你们怎么还在学校里上课?”

  “想念研究生,”舒云岫解释,“却不想去国外。”

  萧九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没钱,还跟她在书店里打工呢。舒云岫用眼风扫她一下,以示警告。

  萧九龄马上附和:“还是南京好。诸位不是这么觉得吗?都没有跟着外迁的人这就出去,还留在学校里呢。”

  华群小姐笑了:“南京非常美,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要是去别的地方,就吃不到小青菜了,那我会抑郁的。”

  “我也非常喜欢小青菜。”萧九龄高兴地说,“秦淮河旁边的巷子里,有乡下人会挑担过来卖,他们卖的最是水灵。”

  “是嘛。”华群小姐顿时惺惺相惜起来。

  “那……你们聊吧,我们先走啦。”萧九龄看了看另外两人的脸色道。

  舒云岫跟着她走远,才压低声音问她:“你在家里做饭?”

  舒云岫这种城市千金自然是不会做饭的,萧九龄煞有介事:“那当然……”想了想实情,“是萧礼做了。”

  “那你刚才说得一套一套的。”舒云岫心里泛酸。

  “萧礼告诉我的呀。”萧九龄说得理所当然。

  舒云岫被她弄得一点脾气都没了:“我觉得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也要对他好一点啊,他对你那么好。”

  “我……我对他不好吗?”萧九龄忍不住反思起来。

  “我对你不好吗?”

  萧九龄一直吃得心不在焉,像在数饭粒。萧礼忍不住拿筷子敲了敲她的手,倒是不忍心,动作很轻,结果她就蹦出了这么一句。

  “嗯,不好。”萧礼忍着笑。

  萧九龄仿佛受了刺激:“哪不好呀?你说出来,我改改吧。”

  结婚这么久了,她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看你最近瘦了。”

  萧九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有吗?”

  “最近会议多,不怎么回家,让你去徐姨家吃,怎么,没按时吃?”

  “我是不是该学做饭?”

  萧礼怔了怔:“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在部队的时候我倒是跟伙夫学了怎么做饭,也觉得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就没想什么。你不是不爱闻油烟味吗?之前还被油烫了疼得睡不着。怎么又想起下厨。”

  “舒云岫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对你好一点。我对你不好吗?”

  话题又绕回去了。

  萧礼无奈地笑了:“你对我很好。”

  “怎么个好法?”

  萧礼真的被她难住了,顿了半晌才道:“你就这样,你活着,对我说话,就是最大的温柔。”

  “噗嗤。”萧九龄被他逗笑了。

  难得说点鸳鸯蝴蝶派的赞许,结果情人给了这个反应,萧礼也有脾气,顿时无语,收拾收拾碗筷,懒得理她。

  后厨洗碗的时候,背后却缠上来一个人。

  萧礼有点无奈:“我手上都是皂沫。”

  “不管嘛。”萧九龄蹭着他的后背,很痒。

  好了,他最后那点脾气也没了。

  萧礼好笑,后背的痒却好像有灵性,连到了心底。他冲了冲水,转身就打横抱起她。萧九龄又是笑又是尖叫,他也忍不住笑得开怀。

  黄浚被南造云子诱惑,将沉船计划泄露出去。

  封江战术实施之时,得到密报的13艘日本军舰都顺利找到突破口离去。185艘民用小船和盐船载满石子,及四艘巡洋舰自沉海底,封锁海路,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甲午之后,再也不想让中国海军在自己的战场上痛哭了,可是,破釜沉舟的海军攻势竟然找不到敌手。

  南京方面收到消息,萧礼当夜被派出,和水军方面一起巡回,最终水军回报,只在江阴附近找到了“大贞丸”区区一艘商舰。

  日军空袭江阴,江阴保卫战开始。

  中国海军自甲午战争以来,重振旗鼓,终于被美国记者记下:1894年中日甲午海战以来,日军海军舰队首次遭到中国的攻击。

  9月19日,日军飞机从大连机场转到新落成的上海公大机场,企图进攻南京市区。南京侦查到情况之后,疏散人群,令市民躲入家中及防空洞不得外出。江阴为了守护南京,彻底戒严。

  这一日成了空战史上著名的一日,为了保护南京的太平,刘粹刚一人飞空,就带着队友击败了4架敌机。海军见到回飞的飞机毫无排布章法,便猜测那是被我军击败的敌机,忍不住放炮欢送对方,对方受到惊吓,下方就是中国的海军,却是一枚弹都未敢空投,就这么离去。下午又有飞机28架,南京的空军即刻起飞,令对方有来无回。

  9月20日,日本人想要抹杀中国海军,将目标锁定在“宁海”、“平海”两艘中国海军最大的轻巡洋舰。可是所有的弹药都被两舰完美避开,如果要再逼近,势必会被军舰击落。僵持一阵之后,日本空军只能无功而返。

  气候不佳,为江阴争取了两日。江阴是南京的前沿,日本人是一定要拿下的。江阴的海军绝不屈服,亦不期待返家,每一封遗书都送到了家人手中,南京政府为每个人都准备好抚恤金。

  最猛烈的进攻只在两日后,空袭警报过后,18架日军敌机扑向了“宁海”与“平海”。军舰迅速反击,日军分为两队,呈人字形避开火网夹击而来,落在船舷的炮弹在江面上掀起火红水帘,炸开的水幕一时将两艘军舰都牢牢遮盖,炮手一等兵周兆发、枪炮上士陈得贵当场牺牲,所有士兵都被炸伤,而炸起的水幕竟是滚烫,许多士兵都被烫伤。

  “平海”被弹片击中,见习指挥孟汉霖牺牲,机枪手负伤。二等兵郑礼湘看见机枪无人操作,奋不顾身冲向了机枪,在摸到枪柄的时刻,胸膛就被击穿了。郑礼湘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胸中大洞,仰天倒下。

  这一日海军连续作战九小时,倒下去的,都是英烈,还在活着的,都是英雄。陈季良司令召开会议,下令“平海”是中国气节代表,绝不能因为要避开日军重点轰炸,就降下军旗,“平海”是中国海军最高成就之一,它不能低头,所有军舰也必须守住下游,活着守,死了守,化成碎片长守,不能因为机动或者畏惧,就像上游溃逃,让祸水上行。

  次日,决战到来。

  所有的水军已经有了准备。官兵静静地轮值整夜,躺下的人一夜无眠,擦枪磨刀。上午十艘军舰推进,海军所有舰员冲上甲板,几乎忍不住爆发出了一声呐喊。可是日军仿佛演习,只到长山就折返,海军官兵有些失望。

  7点便有敌机来“宁海”上空巡查,指挥部便预料到了,提前下令开饭。舰上所有官兵,每桌十人,不论是常见的鱼鲜,还是罕见的绿叶菜,甚至一人一个橘子,饭量不限,还有限量的烧酒可打。

  下午2时,前所未有的火力夹击。58架敌机攻击弱小的海军舰队,日方已做了准备,想要通过这一仗一劳永逸。

  “宁海”受到重创,进水过多。陈宏泰舰长下令向上游转移,“宁海”就摇摇晃晃地在江面上一沉一浮。艰难的航行。陈永湘一直掌握着机枪,面部被横飞入两块弹片,满脸血迹,唯独血流到眼睛时,他随手擦上一把,继续操作机枪。刘崇端巡视周围,一旦有枪炮手倒下,他就补位操纵,直到有新的炮手顶上。

  所有的舱室都进水,陈宏泰准备下令时,指挥室门口窜起一片火光,还没怎么觉得疼,陈宏泰左腿已经飙起两尺高的血迹。暂时疼痛被压制,陈宏泰推开来扶自己的人,继续指挥,直到失血过多意识不清,才被抬去治疗。

  “宁海”是中华海军之宝,最终无力前行,搁浅于浅水中。舰身弹痕无数,都是伤疤,船上尸横遍野,血洒满江。

  11月5日,何应钦召开了国防最高会议,宣布国军伤亡已经达到十八万七千二百人,这还仅仅是有记录在案的兵员而已,还仅仅是军部下发过抚恤金的人头数而已。

  而因为“沉船战术”在上海被黄浚泄露,中央海军全军覆没,剩下的只是海军将退役的老弱病残与一些不堪大用的余部。

  八月之后,所有的工厂与商号都往内地迁移,学校也逐渐开始转移到西南一带,几个工厂拼用一块地,几个学校联合成一所大学,之后西南才逐渐成为抗战时期文化经济最繁荣的地带。

  日军想要三个月就吞并中国,但是在上海纠缠了三个多月,才极为勉强地攻下国军的阵地。

  国军投入了最精英的部队,最终淞沪守军败走南京。日军亦是将大批精兵投入了上海的战场,松井石根在上海受到巨大挫折,不得不数次急电东京,寻求改变作战方案。

  东北关东军方面只能由东条英机全面接手,东条英机与板垣征四郎达成一致,想继续原先日本吞并中国的路线,斜向进攻,从察哈尔开出,对阎锡山退守的关内开始动手。

  安德馨死后,山海关已经是日本人的地界,这一次,则意味着他们要全面向关内挺进。

  这是国共联合的一仗,朱德与阎锡山曾想要一起守住中国人的关口,哪怕用尸山也好,哪怕趟过地狱的火海也好,曾经用过无数人的血肉身躯去抵挡过铁骑,想要非我族类永不能入关。

  板垣征四郎这个人非常阴鸷好战,从小就在仙台陆军受到魔鬼训练,在魔鬼训练中也以残酷凶猛脱颖而出。对太原实施的轮班猛轰,几乎没有战术道理可言,唯独野蛮激进。

  太原缺乏医药,基本所有的医生都从北部调往上海,支援淞沪守军。板垣征四郎还从东北731部队手中得到不少可用的毒气弹,投入战场。太原守城中的百姓日夜无法入睡,因为完全没有止痛药与疗伤药品,他们能听见受伤士兵昼夜哀嚎,也能听见门里窗外昼夜不歇的爆炸如雷。

  阎锡山下令撤向忻口防御。忻口是太原的门户,五台山和云中山左右依托,板垣征四郎必攻之地,数日鏖战,板垣征四郎出动半百的飞机、重炮、战车,八路军奇袭平型关、雁门关等,四面八方点攻后方援助阎锡山。忻口守了一日又一日,第5旅的旅长郑廷珍的尸首都未能带回。

  娘子关失守,太原出现了缺口,继续把手忻口就会成为瓮中鳖。阎锡山带着余部撤退。

  十一月十日,日军进占平遥。二十三日,阎锡山转移至临汾,两个月的太原会战结束,华北紧跟上海一起,彻底沦陷。

  华北的学校和工厂也全都离开,此后华北只剩下游击与避难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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