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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宗祠受罚


  宗祠作为冷家族内重地,未经允许,外人轻易不得入内,擅闯者,轻则鞭刑二十,重则当场乱棍打死。是以,虽然得了老爷将大小姐带来的命令,几个婢子也不敢随意进去,只把人带到门口便停了步子。

  “大小姐,后面的路您就自个儿走了,奴婢们告退。”

  也不待回答,那老妈子手一挥,便是带着几个婢子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冷月凰一人面对冰冷得感受不到丝毫人气的祠堂。

  面前的冷家宗祠红漆的正门紧闭,只留两个侧门半掩半闭,正门上头是黑漆的牌匾,上面镀金的“冷氏祠堂”四个规矩大字在天光下闪着冷厉的金光,尤其是那“冷”字,看久了竟是让人莫名心头生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来……

  她想,许是她不喜这个姓氏罢了。

  暗自嗤笑了一声,冷月凰抬脚从一旁的偏门往里面走去,只片刻的阴暗之后,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光明,原来这大门之后是中庭,她还以为是黑漆漆的昏暗屋子,加上一屋子的先祖牌位……

  只是,入了中庭没几步,她就看到了对面端坐在太师椅上年约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接触到那人的视线后,她的步子猛地顿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这人……

  此时,与冷子墨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正用一双似是能洞悉一切的鹰隼般的眼眸将她牢牢锁住,那眼神之冰冷凌厉,竟是短短一瞬,就让她骨子里都生出一股寒意。

  活了两辈子,她见惯了世事,却是第一次在这人的直视和气势压迫下,连呼吸都跟着微不可察地不稳起来。

  果然是待过高位的人,这一身的气势和威严哪里又是寻常人能有的?

  “父亲。”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好吧,正好她觉得别扭。

  “跪下。”

  冰冷的命令,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犹豫了一瞬,冷月凰便也乖乖地跪在了地上。

  到底她不似古人习惯了跪来跪去,冷硬的地砖铺成的地面瞬时硌得她膝盖生疼,这让她整个脸都开始皱起来,却是还未从这不适中缓和过来,对面便是响起了一声冷哼:“怎么,我让你跪下,你不服?”

  心里在想什么,似乎被面前这人全都看破,果然是在朝堂待久了的老狐狸,这看人的本事果真不是盖的。

  “不敢。”

  “不敢?”却是这两字点燃了对面之人的怒火,“啪啦”一声,那人将手里的茶碗猛地砸在她面前,“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这天底下就没有你这不孝女不敢做的事!”

  被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的人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让对面的男人一时间无法看清她此时的表情,只能听着她平静着语气道:“我冷月凰从来做事问心无愧,不知今日为何……老爷如此大的怒气,月凰实在是不明白,还请老爷明示。”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良久,她终是忍不住了,抬头看向对面,却是见着那人正是阴沉着面色死死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看个彻底的透彻,将那黑暗最深处的东西都尽数挖掘出来。

  这种似是一眼就能将她看穿的视线让她心头狠狠打了一个激灵,瞬时生出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来。这老狐狸,果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顶着那人满带魄力和威压的视线,她暗自呼了一口气,稍稍调节了一下,才堪堪稳住,没有立马乱了阵脚。

  却是这一切,都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冷尚儒眼里诧异一闪而过。若非经历过大风大浪,寻常人又怎能练得这般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

  “哼,好个深藏不漏的丫头,真亏得你这十几年装得那般安安分分、沉默寡言,让我这作父亲的都小看了你。”

  突然他又想起听人汇报她在公堂上的表现……这丫头一身的魄力非常,要说起来,竟是与男儿不相上下,让他不注意都不行。

  若非那“偷人”一事将他这从来少人关注的女儿推上风口浪尖,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宅院里有这么个心思缜密,泰山崩于前都不会乱了阵脚的女儿。

  若是她想要背叛冷家的话……怕是防不胜防!

  看着对面之人越来越黑沉的面色,冷月凰蹙了眉头,索性就不再遮遮掩掩,直切要害,“老爷在怀疑我什么?”

  对面的人阴沉的面色皲裂开来,冷笑了一声,不答反问道:“怀疑?你这孽障,倒是说说我在怀疑你什么?”

  “老爷不明示,我又怎么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说到这里,冷月凰话锋一转,“来时的路上,我倒是听说了,老爷你似在为魏三少要纳我为妾这事生气”。

  “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自然是该的。只是,如老爷这般久居高位的人,我与那魏三少有没有什么关系,你自个儿不是一眼就看得明白?”

  “所以呢?”

  冷月凰扫了一眼那人身旁两个神色麻木的下人,口气十分肯定道:“您不过是借着这幌子将我带到祠堂来而已。”

  一声低哑的冷笑从对面男人的口中发出,她顺着声音看去,就见着那人越见冰冷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她。

  “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心里有鬼?!”

  听着这话,冷月凰越是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男人到底是认定了什么?

  “我不懂老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懂?”

  那人却是没有与她多作解释,只是宽袖一挥,身旁的仆人便是将端在手里九节鞭递了过去……

  “我今日就要当着我冷家老祖宗的面,将你这背叛家门的孽障打死在这里!”

  背叛?!

  听着这两字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力道十足的一鞭子已是重重地落在了背上,身子寻着本能就挣扎了起来,却是立马被跟过来的两个下人给牢牢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背叛家门?!”

  她这身子如今旧伤未愈,这要是冷尚儒今儿真狠劲儿了收拾她,怕是她真的就活不过来了,冷月凰一时间就又急又气起来,她既然决定了要活下来,就不能让自个儿活活被打死在这里。

  背后的鞭子却是依旧毫不留情地落下来,原来背上的鞭伤就未好,如今新旧交加,竟是立马就疼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人力道之狠,几大鞭子下去,她便是疼得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起来,她心里素质好,但不代表她对痛有很强的耐受。这冷家,她可是从来就没稀罕过!

  “你既是认定了我做了背叛家门之事,那便把我驱逐出去!”

  “驱逐?”这次,那执鞭的人终于停了手中的动作,“既是生为我冷家的女子,想出我冷家的门,要么是风风光光地坐着花轿出去,要么,就是棺材!”

  看着空荡得再无他人的院子,冷月凰这次终究是死了心,这男人既然是选了这里,怕是就没人能来救她一救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没有那通天的力量能去逆转乾坤什么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什么都未掌握各透彻的她根本无法保全自己,这是她的无能为力。

  她没有能保护自己的砝码,这是她的无能……好,她认了,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索性这里无任何牵挂在身。

  只是……

  “我确实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既是要置我于死地,又何不在我临死之前,让我做个明白鬼?”

  “啪”的一鞭子重重落在右边的蝴蝶骨上,瞬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上心头。

  “孽障!死到临头了,还装傻!我冷尚儒当初就不该让你这孽障出生!”

  冷尚儒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去,他今儿是彻底狠了心要将这孽障打死在这里,“你当真以为我和墨儿他们就是瞎的,你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我们没看到?!”

  什么小动作?

  冷月凰只是沉默地听着,不再多说什么,一鞭子一鞭子落下的疼痛,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老东西到底是几个意思。

  “说!你到底和那三王爷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冷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要和那外人来勾结对付于我们!”

  随之而来的鞭子,冷尚儒是使了一身所有的力道,一鞭子落下去,冷月凰身上单薄的衣衫硬是没挺过来,鞭子落下的瞬间便是跟着破开了一条口子,露出里面翻着血珠儿的鞭痕……

  好痛!

  这一鞭子的疼,竟是让她就挣脱了两个男仆的钳制,整个人都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冷尚儒确实是下了狠心,既是见着他这亲生的骨肉被自己打得再地上乱滚,都未见着有半分心软的,索性见着她挣开了钳制,手里的鞭子也就不管不顾地往她身上抽去。

  “你几次三番将墨儿书房的东西偷出去交给那人,你以为我们都没有看到吗?!”

  冷尚儒越说越是气,下手就越来越不知轻重,恨恨地看着这个一心想要“背叛”冷家的人道:“你以为我冷家这么多年为何在朝堂屹立不倒?岂是你能轻易翻得了根本的!你是找死!”

  却是这一鞭子落下时,被地上痛得脸都开始扭曲的人一把抓住。

  “你以为你这当父亲的做的就有多称职了?!你他妈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现下那副恶毒的嘴脸!”

  “你说什么?!孽障!”

  这孽障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冷尚儒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一时气极,忍不住一脚就狠狠地踢在了冷月凰的胸口,硬是将人踢得松了鞭子,踢开到了几步之外的地方。

  “噗”地一口血水从冷月凰嘴里吐出,此时的她,怒极反笑。

  “人说……虎毒尚不食子,莫说今日我对你说的话不明不白,就算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冷家的事,那也是该的!”

  “我冷家辛辛苦苦养你到这么大,还与你寻了白家那么好个夫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对不起我的?你明明自己清楚,何必来问我?!若非在这里活不下去,被逼上了绝路,我会去别处求生?!我今儿就问你问个清楚!你要不想要我这女儿,你当初还娶我娘亲作甚?你还要生下我让我在这世上活受罪作甚?!早一把掐死了,不就免了这后面所有的麻烦?哪里还有什么‘背叛’一说!”

  到底,即使她如此无能为力,却也不想放弃活着的任何一个机会,若就这般死去,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她又如何再能一个一个收拾回去?

  是个人,必然就有他的短处,她就不信,今日对抗不了他!

  果然,他冷尚儒到底不是心都冷成了冰块,被她这么一激,还似就想起了什么,手里正要落下的鞭子瞬时在半空顿住,就愣愣地看着地上一身是伤,满是绝望控诉的女儿怒瞪着自己,那沉甸甸的鞭子再也落不下去。

  “你……”她刚才说了什么?为何他整个魂儿都开始不稳起来?

  “你以为我为何吊着这一口气挣扎到现在都不死?我不服!一切的罪为何要让我来背?!”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冷尚儒有一瞬的变脸,随即面上的神情是一闪而过的愧疚,却是让撑着一口气不晕过去的人看在了眼里。

  “你还在为你娘的死忌恨我们?”

  虽是在问她,话语里却是十足的肯定。

  冷月凰低了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面上的诧异,原来这原主与冷家的矛盾根源在这处?

  “是又怎样?”

  “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了不成?我说过,你娘是病死的,这没什么好追究的?!你要怪,就怪她自己没那命多享活人的福气!”

  “你敢对天发誓,把这话再说一遍吗?!”

  这身子原主死死扭着这处不放,自然是有猫腻在其中,他这句话,谁信?

  果然,一身怒气散去,满眼复杂看着他的男人沉默了。

  “啪嗒”一声,低着头浑身被悲哀萦绕的人终是落起了泪,单薄的身子让人看着别般心酸……看着地上默默抽泣的人,有那么一瞬的功夫,冷尚儒竟是将她和记忆力那安静的人影重合在了一起……那曾经的曾经,恍惚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一门心思地只专注于与那魏家的老鬼在朝堂上争权夺利,这后宅的事、后宅的人就关心得越来越少,到后来,连白家这后来居上的正妻都几乎不被他放在眼里……这所谓的父女情……若非冷若灵那丫头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晃悠,他都快忘了是个什么东西。

  有些东西,随着岁月越来越寡淡……寡淡到他几乎忘完了当初这是个什么滋味……所以,当她触及到冷家的利益时,他毫不犹豫地要将她放弃。

  官场处得久了,他就习惯了冷血,亲情这东西……在他看来都只是筹码而已,尤其是女子……

  却是有些东西,不管你再是尘封在岁月深处,那些发生过的,存在过的人和事,始终在那里,虽是被记忆的尘埃掩埋,却是经不得“风吹”,只要有那么片刻的不平静,那原本该有的样子,始终会原封不动地呈现在你面前。

  李云歆,那人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

  冷家不能无后,因为几年未出,她主动让出了正妻的位置……到底后来怀上了,他到现在还记得她欣喜若狂的表情,一天到晚叽叽喳喳拉着他说个不停,满脸的幸福。

  “夫君,你说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她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男孩女孩都好。”

  ……

  “夫君,我要吃城东李记铺子那家特制的酸梅,近日咱们孩儿可是将我这娘亲折腾厉害了,我要吃些酸的下去给他/她折腾回去……你下朝回来记得帮我顺路带些?”

  “好。”

  ……

  “夫君,你说给我们女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不如叫月凰吧?皎洁若月,尊贵如凰,这样活该被你这个爹爹当做宝贝一般宠在手里呢,你说是不是?”

  “是。”

  “我告诉你啊,以后不管怎样,都不准让人欺负了我们的宝贝女儿,知道不?她可是咱们心头的宝贝,不能随意让人欺负了去,你记住啦!”

  “自然。”

  ……

  一股热流从眼眶涌出……

  这不仅让在场的包括冷月凰在内的人惊住了,连冷尚儒自己都惊住了,抬手在面上轻轻一拂,看着挂在指尖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儿,他有些不可置信。

  原来不是不爱……是爱得太深……痛得太厉害……到后来……就不愿意再去那个院子了,让繁忙的公务来打发每一日的时间……慢慢地,就忘记了,人跟着变得麻木。

  尘封了许久的情绪,在今日全部涌上心头,冷尚儒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良久,他才冷冷地吐出几字,“看在你娘的份上,我就不再追究此事了,你自己回去闭门思过,好好想想,你做那些有的没的,到底值不值得。冷家可不是你一个女儿家家说扳倒就能扳倒的”。

  冷月凰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不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娘的事,过了就过了,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冷家大小姐,以后我自然是不会再亏待于你……不然……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了,我都保不得你!”

  却是正说着,突然就有小厮在外面喊了声“老爷”。

  “什么事?”他不是吩咐了吗?谁都不得来打扰!

  “白将军和侯爷来府上了,夫人请……请您去前厅一下……”

  冷尚儒面上不解之色一闪而过,他们两爷子没事儿这个时候过来干嘛?却是扫眼瞟住地上的人,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哼,亏得他想得出来,这样做就不怕我真要了她命?”

  冷尚儒面上被忤逆的怒气一闪而过,却也未再对着冷月凰发作,只衣袖一拂,人便敛了之前一切的表情,怒气冲冲地离去了,只留下冷月凰一脸的不解。

  他,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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