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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以毒攻毒?


  

  平王妃是三嫁,平王也是三娶。

  开廉公主说:“原本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该对长辈的私事过多谈论。”她瞧着齐桢和裴善婧那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笑道:“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总有一条路能走。”

  她探了探茶水的温度,悠悠然地抿了一口,全然看不出刚才受过惊吓。她有心凉一凉齐桢他们,毕竟找她来只是为了想知道平王的往事,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开廉公主多少有些介怀,她就是个小心眼,别人这样形容她,她倒是挺认同的。“不过啊,小孩子遇到难事了,做长辈的,总该帮一帮。我这会啊,权当做个人情,你们可要记着我的好。”

  齐桢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就算他能记着开廉公主的人情,自己又能帮她什么。但无论如何,开廉公主总算是松口了,他暂且应下。

  裴善婧隐约看到了一丝曙光,仿佛知道了平王和离的“秘密”,自己便能如法炮制一般。“姑母的大恩大德,裴嫔没齿难忘,还请您细细说明。”

  平王是先皇的幼子,到他成亲的时候,先皇早已驾崩多年,是先太后亲自为平王选的王妃。因为平王和当今皇帝的年岁实在差了太多,再加之皇帝有心营造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局面,故而对于太后遴选的对象,没有任何异议。

  平王元妃是先太后的亲侄女,是太后早就相中了的,私底下早把她划定成平王妃的不二人选。

  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婚事。

  不过这桩太后的满意之作,最后却是以和离收场。

  平王年轻气盛,又还是在不服管教的年纪,太后宠着他,皇帝纵着他,脾气一顶一的坏。太后叫他做什么,他偏要背道而驰。

  开廉公主说着说着,突然朝裴善婧笑道:“哟,你别说,你们俩还真跟当年平王叔的状况有些相像呢。”

  因此,平王对太后的安排很是不满,对元妃根本一屑不顾,芝麻大点儿的小事都要拿出来发作,鸡蛋里面挑骨头,硬是要往元妃头上扣黑锅。 

  平王妃是个好姑娘,温顺可人,但到底是家中父母的掌上明珠,她就算有十分的心思,想要和平王和睦相处,可也架不住平王那股作天作地的无赖劲。

  具体是哪一年,反正开廉公主记不清了,只记得平王头一次和离的时候,她还没出嫁,和太子的关系也还算和睦。

  一边是霸王似的儿子,一边是受尽委屈的亲侄女,掌心手背都是肉,太后既舍不得责备儿子,也没那个脸面去怪罪媳妇。谁都不看好这段姻缘,最后是老国舅出面,亲自提出女儿与平王和离的事。

  尽管是亲兄妹,老国舅也给足了面子,他不是那种官瘾大的人,非要让女儿过着守活寡的日子,以此来巩固自家的地位。

  出过一个太后,便已经带来了无上荣光,这一点锦上添花,不要也罢。

  开廉公主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是印象深刻,她最后一次见到平王妃是在太后的寝宫,那时平王妃仿佛焕然新生,整个人都不同以往,不再是对着平王低眉顺眼,从头到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仿佛多给他一点关注,都是对自己的伤害。

  那种轻松自在,是开廉公主头一次在平王妃身上看到的。

  听说后来她再嫁,过得很好,至少比开廉公主连嫁三个短命鬼好多了。

  裴善婧咂摸着,虽然他们和平王的情况是有那么点像,亲上加亲,也有主动和离的心思。可齐桢的母亲不是太后,他们的这桩婚事,是应皇后钦定的,应皇后可没有对齐桢百依百顺的疼爱。

  她心底焦虑,表面上还假装镇定,她深吸一口气,鼻间的气息却不新鲜,那股子熏香味儿不出所料,又钻进她的鼻子里。

  她手指划了划腰带,问道:“想不到,平王殿下头一回婚事如此草率。”她就算是小辈,也忍不住在心底里骂了句,这个皇叔爷,可真会耽误人。

  人家王妃没招没惹的,还不知是谁嫌弃谁呢。

  “更草率的还在后头呢。”开廉公主拍拍膝盖,不太认同裴善婧下的结论,她脸上露出的那种神情,是久违的八卦。

  “不是我说皇叔坏话,他呀,还真是……啧啧,不成熟。”开廉公主又说起平王的第二段姻缘。

  后知后觉,也许是平王殿下良心发现,突然觉得还是元妃好。可那时他已经在太后的安排下,又娶了继妃。于是他对元妃的那股子想念与愧疚,在心底里挥之不去,加之后来元妃嫁得好,让他更不平衡了。

  就是这么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掺杂到一块,越发觉得继妃不能和元妃比了,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和原来头婚时故意找茬不一样,这回是下意识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继妃不顺眼。

  明明继妃也是贤惠大度的女子,可他就是觉得她不贤淑、小家子气。又因为继妃有心讨好太后,主动要缓和母子关系,平王就更是看不上眼了。

  用平王的话来说,这是他与太后之间的事,用不着继妃来插手。

  那时开廉公主已经嫁人了,继妃与她年纪相仿,相互之间走得近,这话是继妃亲口告诉她的。她那时已经懂得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听了之后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皇叔还有更不靠谱的时候。

  开廉公主对齐桢说:“你和皇叔比起来,简直不够看,一个是黄鼠狼,一个是小鸡崽儿。”

  齐桢多多少少知道平王的性子,年轻时吊儿郎当,到老了还是没个正形,今天开廉公主透露的细节,很多都是他第一次听到的。

  “结果呢,又是王妃现提出的和离。她跟我说,实在是忍不了平王那个古怪劲儿了,跟谁都欠了他似的。谁欠他啊?先皇唯一的嫡子,给他都是最好的!”

  有了第一次,太后肯定就提防起来,死活不肯再应第二次。说笑么,堂堂王爷,两回都是王妃主动提出和离,还要脸不要?这给皇室的声誉带来多大的损害?

  平王继妃的请求就这么打回去了,可她不甘心,与其受平王的指手画脚,倒不如向太后多多争取。

  平王知道继妃的打算,却没多大反应,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一样。这个王妃没了,不是还有下一个?

  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管来几个王妃,平王府里,都是他说了算。

  继妃的娘家不同老国舅,对这桩婚姻极为看重,是绝不支持她的贸然举动的。在双重打击之下,继妃一蹶不振,消沉了好一阵子,后来不知哪儿想通了,竟从皇帝和应皇后身上下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应皇后自然不会去惹上一身骚,她和太后、平王的关系不好不坏,没必要为了这事得罪他们。

  最后是皇帝亲自允了继妃的请求,活活把太后气个半死。

  裴善婧和齐桢对视一眼,显然是好奇,平王继妃是说了什么话,打动皇帝的。

  开廉公主叹口气,皇家终究是皇家,尽管平王毫无威胁,“多年以来太后与皇叔行事嚣张,在父皇的纵容之下,越发的无法无天,朝臣之中多有怨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平王继妃还是有些手段的,她从皇帝与平王之间的微妙关系下的手。

  “皇室就是如此,父皇对皇叔终究存着三分忌惮,加之他对太后的容忍到了尽头。正好借着这个契机,搓搓他们母子的锐气。”

  开廉公主的一番话,犹如拨云见日,叫齐桢灵台一点通。“姑母的意思是,我们也能效仿继妃的做法么?”

  他觉得这个法子似乎行得通,可又觉得,这未免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裴善婧也急切地望着开廉公主,她之前还能忍着焦躁,这会有了点眉目,她便再也藏不住了,“皇后娘娘的那条路走不通,我们便可以去向皇上陈情?”

  只是,开廉公主没他们想的那么乐观,年复一年,皇帝年近花甲,早已不复当年的耳清目明,当初他把平王当作潜在的敌人,故而有无限的经历去提防、打击。

  可齐桢不同,他是皇帝的嫡孙,不过是只无碍的小鸡崽儿,何况他早就不受皇帝的恩宠,难保皇帝会为他费这个心思。

  开廉公主说:“我也只能为你们做到这个地步了,也是看在裴妃的份上。”她不期然地提起了齐桢的母亲。

  “我好歹还念着你娘的那一份情谊,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再往下,你们就只有靠自己的。”虽然开廉公主心疼齐桢,可她更疼自己,冒险的事,她再不想去尝试了。

  裴善婧失望地低下了头,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看似是在努力地想什么主意,其实不过是泪意涌了上来。她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不停地眨眼。

  这种给了希望接着又一个闷棍的感觉,真的是让人绝望啊。

  绝望,绝望……

  不不,总会有法子的,就连平王继妃那时那么艰难的状况,都有办法做到,就算他们再艰难十倍百倍,也不会是全无退路。

  如何能与皇后娘娘抗衡?如何劝服皇上?

  开廉公主懒懒地起身,她进宫久了,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好像整个人都被吸了力气似的。她眼睛瞄到那炉熏香,“这什么破香,越闻越没精神,以后别用了,难闻。”

  她一手放在鼻子前扇了扇,林妃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真是用得乐此不疲。

  “我拿走了。”

  她用帕子拎起香炉的耳,转身走到门口。她打开门,门外果然没有人在等了。

  这群欺软怕硬的狗奴才。她嗤笑。

  “寻墨,进来。”

  裴善婧不知道开廉公主要干什么,她看了齐桢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又在发呆,便提起裙子跟了上去。

  寻墨碎步疾走来到跟前,问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这种破东西也拿来给你们皇孙殿下用?”开廉公主眉毛鼻子都皱到了一块儿,拎着香炉的手伸远了一些,差不多要戳到月琴的脸上。

  寻墨拜伏在地,面色不改,解释道:“这是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小人在单子上看过,是上面赐下来的。”

  “上面,哪个上面?”开廉公主觉得林妃段数不高,底下走狗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就只够欺负齐桢、裴善婧这俩软柿子了。

  “这个……拿出来久了,小人记不住了。”

  “记不住?谁给的你都不知道,就给主子用,你是这么伺候人的吗?”

  裴善婧看到开廉公主向寻墨发难,知道公主是想好好治人,犹豫了片刻,没上去劝,就站到公主身后冷眼旁观。

  要是能让寻墨吃个哑巴亏,她心里也舒畅,可一边又担忧起来,开廉公主能泄一时怒气,却不能天天围着宣乐斋转。不知公主殿下走之后,寻墨又会怎样向太子妃告状。

  她就这么定定地站着看,心里好一阵纠结。

  开廉公主可没裴善婧这么瞻前顾后的,她只知道寻墨是林妃赐给齐桢的“身边人”,她一把将香炉丢在寻墨的头上。

  “庸脂俗粉,喏,这香气,这粉灰,跟你正好绝配。”她哈哈大笑。 

  裴善婧吓了一跳,心都提起来了,可是看到寻墨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又不由一阵痛快。她知道事情已经发生,难得出气一回,再纠结也于事无补。

  寻墨没想到,开廉公主能把整个香炉都扣在她头上,她吓得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只那么短短一瞬,她感觉头上要被香炉灼热的温度烫出一个洞,头用力地甩来甩去,又用手把洒在发间的粉灰拍落下来。

  整个人看着狼狈不已。

  开廉公主弯下腰,在寻墨的耳边轻声道:“不听话,就要付出代价。”

  寻墨哪顾得上这话里的深思,她以为开廉公主在说之前他们偷听的事,急忙辩解道:“殿下,您冤枉小人了,小人是您叫才进来的,并没有在门外等着。”

  开廉公主对寻墨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嗤之以鼻,“蠢材,简直跟你那个亲主子一个德行。”说完抬腿边走。

  寻墨还在那儿摆弄她的头发,裴善婧侧目,不去管她,拔腿去追开廉公主。

  外面风大,倒是不下雪了,裴善婧就这么追出来,没披上披风,猛地从里面冲出来,兜头就是利如刀刃的劲风。

  她“嘶”了一口气,觉得脚下的地特别硬,一下子适应不了,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开廉公主转过身来,笑着摆手,“行了,别送了,东宫这地儿,我比你熟多了,走不丢。”

  裴善婧哈着白气,三两步跑到开廉公主身边,两手围着揣在袖子里,不断地搓着取暖。“姑母,今天真是麻烦您了。我们也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找到您,并不是……”

  “我知道,”开廉公主打断她,“我也就是逗个乐,齐桢那个榆木脑袋我是不指望他的,怎么连你也这么畏手畏脚的?还真以为我嫌弃你们呐?”

  裴善婧一时无话,眼睁得大大的。

  开廉公主拉起裴善婧的手,说:“我这个人呐,刀子嘴豆腐心,有的话呢你要放在心里,有的话听过就算了。但真有一点你们得记着,姑母可是真心为你们好,你们都好了,也就别无所求了。”

  裴善婧似懂非懂,她知道开廉公主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刚才又被公主一气呵成的叱奴举动吓了吓,故而着急了起来。

  她也笑了,瞧着十分的不好意思,“我知道姑母疼我们,今天要不是您,我们还是睁眼瞎呢。您帮我们是情分,不帮也在理,但不管怎样,我们算是有条路子可走了,千谢万谢都不够。”

  只不知自己能拿出什么来谢呢?空口说白话谁不会?

  裴善婧有些羞赧,为自己的空许承诺。

  开廉公主意不在此,不过是伸手提携了一把,于她而言,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更没有损失什么。

  她想起了些事,正色道:“你们就任由林妃这么欺负?从吃的用的,到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宫人,这简直……”她低头凑到裴善婧耳边,悄声地说:“简直和亡国之君没什么两样。”

  裴善婧吓了一跳,左右望望,没人敢上前来,她拍了拍胸口,对上开廉公主的眼,不知该说什么。

  开廉公主被她逗笑,笑了好几声,“胆小鬼!不过胆小有胆小的好,谨慎做事,总不会出错。”

  可总有人要没错挑错。

  裴善婧干巴巴地一笑,算是对公主殿下的话的回应。

  她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见寻墨红着眼睛出来。

  寻墨咬着嘴唇,对裴善婧施了一礼便想走。

  “站住。”裴善婧伸手拦住了寻墨,她细细打量寻墨的模样,头发丝乱成一簇簇草丛,面如灰色,香灰大约是落尽了眼里,眼睛被揉得血丝都出来了。

  裴善婧挺胸,尽量摆出威严来,“我让你走了吗?问过我了吗?”

  寻墨哽咽着,“小人怕这副容貌吓着了娘娘,所以想快些回房整理干净。”

  “你骗人都不打草稿的么?”

  “小人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裴善婧围着寻墨走了一圈,挥手打落了寻墨手里的托盘,瓷杯跌落在地,啪嗒啪嗒碎成了一堆碎片。

  “你怕吓着我,怎么不怕吓着殿下?”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寻墨没想到裴善婧会呛她,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其中一边膝盖还压着一片大碎片。

  裴善婧无视寻墨的苦肉计,继续揭穿她,“你说得可真好听,你要是真怕吓着谁,不先回去清理好了,反而先进厅里去收茶盏?里面有谁啊,值得你这么巴巴地去见他?”

  她继续说着:“是不是等着殿下问你,‘怎么回事,谁把你弄成这样’啊?让他可怜可怜你?”

  只可惜寻墨打错了算盘,在齐桢面前,不过就分相看和不想看的两种人罢了。寻墨打扮得花枝招展时,他尚且不会多看她一眼,何况如今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对于不想关注的人,多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也是件耗费力气的事。

  想必寻墨还未想通,以为齐桢无动于衷,只是自己还不够努力罢了。

  只是连样样都高出寻墨一大截的裴善婧,齐桢尚且还能痛下狠心把人推开,何况是寻墨这个“敌人”呢?

  裴善婧说道:“今天不用你了,下去吧,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一开始她的确是抱着成全的心态,想着齐桢可能会需要一个身边人好好伺候着,便对寻墨的一些小动作装作视而不见。只是她忘了一直跟在齐桢身边的月琴,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两人的主子是相互敌对的,他们你争我夺地抢齐桢的宠爱,一来是要谋一个妾的位置,二来是要给自家主子有个好交待。

  原本裴善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火烧不到她头上她不着急,何况齐桢也没有任何表示。坐山观虎斗,她落得个片叶不沾。

  那时她便想,怪道皇后娘娘喜欢组织宫宴,看下面的人争得你死我活的,的确很有优越感。

  只是这火很快便烧到了她头上。

  也许是裴善婧的暗示,让寻墨和月琴觉得自己都有机会,两人之间的明嘲暗讽变得越来越激烈,连带着他们底下的小跟班,都纷纷斗了起来。

  假如裴大夫人瞧见了,定要说“哎哟这是要反了!”

  先受不了的是齐桢。

  在一天清晨,恰好齐桢与裴善婧是一同醒来的,便各自唤了月琴和寻墨进来梳洗。

  裴善婧一直都不习惯寻墨的贴身伺候,弄着弄着便说了句自己来,然后就让寻墨到边上等着了。

  谁知寻墨动了贼心,口里说着:“月琴,你一人服侍不过来,我帮你吧。”没等月琴说话,拿起梳篦便要给齐桢梳发。

  月琴怎能忍得了,她觉得寻墨这个女人跟太子妃一样,土匪气十足,说话做事都不讲究。有太子妃撑腰了不起?再大,能大得过皇后娘娘去?

  她用手肘撞开寻墨,整个人拦在齐桢身后,说:“你是娘娘的司寝宫女,不好好尽自己的职责,反而越职行事。”这话她说出来心安理得,“你还是伺候娘娘去吧,这儿用不着你。”

  寻墨可不愿意听这话,她本来就不受裴善婧待见,哪还会回到跟前去?于是又凑到齐桢背后,要去抢月琴手里的活。

  大概是他们争抢之间挤着了齐桢,大清早的本就有起床气,这会闹得佛爷都有三分火了。齐桢双手挥开,十分的不耐烦,嘴里说了句“走开”。

  月琴幸灾乐祸,朝寻墨挤眉弄眼,“听见没,殿下叫你走呢。”

  “两个都出去,出去!”齐桢难得地加重了语气。

  寻墨和月琴面面相觑,大概是看月琴被落了面子,尽管被皇孙殿下排斥了,寻墨的心情仍然很好。“月琴,殿下让咱们出去呢。”

  月琴软了声,撒娇般地向齐桢求饶。

  齐桢用见到怪物的眼神一样看她。她也只能讪讪地退下。

  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裴善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初见寻墨时,她是落落大方进退有度的,月琴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不卑不亢,对谁都是一副恬然淡定的模样。

  怎么这回全变了?

  “不是变,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齐桢向她解释,“那不过是装出来迷惑别人,迷惑你罢了。你若是个好欺负的,他们便会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寻墨的目标很明确,太子妃就是要让她爬上齐桢的床。至于月琴,也许她本来没有那个打算,又或许她本来有那方面的心思,只是皇后娘娘没有授意,她也不敢贸然打算。

  但现在,明显是两方要让他们在裴善婧的眼皮子底下争宠了。

  想想都累人。

  齐桢说:“我并没有多大的办法。他们两个,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要做什么,咱们拦不了,守好自己的本分便够了。”

  一个主子,竟然说出让自己守好本分的话来。

  裴善婧觉得,这个皇孙嫔做得也太窝囊了。她在裴家,哪有人敢这么对她?她开始后悔没缠着裴大夫人听掌家经。

  而后他们便开始有意识地冷落那两人,只是毕竟是有后台撑腰的,论起不要脸来,裴善婧和齐桢是要论倒数的人。

  不过到底是做了十几年的奴婢,还是不敢贸然顶撞主子,该自己做的,都乖乖地去完成。让人挑不出错了,才好更进一步。

  裴善婧不再去想这些,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他们多少会有些收敛吧?至于会不会反扑,她不愿再多分一些精力去想,目前更重要的,还是把和离这件事顺利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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