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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决定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倘若太子是为了成全大义,为了安定岭南边境,拍自己的亲生儿子去,虽说不顾亲情,好歹还能博得个我为天下的名声。事实却是太子对齐桢已经厌恶到不愿再见上一面的地步,甚至这个儿子是有是无,都无关紧要,毕竟太子妃林氏膝下,还有两个亲子。

  裴妃的儿子们,通通都不在了,那更好。

  太子如今肯定后悔了,后悔界首王受封的时候,没把他打发到岭南去,二子同样也是,平白被应皇后捡了个漏。

  但他又庆幸,至少拉浪王成不了气候,齐桢又被养废了,除却界首王,谁都难堪继统大任。说句不好听的,皇帝在世时,他斗不倒界首王,等皇帝百年之后,太子登基,总是有机会把林妃的儿子扶上位的。

  宫里宫外一本乱账,人人都来蹚浑水,搅得人心浮躁,都企图从中分取一杯羹。

  裴善婧想,设若裴妃还活着,定又是另一番局势,至少不会让林妃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她在东宫还呆不满百天,就常觉自己疑神疑鬼,总想着每一句话、每个人背后,都要深藏不宣的隐秘事。

  这些人和事,指不定哪一天爆出来,就会和她扯上关系。 

  原谅她不负责任的猜测,她甚至觉得,就是林妃害死了裴妃,如若不然,哪有今日的风光?往深了想,裴妃之死有可能就是太子默认的,又或者是他和林妃共同谋划的。

  否则林妃又怎能横行霸道那么多年?

  裴善婧打了个寒颤,每每推测到这一步,她都不敢再深追下去了。她那为数不多的经验告诉她,宫中秘辛知道得太多,总有一天会露馅,可若一概不知,到死都不明白谁要杀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先皇后和裴妃就是前车之鉴,唯一让裴善婧略松一口气的是,幸好她是齐桢的妻子。换作是界首王,她就得像许妃那样,活得小心翼翼,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杀出一条血路。

  裴善婧约了许妃进宫,犹豫小半天,把拉浪王妃也约上了。只是她不敢她的心思说出来,齐桢在他们眼里,本就是个小怪人,他有千奇百怪的想法不稀奇,可是如果他们知道裴善婧也有同样的想法,首先就会冲上来喝斥她。

  丈夫思虑不周,做妻子的不但不谆谆劝诱,反倒推波助澜起来。况且其中还包含了自己的私心,她贪图自己的安逸,背叛了对丈夫的忠诚,丝毫不考虑要一起共渡难关,携手偕行。

  实在是大大的不贤。

  她都能想到他们该怎么教训她了,一边气得恨铁不成钢,一边又掏心窝子般给她鼓气。

  别说齐桢是个窝囊废,有了郡王这个身份,就算他是个傻子,也多的是人家要贴上去,至于女孩儿愿不愿意,那又另作它计了。

  她又不是活菩萨,能拯救众生,非得扒着她不放,齐桢和她说,两人结亲,就算架起了一道桥,而后两方人马如何来往,便半点不关造桥人的事了。所以,她和齐桢都不想为他人做嫁衣了,旁人还非得绑着他们么?

  想是裴善婧已经听闻了封王的旨意,故而许妃和拉浪王妃来宣乐斋时,罕见地没有摆出亲热的姿态,而是面带愧疚地坐下,一时不复往日的热络。许妃别过头叹了一口气,就连雷厉风行的拉浪王妃,这会也难得的没先开口。

  他们都在等着探裴善婧的话风,虽说是齐桢带头隐瞒此事的,可他们也从旁打了掩护,好让裴善婧不立刻闹起来。毕竟连裴大学士都不置可否,倘若叫她知晓自己被父亲放弃,可不得烧心么?

  一开始界首王等人也据理力争,毕竟是亲兄弟,做不到太子那样绝尽父子之情。谁都没料到齐桢会同意,一个个轮番上阵想要骂醒他,做哥哥的晓之以理,做嫂嫂的动之以情。

  偏偏齐桢在这件事上极为执拗。

  还是拉浪王先松的口,“何苦来,与其还在京城做提线木偶,不如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以后再争得你死我活的,火都烧不到三弟头上去。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改不了,山高皇帝远,还能活得自在些。” 

  然而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看裴善婧两眼红的像桃核的眼睛就知道,她一晚上没睡,还一晚上的在哭。 

  顺应了一个人的心意,另一个人总是要吃亏。许妃于心不忍,难道全天下的权贵富豪家,当爹的都是这般不顾儿女死活的吗?瞧瞧,一个是被父亲抛弃了的丈夫,一个是被父亲撂手不管的妻子,两个可怜的孩子,丢在边缘蛮夷的岭南,不相互抱团扶持着,怎么走得下去?

  纵然裴善婧比齐桢略强的地方,便是还有一个疼爱她的母亲,却丝毫不能改变结果,等离家千里远,母亲就只是一个纯粹的念想了。

  拉浪王妃本想等着裴善婧先开口,可裴善婧就是低头坐着,时不时拿手指揉揉眼,她看不下去,干脆坐到裴善婧身边。

  “裴嫔,你何苦糟践自己,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看看这双眼睛,以前多好看啊,闪闪发亮的,现在都成死鱼眼了。”

  裴善婧“啪”地打开她的手,嘟囔道:“要你管,死鱼眼就死鱼眼,反正没人爱看。”

  “谁说的,我就最爱你这一双眼。”

  许妃看拉浪王妃使出浑身解数要逗裴善婧开怀起来,也只能强笑道:“石妃,没你这么说话,人家管你爱不爱,有三弟在,你算哪根葱?”

  眼见着裴善婧又要伸手抹眼睛,拉浪王妃连忙抓住她的手,斥道:“住手!”

  俄而又讪讪放开,笑着解释:“嗨,嫂子不是要骂你,我家小子老爱揉眼睛,教训他习惯了,所以刚才一个没忍住,大声了些。你这个小哭包,老把事情憋在心里哪儿成啊?有什么为难的,好好说出来,别叫咱们担心。”

  “石妃这话说得是了,”许妃也说,“生米已经成熟饭,与其往肚子里吞眼泪,倒不如跟我们说说话,等发泄出来,就好了。”

  等发泄出来,就好了。

  哪儿能好呢?为了这桩婚事,她哭闹过,没成;为了移居岭南的事,她也歇斯底里过。

  不好,一直都不好。她心底一边叫嚣着认命吧,一边又有来自齐桢的声音,叫她放弃他,在娘时做不了主,在夫家这儿,他给她走的权利。

  心底两个声音同时呼喊,同时想争先恐后地要从她嘴里出来。可是交缠地激烈,反倒堵住了她的喉咙,叫她有口难言。

  说些什么呢?她知道,要是不说,两位嫂嫂能在这儿干坐一天。

  爱屋及乌。

  裴善婧习惯性地抬起手,想到拉浪王妃还在身边看着,又收回去了。她那恹恹伤神模样,叫女人家看了都心疼。

  “多谢两位嫂子关心。我……我就是一时气不过。你们谁都瞒着我,叫我一人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听到消息之后,半点准备都没有。我知道这事儿没有我插嘴的余地,可我就是想啊,人活这一辈子,拢共也不能经历多少大事,我连这种大事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怎么能不气?”

  裴善婧赌气地想,你们瞒着我,我也要瞒着你们。

  她和齐桢的秘密,就要到无可回旋的余地,才闹出来。

  可是,要怎么闹呢?无论告诉谁知道,很快地,所有人便都知道了,三皇孙殿下要和皇孙嫔和离。他们没有遮掩秘密的能力,除非从不打算将秘密付诸行动。

  上天怜见,下一步该怎么走,走到何处去,她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成亲两个月还是新婚,不争不吵也算相敬如宾,突然说要和离,世人该怎么看她?尽管齐桢会理解她,然而也只有他会理解了。他不是很顶好顶争气的丈夫,于她而言却是最合适。

  如今这“最合适”,却因为环境的变却,令她退缩了。假如她再贤惠那么一点点,都会义无反顾地跟齐桢远走天涯。

  需得好好地谋划一个法子,把她毕生的聪明劲儿都用上。有时候,怕死鬼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能做出来。

  她从不曾求证过,梧州是否真的是虎狼之地,尽管书上记载的,还有从南边传来的见闻,八九不离十,和真相不会差得太远,可那儿终究是有人生活着的。流放到那儿去的、举家迁徙到那儿去的人,都是迫不得已,肯定会有诸多不满,埋怨这儿的故土风物相异,哀恸这儿的人情于世两样。

  假如她去求证,得到的答案,和自己的认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怀恋家乡的人,总不会说异乡是让人留恋的。

  她便还是只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说:“我听我们殿下,他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许妃以为裴善婧释怀了些,便笑道:“他能让你做什么,想想都知道,他呀,只会让你什么都不做,安安心心地过这十个月。等启程日子一到啊,便直接拉你上马车去了。”

  “就是,”拉浪王妃也附和,她太清楚这个小叔子是个什么人物了,能不动手就绝不动手,从来不费心思去操心任何事,“他最多就是担心自己的书册子带不够了,满书房的书一捆一捆地扎好,文房四宝也都打包齐了,装上车去,那叫一个浩浩荡荡。怎么说来着,这可不是学富五车吗?”

  许妃打趣她:“没你这么形容的,这都好几年了,你说话的水平还是那样,乱七八糟的。”

  裴善婧想想那“浩浩荡荡”的场景,其实也是挺好笑的,便很吝啬地朝上弯了弯嘴角,惹得他们直说“笑了笑了”。

  反正她把话撂这儿了,什么都听齐桢的,和离这事儿他们已经说好了,就等着他怎么迈出那一步。

  早上她在告诉齐桢她的决定时,齐桢毫不意外,眼都不带眨的就答应了。她好奇地问:“你没了老婆,怎么办呢?他们会放你一个人走吗?”

  他们……

  齐桢说:“或许呢,到了梧州,娶一个外族女人,也算是给安抚岭南做了点贡献了。好不容易让你脱离了苦海,难道我还得在京城再找一个女孩儿,推她入火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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