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婢女受罚
裴四姑娘在储翠庭弄伤脚的时果然传开了,陆姨娘哭哭啼啼地求裴大夫人做主,说她女儿娇滴滴的,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是谁害了她女儿,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姑娘,这也下得了手,是何居心?
裴大夫人本来真心不想管的,在她看来,女儿不是惹是生非的人,陆姨娘喊打喊杀的,莫非暗指是她女儿指使害人的不成?
陆姨娘忙喊冤枉,说怎么敢给五姑娘乱扣帽子,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裴四姑娘好心去探病,不成想把自己探出事儿来了,纵然五姑娘不是故意的,她手下的人脱不了干系,也要治一个失察之罪吧。
裴大夫人一拍桌子,严肃道:“婧婧那会儿还躺在床上呢,脑袋发昏,察什么察?”
“那可说不准,”陆姨娘撇撇嘴,“妙妙说了,五姑娘早醒了,大家一起说话,要不也不会在储翠庭逗留那么久啊。”
“储翠庭家私的摆放习惯和四姑娘这儿不一样,小四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怎么以前从不曾见她受过伤?”裴大夫人轻描淡写地把祸头推了出去。
裴三姑娘忍无可忍,在旁边补了句:“我的姨娘,是妙妙把木凳子绊倒的,没人推她。”
陆姑娘不满:“我哪儿敢说是五姑娘推的妙妙!”
面对裴大夫人杀人的眼神,她又立马改了口,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准是那些臭丫鬟偷懒,趁五姑娘管不上事儿,就乱摆东西,可要严加惩罚才好!”
裴大夫人心道,只怕这才是陆姨娘的真正目的吧,陆姨娘心知她肯定是偏袒婧婧的,加上受了惊吓,肯定是不会降罚于她。所以,陆姨娘就想通过打狗给主人看的方式,在婧婧那儿立立裴四姑娘的规矩。
真是蠢货!裴大夫人暗骂,有上梁不正的妈,就有下梁不正的闺女,一唱一和的,这拙劣演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受了“委屈”。她可没见过真正受委屈的人,还会大肆宣扬自己有多苦的。
若是放在平常,裴大夫人肯定是不理会陆姨娘的这等无理之举,还要反过来好好教训她一顿,好让她知道,裴府可不是任精怪兴风作浪的地盘。
只不过婧婧的婚事忙得她喘不过气来,女儿又生了病,两头忙活,若非老爷催促她来看四姑娘的脚伤,她根本来都不想来!
都是自己作的!
裴大夫人冷笑:“是啊,该好好整治整治府里这些……”她瞄了陆姨娘一眼。
陆姨娘噎了一口气,慌忙低头,装作看四姑娘的样子。
“该好好整治整治府里这些乱蹦跶的幺蛾子了!陆姨娘只管宽心,我会让储翠庭那边给你一个交代的。好了,都散了吧。”
说完便有丫鬟簇拥着走了。
裴三姑娘犹豫了片时,踱着一步一步走出去。
陆姨娘叫她:“回来!去哪儿?”
“散了,回房去。”
陆姨娘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裴三姑娘的眼睛,骂道:“你到底站哪边的?啊?你四妹妹受伤了,不晓得安慰不说,还向大夫人告发她?”
裴三姑娘梗着脖子说:“告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告发她了?妙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我要告发她?”
“你?”陆姨娘气得拍胸口,“不成器不成器,你这个不孝女!”
“我一不从商二不为宦,上哪儿成器去。走了!”
裴四姑娘看看三姑娘远走的背影,又看看自顾生气的陆姨娘,没蹦一句话,默默地把被子盖过了额头。
裴大夫人的行动效率相当快,思蓉立刻就来传话了,要把导致裴四姑娘受伤的“凶手”抓起来。
储翠庭的三个丫鬟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站出来。笑话,那裴四姑娘自己绊倒的,他们还能上赶伸头去挨一刀?云蝉就更不用说了,已经在心底把裴四姑娘骂了千八百遍,好嘛,成心的?她好心把木凳挪到边边上来,不是大拐脚的谁能径直撞上去?撞上去倒也罢了,脚上使的是什么功夫,哐当一下就把木凳踢到了,还不偏不倚砸中自己的脚。
高啊,真高明。可云蝉自己做过的事,她偏不说,万一传来传去,传她为了害四姑娘,特意拿木凳去绊倒,她还混不混了?对了,说不准还要加上一句,她一个丫鬟和高高在上的四姑娘有什么仇怨?保不齐是五姑娘看亲姐不顺眼,给苦头吃呢!
呸呸呸,越想越没边儿了,云蝉嘀咕,希望不是打板子夹手指的惩罚才好。
砸脚也不行啊!
思蓉噗嗤笑了,说:“你们三个什么表情,放心好了,不是多大事儿,也就关小黑屋,一天一夜罢了。”
嗨。
三个丫鬟立刻松了口气,就这点破惩罚,还整出偌大破阵仗来,吓得他们以为又要挨打了。
思林说:“姐,你跟这儿先等着,我们仨跟姑娘禀报一声。”
把思蓉留着门口纳凉,他们蹿到偏房去了。思林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吧,这两年谁没被罚过?”话音刚落,又立刻举手道:“我前年被打发去刷了一天碗!”
裴善婧向来滴酒不沾,前年中秋家宴却破例喝了好几杯,当场就醉了,差点儿耍起了酒疯。幸亏裴大夫人有所察觉,命丫鬟们将人搀回储翠庭醒酒,不然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按理说主子要喝酒,众目睽睽下,他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拦着。可裴大夫人一个罪名扣下来,就是丫鬟失职,不为主子的身子和面子考虑,不罚不会长记性。
于是那年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把思林推出去顶罪。幸亏她亲姐思蓉在裴大夫人身边说得上话,稀泥和来和去,最后让她刷碗去了,各院一日三餐并零食用的碗碟,下人们都不准动,就等着她去洗。
思林丫鬟身子小姐命,哪儿干过这个?一天干下来,累得她手直发抖,一连几天都腰酸胳膊疼,废了不少药油。
云蝉也说:“我是去年,你们都还记得的吧?就是钱二姑娘的丫鬟被打的那次!”
思林和巧喜点点头,多新鲜啊,能记不住吗?
去年这个时候吧,三伏天,裴善婧的脾气那叫一个暴戾,出门见花花不顺眼,踏草草不痛快,偏偏来了个钱府二姑娘的帖子,请她和一班贵女去游湖。那时正值钱大姑娘入了界首王府,封为侧妃,钱家上下春风得意,裴善婧本想拒绝,无奈裴大夫人撺掇她去,母命难为,只好去了。
这种鬼天气游湖,实在不是什么好主张,裴善婧呼吸之间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热浪滚滚,她仿佛看到远山都扭曲成波浪线了。阳光照在平缓的湖面上,映得眼睛不舒服,她想,湖水烧得滚烫,船中透气又差,也许过不了半个时辰,清蒸裴善婧就要出锅了吧。
啊,好想静静。
可怎么说裴善婧在一班闺女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三三两两的姑娘们围着她打转不说,还惹得做东的钱二姑娘不满意了。
明明今天的正主是我钱二姑娘,怎么一个个的都往裴五姑娘身边跑?那裴五除了上船相互问好之外,再没拿正眼瞧过她,简直岂有此理。
钱二姑娘走过去,在裴善婧身边挤出了个位置,笑道:“裴姐姐,干坐在这儿有什么趣味?我请你们是来玩的呀。”说完就拉裴善婧往船头走去,突然无风起浪,一行人打了个趔趄。
钱二姑娘的丫鬟正好踩了裴善婧一脚,裴善婧根本懒得动弹,强行被拉出来已是摆了张臭脸,平白无故被踩,她的那点怒气瞬间就压制不住了,反手就给了那可怜丫鬟一巴掌。
直到船靠岸前,顾着钱二姑娘的难看脸色,尽管有人踟蹰着想要到裴善婧跟前,但最终还是没有过去。裴善婧乐得清静,在船上勉勉强强困了一觉,早知如此,她应该一上船就来一巴掌。可惜了,说好的交游,今天却把人得罪了个彻底。
至于裴大夫人为什么罚的是云蝉,凑巧那天正好就带了云蝉出门,不是她的错还能是谁?
云蝉只能认栽,老老实实地挨了藤条二十下,此后三天都没法儿当值。
云蝉回想起来还有一丝丝的后怕,“嘶,大夫人亲自下的重手,左腿十道痕右腿十道痕,那叫一个疼啊!”
“唉,”她想起思蓉还在外面等着呢,便道:“好了别废话了,我跟思林都挨过了,所以这次轮到你。”
她指的是巧喜。
“我,我?”巧喜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我没犯事儿啊,四姑娘自己摔的我凭什么——唔唔……”
思林捂住她的嘴,说:“反正这回轮到你,你认不认?”
巧喜“嗯嗯”地答应了,思林这才把她放开。
巧喜说:“行吧,我不入柴房谁入柴房,也好,不像你们一个干重活儿,一个被痛打,关上一天一夜我还不用干活儿咧。”
她鼓起十二分勇气,准备跟思蓉领罪去,又说:“我看看屋里有啥点心,揣两块在身上,免得饿死在柴房。”
云蝉一把推她出去,说:“行了,别磨蹭,思蓉姐姐还等着呢。”
整整十二个时辰,巧喜来不及拿糕点,也不见云蝉和思林送食物,饿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她后悔之前放出的豪言壮语了,明明就应该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呜,要饿死了,好惨。
天杀的四姑娘,我跟你势不两立!
裴善婧一想到看戏无望,整个人都不得劲,窝在榻上看小册子,只有时不时发出的咔咔笑声,昭示着她心情尚可。
她翻过一页书,无意中看到坐在小马扎上的云蝉耷拉着脑袋,比她还生无可恋,便问:“云姐?婵姐?你怎么了嘛?”
云蝉懒散应道:“姑娘,您没发现今天少了个人在您跟前晃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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