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每个人都有病
野相游园的主卧室里,换上了大红色的四件套,一向素净的窗帘也被换了下来,换成了喜庆的颜色。
床头陈列着一整套金光闪闪的刑具,金色的烛台,金色的皮鞭,金色的绳索……被揉得皱巴巴的床单上,放着一条被绑得漂漂亮亮的美人鱼,男的。
幻想过一万遍的新婚之夜,居然会是这样。
严笑有点想哭。
他想起第一次他把丁漠染压.在身子下边,用皮带缚住了她的手,那时候的他充满了王霸之气,全然是狗血小说里描绘的霸道总裁样,可是风水轮流转,不小心,就换了一个边。丁漠染平时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杂书,竟学得一手打结的神技,他才进房门,就被丁漠染绑成了粽子。然后……然后丁漠染就自己坐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五十度灰》。
古早的剧情,傻白甜的女主,配上邪气霸道的总裁大人,这完全就是他的人设嘛。这电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严笑在床上打了个滚,翻身跪起来,凑到丁漠染身边,却被丁漠染推了一把,他一时没稳住身形,“砰”地一下重又栽倒下去,努力使出鲤鱼打挺的功夫想要站起来,却差点闪着腰。他禁不住哀号:“老婆大人,你不是这么残忍吧?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你不会打算一直看着别人滚来滚去吧?美色当前,要学会享用……”
“美色当前,你还要不要脸了?”人设崩塌之后的严笑根本是个幼稚鬼,丁漠染已经放弃治疗了。她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向严笑,严笑特别乖巧地挪了个位置,让丁漠染坐到了他身边,他躺在那儿,眉眼里全是乖巧,只是忍不住抬起唯一能动的膝盖,不依不挠地蹭着丁漠染的腰,一副邀.宠.的模样。
丁漠染最近和【蒜勒】研究了不少纯爱小说,眼见此情此景,竟有些把持不住。相公抖M的时候真要命。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故意不去看他,板着脸和他算旧账:“昨天是谁说结婚头一天不能见面的?”
严笑乖乖地答:“是我。”
丁漠染怒道:“那你昨天……”
严笑赶紧道:“我们昨天也没见面啊,我是从后面……”
丁漠染返过身来,恶狠狠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严笑喉结滚动,干巴巴地叫了一声:“我们确实没见面,你自己回忆回忆。”
丁漠染想起昨晚的旖旎风光,就忍不住脸上发烧。严笑拿着那几个问题,吊牢了她的胃口,就是藏着掖着不说,只顾缠着她,各种胁迫各种耍赖,一向清贵的严氏大公子,生生变成了个地痞无赖,丁漠染从来不知道,严笑的体力会有那么好。
她曾经以为俩人在一起那么久,也算是老夫老妻了,结个婚不过是走走仪式,拉拉过场,哪知道火力全开的严笑根本是个泰迪精。
严笑那张禁|欲的老干部脸,配上这一身反差的天赋,丁漠染只能大呼失策。
好不容易联合各路亲友反客为主,得了个机会让她整回去,哪想到这货居然用这么不要脸的方式臊她。
丁漠染凶巴巴地道:“严笑,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严笑眼眉含春,柔声道:“好啊,那你让我死在你的手上。”
丁漠染避开了他的膝盖,却没有避开他的手,他将她猛力拉下,翻身压了上去,绷在他身上的金色绳索,不知道为何全都松开了,变成了一道道嵌在洁白衬衫上的光和影,丁漠染才想起,黄金是延展性最好的金属,圈在他身上的金索,远不似想象中那么牢靠。
严笑的手指碰着了她衣裙上了拉链,随着一阵轻响,她又再被热浪吞没,她挣扎着,却不曾真的用力,严笑与她耳鬓厮磨,一点点地说着悄悄话,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跨过了时光的隧道,驱散了回忆的阴霾:“染染,我终于找到你了,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他的吻落下来,温存的力道,令她在那一瞬软成了泥,他的语声轻松,却蕴着一个沉重的愿望:“也许回忆无法替代,可是染染,我真心地希望,你的时光里一直有我,从一开始就有我,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吃宵夜,一起晚自习,我们有共同的回忆,不是拼凑起来的,是一心一意经历过的……”
丁漠染在他身下绽放着,无声地收紧了臂弯。
红色的热浪里,只剩两副皎洁的灵魂,在月光的影照下,发着光……
秋风吹进书房,翻开了书桌上的手账,纸页哗啦啦的声音,一如窗外树叶的拍响,严笑的手账里,夹着一张生硬的合影,笑容生硬的两人,坐在一张红色的背景布前,严笑的头上顶着一片绿叶,丁漠染的眼角微微上挑,乌亮的眼珠,似有似无地往那片绿叶上瞟……明明是生硬的照片,却隐约透露了一抹温情,那时候他们还不熟,还没有任何的感情交流,但已经是合法夫妻。
【不送外卖的莫小染】:听说,C++语言是世上最美的语言。
【喵喵喵喵喵】:那你用C++语言叫两声来听听?
天亮之后,严笑还会是那个清淡疏朗的游戏公司老大,丁漠染还会是那个礼貌周道的新晋游戏编剧,私底下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的,谁也看不到,也许人有无数张面孔,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在哪座山唱哪首歌,早有约定俗成,大众聚焦之下的严笑不懂得热情,娱记笔下的丁漠染不懂得放纵,他们是登对的人,看起来极为无趣的人。
信息时代,不停地有人制造热点,不停地刷着三观,丁漠染和严笑的那些过往,被很快取代,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丁漠染依旧一边学习一边做编剧,游戏试玩大会也进一步提上了日程。忙碌的生活,已经吸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每天和严笑一同上班下班,步调一致,有条不紊。她渐渐忘记了存在心中的那些疑问。
直到有一天,汤臣推着行李出现在她面前。
“我要离开S城了。”他笑得云淡风轻,“我和姚学长试过了,还是不能在一起,我和他没有缘份。”他没再说下去,只拿一双忧愁地眼睛看着丁漠染,像是要透过丁漠染打量另一个人的影子。
压.在心中的疑云,一下子揭开了,丁漠染脑海中燃起的灵光,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也是严笑一直讳莫若深的理由——姚琅不喜欢汤臣,也没办法接受他,因为他心里边有别人了,姚琅……喜欢的是严笑。
为了严笑,他真的什么都肯做,什么都去做了。他唯一不能做好的事情,只有一件……他无法正确地善待丁漠染。
那是站在情敌立场上的为难。
“那天,姚学长不告别而,我以为他只是去酒吧买醉,没想到……”
汤臣去酒吧街,一间酒吧接着一间地找,他没能找到姚琅,却碰上了姚琅的冤家对头,他被人吊起来灌酒,更被百般侮辱,好在严笑赶到了。可是经历了这种事情的汤臣,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竟选择了寻短见。
丁漠染在酒吧街打给严笑的时候,正是汤臣最丢脸的时候。
严笑不是不想说出真相,而是委实不好怎么开口。毕竟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个旁观者,他总不能明说,看着汤臣被一个女人给强了。
本来感情的事,你相信我,我相信你,就完美了。可哪里想到丁漠染会像所有女人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面对汤臣,丁漠染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一直以来都是汤臣在照顾她,安慰她,他明明那样软弱,却硬着头皮不离不弃地帮她,看她一脸为难的模样,他还会反过来宽慰她。
他拍了拍丁漠染的肩,临着道别,轻描淡写地替严笑辩护:“放心吧,严师兄是直的,他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你一个,看他那笨拙的样了就知道了,我就没你那么幸运。”
汤臣和姚琅不一样,汤臣软弱,但却阳光,他不懂得自私。
离开了也好,姚琅那个人太复杂,并不适合他。
丁漠染笑了笑,张开双臂,给了汤臣一个大大的拥抱。
“汤臣,谢谢你。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更好的爱,会让自己成为自己,如同汤臣所说,她很幸运。如果没有遇上汤臣,没有遇上严笑,她会不会变得像现在一样?她松开了双手,又再细细打量了汤臣一遍,想了想,说:“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拿几本书给你路上看,还有明信片,有空就写两张寄给我,不要嫌麻烦。”说着,转身往屋里跑。
汤臣倚在门前的大树下,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收敛了嘴角的笑容。
丁漠染难过的时候还能看看书,他难过的时候,能干什么?汤臣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病,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能治这心病的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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