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铭大五怪

　　莫伊一共带着五个学生，小果冻、一笑而过、勺儿、麻雀，还有“光怪”，听上去就都很有个性，莫伊私下叫他们“博学五怪”，当然后来改成了“铭大五怪”。

　　小果冻，本名孙哲，五年级的小学生，调皮捣蛋，曾经的事迹如下：

　　XX年，X月X日，将泡泡糖粘在英语老师头发上，迫害英语老师换了新发型；

　　XX年，X月X日，将铅笔末撒到凳子上，迫害语文老师带着两个黑黑的屁股蛋一直回到学校；

　　XX年，X月X日，将粉笔末撒了数学老师一脸，迫害数学老师眼睛红肿，一周才消；

　　这里的数学老师就是莫伊，也是小果冻迫害最严重的一次，小果冻爸爸带着小果冻亲自上莫伊学校赔礼道歉，莫伊受宠若惊地顶着两个红红的肿眼泡说：“没大碍，就是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小果冻爸爸二话不说，扔下小果冻就去旁边超市买了一斤胡萝卜、一袋枸杞、一斤猪肝，小果冻看到了，拿手捂着脸，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英雄事迹”无颜以对，还是觉得自己家老爸丢人。

　　莫伊十分不情愿地接过了护眼三宝，在小果冻爸爸表示要每天让保姆做“护眼三餐”送到学校的时候，莫伊十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顶着两个肿眼泡十分严肃地劝小果冻爸爸：“要保留孩子最纯真的天性，牛顿小时候还砍过樱桃树呢！咱家孩子好赖没伤及生命，心意尽到了就行了，送饭真不用了。”小果冻看得眉开眼笑，被他爸爸瞧见，又是一巴掌刷了过去。

　　从那以后，小果冻虽还是调皮捣蛋，但尊重师长却是学会了。

　　“一笑而过”，本名韩雨欣，初二学生，标准小美女一枚，笑容很甜美的小女生，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无论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她都是回报一个羞涩的笑容，是以莫伊赐名“一笑而过”。

　　勺儿，本名路瑶，初三学生，酷爱烹饪的小胖妞儿，长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尤其喜欢做各种西式点心，每次来上课都给莫伊和各个老师带自己做的点心，是博学苑年度评选的最受欢迎女学生，喜欢收集餐具，莫伊曾经以一把姥姥家年代久远的铜勺子俘获了少女的心。

　　麻雀，本名明阙，初三学生，听上去本是个偏偏佳公子的名字，但却是个叽叽喳喳的小女生，由于话实在太多，经常说的莫伊头疼脑胀的，所以赐名麻雀，莫伊怒了，也唤她“家巧儿”。

　　“光怪”，本名陆离，高三学生，未免剧透，此处不做过多介绍。

　　一大早，唐甜、程简和苏宸今天都没课，所以莫伊就自己起床去辅导班了。

　　下午是小果冻的课，没想到小布丁又跟来了，莫伊皱了皱眉问道：“小布丁，你怎么来了？”

　　小布丁一副“你以为我想来”的样子，鸟都没鸟她，倒是小果冻说道：“他自己在家，我小姨让我带他过来。”

　　莫伊点点头，拉过小布丁轻声威胁道：“小布丁，今天你要是捣乱，我就告诉孙爸爸，你很影响你哥哥，以后都不让你哥哥带你来了。”小布丁从莫伊魔爪下挣扎出来，哼了一声，狠狠地瞥了莫伊一眼，倔强地转过头。

　　这节课一开始，小布丁收敛了很多，一直拿着手机在一旁玩，但课上到一半，小布丁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根小草，撕碎后，扬手撒了莫伊一头，莫伊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吼道：“小布丁，坐下，不许乱跑。”小果冻抓住乱跑的小布丁，说道：“老实点。”小布丁不敢再惹莫伊，就拿着手机东拍拍西拍拍，弄得小果冻也不认真听课了，招呼他过来，要看看他拍了什么。

　　小布丁一边继续拍一边说道：“我拍坏老师，把她传到网上去，让人们都骂她，让她欺负我！哼！坏老师！丑八怪！”说完，还冲莫伊做了个鬼脸。

　　莫伊劈手夺过小布丁的手机，说道：“你给我坐回去——”岂料话还没说完，小布丁发飙了，冲上来就踢了莫伊一脚，哭喊着要夺莫伊手中的手机：“坏老师，丑八怪，给我！”一时间，莫伊和小果冻都愣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由于身高问题，小布丁够了半天也没够到，就开始对莫伊拳打脚踢，莫伊吃痛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小果冻赶紧拉开小布丁，吼道：“干什么？”

　　小布丁哇哇大哭：“那是我爸爸给我的，那是我爸爸给我的，呜呜呜，那是我爸爸给我的。”

　　小果冻听后，脸色变了变，转头对莫伊说道：“老师，你还给他吧，那是他爸爸给他的。”

　　莫伊看了看情绪失控的小布丁，赶紧把那个款式有些旧的手机还给了小布丁，小布丁抓着那个手机，眼泪仍旧不停地流。

　　莫伊看了看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小果冻，直觉有些不对，问道：“他爸爸怎么了？”

　　小果冻沉默地看了小布丁，半晌说道：“车祸，死了。”

　　小布丁第一次对小果冻吼：“没有！我爸爸没死！”

　　小果冻瞥了小布丁一眼，没说话。

　　莫伊突然感觉心情有点沉重，看着满脸泪痕的小布丁，莫伊拿出纸巾，要给他擦眼泪，小布丁执拗地偏过头，莫伊硬掰着他的小脑袋给他擦干净，然后说道：“小布丁，李赫一！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一直哭哭啼啼的！”

　　小布丁吸着鼻子撇着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莫伊蹲下来，将小布丁的一张小花脸擦干净。

　　小布丁瘪着嘴说道：“我爸爸说了，马上就回来！我爸爸从不骗人！”

　　莫伊身体僵了僵，低下头，半晌抬起头说道：“对，一定会回来的！”

　　小果冻疑惑地看着莫伊，小布丁的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断断续续道：“可是，我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我——我不要直升机了，我想让我爸爸回——回来——”

　　莫伊沉默着擦干小布丁的眼泪，小布丁吸着鼻子问道：“都好多天了，我爸爸还没回来，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莫伊低下头沉默着。

　　小布丁转头看看小果冻，又看看莫伊，撇着嘴问道：“他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莫伊看着小布丁充满期待的眼睛，却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小布丁又转头看小果冻，小果冻沉默地看了小布丁一会，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布丁喃喃道：“哥。”

　　小果冻盯着小布丁的眼睛说道：“小姨夫不会回来了。”

　　小布丁抬头想反驳，却终究没说出什么。

　　莫伊说道：“小布丁，你还记得爸爸长什么样子吗？”

　　小布丁点了点头说道：“记得！”

　　莫伊又问道：“以后会忘记吗？”

　　小布丁摇着头说道：“不会！”

　　莫伊笑了，摸了摸小布丁的头说道：“那就行了啊，爸爸从来都没离开你嘛！”

　　小布丁低着头道：“可是我看不见爸爸。”

　　莫伊想了想说道：“李赫一，你是个男子汉吗？”

　　小布丁挺了挺小胸脯说道：“是！”

　　莫伊笑嘻嘻地问道：“那男子汉是不是应该怜香惜玉？”

　　小布丁眨巴了眨巴眼睛问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莫伊寻思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个七岁的小屁孩明白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呢，此时她无限地怀念封湄，足足想了两分钟后才承认自己的确词语匮乏，只能自认为言简意赅地说道：“就是对女人应该照顾呵护呀。”

　　小布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莫伊也点点头道：“你妈妈最近是不是很不开心？”

　　小布丁眼圈又有点红，点点头说：“妈妈每天都哭。”

　　莫伊赶紧说道：“之前爸爸在的时候，妈妈不开心，爸爸都怎么做？”

　　小布丁想了想说道：“爸爸都抱着妈妈，亲妈妈，然后——”

　　莫伊寻思别再整出点少儿不宜的隐私，赶紧打断道：“那爸爸现在不在，妈妈不开心，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你是不是应该保护妈妈，让妈妈开心呀？”

　　小布丁挺着小胸脯说道：“嗯！”

　　莫伊赞赏的拍了拍小布丁的肩膀说道：“李赫一真是男子汉！”

　　小布丁说道：“爸爸不在，我保护妈妈、照顾妈妈、让妈妈开心！”

　　莫伊点点头说道：“对，回去告诉妈妈，李赫一是个男子汉！”

　　小布丁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果冻看着小布丁，没说话。

　　莫伊看了看表，对小果冻说：“你今天课没上完啊，下午过来补一个小时的。”

　　小果冻马上就要发作，莫伊继续说道：“现在赶紧带小布丁回你小姨家吧！”说完，还冲小布丁努了努嘴。

　　小果冻抗议道：“我下午要去游泳！”

　　莫伊瞪眼道：“你敢不来，下节课做应用题！”

　　小果冻苦着脸抗议：“不要，我最讨厌应用题！”

　　小布丁仰着小脑袋说：“哥，男子汉要怜香惜玉！”

　　莫伊一听乐了，说道：“对！”

　　小果冻恶狠狠地对小布丁道：“李赫一！你敢叛变！”转头瞥了莫伊一眼，说道：“她算哪门子玉。”

　　莫伊“啧”一声就要发作，小果冻赶紧把课本放在书包里，也不管小布丁，就跑出去了。小布丁喊着：“哥，等等我！”赶紧追上去了。

　　莫伊哼着歌，收拾了一下课本，抬头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门边，抬眼便望进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陆离的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说道：“不错呀，教七八岁的小鬼怜香惜玉。”

　　莫伊扬眉道：“什么时候来的？”

　　陆离走过来，将一本书放在桌子上，莫伊以为是课本，瞥了一眼却发现是一本乐谱。

　　莫伊问道：“你上数学课带乐谱？是想让我教你算每个豆芽菜的坐标吗？”

　　陆离轻笑出声说道：“您这么才高八斗呢？”

　　莫伊道：“多谢夸奖，当之无愧。”

　　陆离笑着摇摇头，随意坐在莫伊对面。

　　莫伊上下打量着陆离说道：“课本呢？”

　　陆离身子往后仰了仰，抬头嘴角扬了扬说道：“没带。”

　　莫伊看着陆离嘴角的一丝笑意，总觉得充满了嘲弄和挑衅，瞪了陆离一眼道：“下回再不带课本，我就建议你老爹以学业为重！”说完，手指狠狠敲了敲那本乐谱。

　　陆离看着莫伊微怒的脸，说道：“钢琴老师临时有事，我就直接过来了。”

　　莫伊想了想，旁边的确有一个博艺苑，经常能看到学生背着吉他、小提琴之类的乐器或者画板进进出出，听唐甜说，能去那里学特长的，都是有钱人，一节课顶我们好几节课的费用。这么想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离，心里寻思这就是富二代呀！

　　陆离见莫伊上下打量他，好奇道：“怎么了？”

　　莫伊撇撇嘴道：“没事。”说完，便上楼拿课本了。

　　莫伊拿着课本下来的时候，陆离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本一根铅笔，正画着什么，仔细想想貌似是刚才小果冻落下的本。

　　莫伊走过去，陆离抬头看了莫伊一眼，把手中的本子递给莫伊看。莫伊拿过来，发现那一页画的是一个女人，素描的笔法还很生涩，但有两笔如画龙点睛般，堪堪能看出来画的是莫伊，画中是莫伊的侧脸，低着头，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莫伊皱了皱眉，正要翻一页，手中的本子被人夺了过去，莫伊惊诧地抬头，正看到小果冻红着脸，手中紧紧握着那个本子。

　　莫伊心念电转，惊讶道：“咦？你怎么回来了？上面画的什么？”

　　小果冻明显松了口气，诺诺道：“我——我的素描作业。”

　　莫伊眯了眯眼睛说道：“哟，素描作业？我怎么从不见你做我留的作业？”

　　小果冻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本子，有些惊诧地抬头看着陆离，陆离正用手撑着头，嘴角有一缕琢磨不透的笑。小果冻咬了咬牙，转头跑走了。

　　陆离看向莫伊，莫伊皱着眉看着小果冻跑远的身影，陆离眯了眯眼睛，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莫伊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将课本翻开，正要讲课，发现陆离手中还握着那根铅笔，讽刺道：“哟，您还挺博学多才。”

　　陆离笑嘻嘻地扬眉说道：“过奖。”莫伊有些被这小子的好皮囊迷惑，寻思明眸皓齿、熠熠生辉估计也就这样了吧，正这样想着，突然觉得眼前的明眸皓齿在一点点放大。

　　陆离凑过来，嘴角噙着一丝笑问道：“你早知道他画的什么？”

　　莫伊有些尴尬道：“以前不知道，经大家您一点睛，现在——知道了。”

　　陆离看了看眼前脸色尴尬低头翻书的女生，又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的蓝天，嘴角的笑意更深。

　　莫伊长得不算漂亮，最多算是个五官端正、面目清秀，也没什么能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或者一见钟情的特点，至于气质这种东西，更是和她不沾边，这么说吧，一旦把她放人堆里就很难找到她了。有时连她都纳闷，她们四个人，唐甜漂亮，程简气质，苏宸知性，她——还真没什么特点，以至于别人对她的形容词只能是：前面那个女生、后面那个女生、左面那个女生、右面那个女生，这之类的方位形容词。所以她觉得，给自己培养一个很显著的特点是当务之急，她仔仔细细的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一处能发展成她的特点，终于在唐甜一手托着面膜一手拿着根黄瓜一脸哀怨地看着她的时候，放弃了。

　　为了找到自己的定位，她跟着苏宸跑了两个月的图书馆，把整个图书馆的玄幻武侠小说都看完了。又跟着程简上了两个月的自习，把前两个月借的权谋类小说看完了。还跟着唐甜逛了两个月的街，最后以一套四大名著和十几张韩流明星贴画告终。

　　别人是这样形容她们四个的：唐甜，就是那个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长的很甜很漂亮的女生；程简，就是那个挺有气质的，一看就特御姐范；苏宸，就是那个挺知性的，有点儿森女范；莫伊，就是那个——除了她们三个之外的那个。

　　后来苏宸开导她说：“没特点没什么不好呀，这样你就不怕别人给你贴标签了，而且，你多好呀，这说明你是张白纸，想画什么画什么，而我们？我们——就像已经成了形的雕塑，很难有什么改变啦。”

　　莫伊听了就怒了：“合着你们都是成品，我连个半成品都不是！而且你们都三维立体的，我还是个2D的！没这么欺负人的！”

　　莫伊突然想到这些，便转过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男生，柔顺黑亮的头发，没有烫染，只是剪了很普通的发型，睫毛很长还微卷着，衬得眼睛更加明亮，鼻梁□□，唇瓣微薄，总似挂着淡淡的笑；普通的白色帽衫，牛仔裤，板鞋，更显得他朝气蓬勃；但莫伊却觉得他最大的特点是，总有引人注目并且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纯净、优雅、阳光、帅气这些词仿佛都不足以概括他。

　　正当莫伊努力搜刮自己脑袋中紧缺的词汇时，陆离说话了：“可看够了？”

　　莫伊猛地回神，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脸上有点脏。”

　　陆离听后，诧异地扬了扬眉，修长白皙的手配合地抹了把脸，随后问道：“还有吗？”

　　莫伊装作仔细看了看，说道：“没了。”

　　陆离嘴角浮上一丝了然的笑。

　　一节课，陆离都是懒洋洋的。

　　莫伊说道：“这节课先上到这，先休息一会吧，十分钟后，咱们继续。”

　　莫伊正要上楼喝杯水，陆离突然说道：“要放寒假了吧？”

　　莫伊想原来是想放假了，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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