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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许你一人风临家


  

  “醒了?”

  “嗯。”白午满脸的疲惫。

  “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如何还?  

  想起白午的性子让他无奈,“难不成你还想放过他们?”

  “不,我要他们的命。”白午一笑。

  “我不知该庆幸还是惋惜。”

  “何意?”

  “无事,你怎会来鹿围?”

  “我本想去千尺崖,没想到身体不适,晕倒在鹿围林子里。”

  “你怕是没办法去了。”

  “为何?”

  “如今西越兵已临荆令城,我军镇守鹿围,听探子来报,西越兵不出一日就会封锁卫海与燕华,你如何去?”

  “只有我一人被抓吗?”

  “嗯。”

  “修岈。”一人掀起营帐。

  “修岈见过七皇子。”

  “不必多礼。”来人一见床上的人,问道,“你怎会在此?” 

  “意外。”白午答道。

  “三笙可还好?”

  “火烧笙歌苑与莫府,你觉得他可好?”

  他一顿,低声道,“上官旼蔚?”

  “你知道?”白午见他并无惊讶,心中也是一沉。

  连诀眼神一闪,“我猜的,三笙现在何处?”

  “走了,我也不知他去向。”

  “是吗?”他顿了顿,“修岈,可否出帐一谈?”

  “好。”

  秋风萧瑟,万俟连诀拉着披风,“二皇兄那边可有什么交代?”

  “七皇子何意?”

  “关于西越兵变之事,他未与你提半句?”

  “此乃军中之事,二殿下自是无法插手。”

  “云修岈,在我面前你何必装?”万俟连诀厉声道。

  云修岈恭手,“末将不敢。”

  万俟连诀挑眼看他,“你都敢把前大将军风靳岑送入大牢关押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修岈不懂。”

  “哼,父皇在我出宫之前嘱咐过我,拿回霞起镇,和战!你知南梁近年水灾成害,粮食不足,边关人手更是紧缺,西越若是大举进攻,你觉得是何后果?”

  “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旨意。”

  “云修岈,风靳岑折了,你可得小心。”万俟连诀踏风而去。

  云修岈握紧双拳,返回帐中。

  “我是否打扰到你了?”

  “你在此安心养伤,现今鹿围城乱,你出去,我不放心。”

  “霂临,可是有扰心之事?”

  “很明显吗?”

  “嗯。”白午坐直身子,看着云修岈按着眉心。

  云修岈手指磨蹭着面具,“怕出事。”

  “可是遇着什么难处?”

  “若是我遇着那便好了,我愧对一人,不敢见他。”云修岈无奈道。

  “不见扰心,何不一见道明?”

  “若他见了我不痛快,我何必去扰他。”

  “若是他与你一般呢,人不扰之自扰。”

  云修岈定心,正想说话,就被门外的人惊扰。

  “报!”

  “进来。”

  “启禀将军,牢中五人被人处以宫刑,声中数刀而亡。”

  “谁?”

  “镇守牢狱的人皆被敲晕,没发现其人踪迹。”

  “堂堂边关牢狱,岂能让贼人来去自如,给我彻查!”云修岈看向白午,“怕是无法让你手刃他们了。”

  白午不做声,在思虑是何人下的手。

  “还有,风将……风靳岑有话对将军说,让我代为通传。”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白午,我……,”

  “你去吧,我无事的。”

  云修岈点头离去,步入地牢,解开层层铁链,两名下属还未打开门,便被两旁的哼笑声引去。

  “云修岈,来这不见天日的地儿可不折煞了你。”

  所有狱卒噤声,也没人敢呵斥坐在牢中落落大方的人。

  他仍是束好了发,坦荡的席地而坐,眼中的嘲弄从云修岈到时就未退却。

  “长旒,你唤错了名字,人家现在是鹿围的西南大将。”一人看向说话的穆长旒,他不似穆长旒威武,一股子书生味。

  “是是,攸谌教训的是,云大将军,敬仰。”穆长旒拱手。

  云修岈走到牢门处,“这句云大将军我倒是担当得起的。”

  “你他娘个叛徒!老子当初就说过这小子古里古怪的,你们非说我多心!”

  李攸谌倒了杯茶,“今安,不可无礼。”

  “李子!他!”杨今安一手捶墙。

  “凭什么不说?他云修岈忘恩负义,玩得一手阴招,云大将军,哼,我呸!”男子走到云修岈面前,“云修岈,你一个弃婴,靳岑他父母收养你,你俩一起长大,他待你如亲弟整整二十七载,你怎能狠心陷害他。你知不知道私自调兵是什么罪?靳岑他被扣下时都没怀疑过你半分,你的良心呢!云修岈,多少双眼睛盯着靳岑!北宫邗他娘的就是个杂碎!你和他一道定不会有好下场!你要是敢动他,我吴郢仲做鬼也不会饶你。”

  云修岈的视线对上他,“你义重我及不上。”可情深呢?他断了一下,笑道,“放心,你做鬼后,定不会遇到我的。我杀孽太重,地府收不得我。”

  “云修岈,你可知那日战场上发生了什么?”茶杯放在桌上趁得一阵声响,李攸谌回味凉茶的苦涩,终是一叹。

  “你指的是什么?”

  “敌军掳了阿岑双亲胁迫,阿岑为大局不顾亲人……,”李攸谌想到这一阵心揪,“二老血溅当场,接着就是北宫邗援军赶到,一句私自调动兵马就把他拿下,我问你,若是你,你如何?”

  “我从不把我当别人,我只是云修岈,不会遇到这样的事,风靳岑如何,与我无关。”云修岈答道。

  杨今安恨不得冲上去给他几刀,却被穆长旒拉住,“你没听攸谌说什么吗?”

  “哼。”他大手一捏,头别过一旁不语。

  “开门。”云修岈表情依旧,迈开步子往里去。

  狱卒打开门,跟着云修岈而去。

  “没想到驰骋沙场的破军六将竟然落得如此田地。”吴郢仲掩不去不甘之色,一掌打在牢门上。

  “这还不有一人好好的吗?”李攸谌看着紧闭的门淡淡道。

  “你说云修岈?”吴郢仲问。

  李攸谌点头,穆长旒将他掉落的外衣重新披上,“攸谌?”

  他冰凉的手反握住穆长旒的,“长旒,何事会让你叛我?”

  “不能。”

  “世事无常,能不能不是我们说了算。”

  “李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兜兜转转的,我听不明白。”杨今安挠着脑袋,一头雾水。

  “你那脑子能想明白什么?我们李军师的话你能参透,那你还上阵杀什么敌,回家教书还来的值当。”吴郢仲不客气的说。

  李攸谌不语但笑。

  穆长旒也没再问,“你若不忧,我便不必担心。”

  李攸谌颔首。

  行至尽头,只见一人长发披肩,囚衣也遮不住他一身的豪气,“你来了。”

  像是许久未听闻他的声音,云修岈顿住,“嗯。”

  “阿临,为何?”

  “为名,为利。”云修岈一直低着头。

  “为何不看我?”他走近云修岈,顿足于他身前。

  云修岈整理情绪,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看你又如何?”

  “我不信你会做出此事,你断不会叛我。”

  “哼,风靳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死心塌地的跟在你身后做一个副将?”云修岈后退一步。

  “我从未要你死心塌地,只是同你出生入死,你若是不想当副将,我这将军不当也罢。”

  “风靳岑,你在沙场上一天我便不得安生。”

  “我不明白,阿临。”

  “我叫云修岈。”

  “这名字我唤了二十几年。”

  云修岈未语。

  “云……修岈。”风靳岑还是叫了。

  “你找我何事?”

  “我只问你,为何作伪证说我私自调动兵马?我不信你与北宫邗勾结陷我于不义。”

  云修岈定定的看着他,“要怪就只能怪你跟错了人,万俟斐邺无勇无谋,注定死路一条,你站错了队。”

  “大皇子学富五车,亲臣爱民,更是心怀天下,我如何站错了队?”

  “万俟斐邺空有一副好皮囊,连自家兄弟是狼是虎都分辨不清,他能有什么作为?反正他死了,多说无益。”云修岈转眼见风靳岑已变了脸色。

  “你何时成了这个样子?”记忆中的阿临总是会陪着他走南闯北,与他畅谈甚欢,在他眼里,阿临明辨是非,伸张正义,他从不会想云修岈会如此刻薄。

  云修岈冷哼,“你和万俟斐邺一样没眼光。”

  “阿……云修岈……,我双亲……,”

  他吐出三个字,“乱葬岗。”

  “你!”直至最后一刻他也未来得及尽孝,到更让他痛心的是云修岈竟然是如此态度。“我父母养你长大,你怎……,”

  “忘恩负义?”云修岈笑道,“风靳岑,我忘了告诉你,风临村的人我一个也没放过——呃——,”

  风靳岑一拳闷在他的肚子,“云修岈!”他揪起他的衣领,双目怒睁,“你这个混蛋!”

  “这回知道叫云修岈了?”

  “你想要将军的名号要去便是,想要我的命也尽管来取!我风靳岑就当瞎了眼错信你这贼人!”

  “你最好留着你的命,外头你的破军还有四人呢,你有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举起的拳头又放下,“云修岈,我竟是一点都认不得你了。”

  云修岈笑得放肆,一手扯下了面具,“这样,你可认得?”

  美丽得如同仙子的脸却让风靳岑心寒,当年要参军时云修岈嫌自己女相的脸会被人瞧不起,他便到处拖人寻访得这一张面具,一戴就是十一年。可他未曾料到有一日会变得如此陌生。

  “你走吧。”

  “不见我了?”

  风靳岑背过身去,云修岈手一垂,也终究还是转身。

  “云修岈,如有来日,我定会为风临村的人报仇。”

  云修岈撇唇,“风靳岑,你就是仗着我打不过你。”  

  留下呆愣的风靳岑,他说完便戴上面具走了。

  这话云修岈从小就爱说,从前只当欺负他有趣,现今,意义他却无法明了。

  “夙宵,夙宵?”

  恍惚中,白午听到熟悉的声音,此间会唤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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