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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与君忧不解其愁


  

  遣散所有家仆后,莫三笙孑然一身。

  “我送你出城。”莫三笙开口。

  “你不与我一起?”

  “我不想牵连你。”

  “可你现在不安全,这平欢城中还有她的人在。”

  “白午,你不怕我害了你?”

  大个也看向白午。

  “不会。”

  莫三笙握住他的手,“记住,切莫轻信于人。”

  “三笙……,”

  “但愿能再见你。白午,我莫三笙定会活着,再建一个莫府,再建一个笙歌苑。”

  白午仍放不下心,“和我走吧。”

  对上白午真挚的眼,莫三笙心生不舍,“我……,”

  “城郊三十里,你没弃我而去,如今,你让我留你一人,还恕白午做不到。”

  两人站在风中,瑟瑟秋风却让莫三笙生不出一丝寒意。

  “我是无意。”当初他也算不上做了什么,毕竟他还是舍了白午在半路。

  “我却有心。”白午应道。

  “白午,可否帮我一个忙?”

  “嗯。”

  “可否把这封信交给四风酒楼的老板,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个酒楼。”

  “好,你在这等我,大个我出去一趟。”

  大个点头。

  白午一出门,莫三笙就转身问道,“你要陪白午去千尺崖?”

  “嗯。”大个应道。

  “为何?”

  “因为他要去。”

  莫三笙思前想后还是开了口,“你可是对白午起了什么心思?”

  “你指的是什么?”

  “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大个皱眉,“莫三笙,我的事你无需打探。”

  “如果不是白午重视你,我早就将你的事传出,你怕是出不了这平欢城。”

  “你不妨试试?”

  两人视线相交,莫三笙低叹,“他是个好人,与我们不同,你别把他牵扯进来。

  “何谓好人?何谓坏人?我很好奇,你到底为谁办事?”

  “好人也好,坏人也罢,我莫三笙只为自己而活。”

  “那你就遂了他的意好好活着,否则单凭你今日的话,我就可要了你的命,莫三笙,你是聪明人。”

  “白午。”

  “我断不会伤他。”

  “还请记住你今日所说之话。”莫三笙笑道,白衣飘然,风华不减。

  白午刚递出信就被老板喊住,“公子,这信是莫三爷让小的转交给你的。”

  白午接过信,疑惑的看了一眼。

  白午:

  萍水相逢却敌不过你一句话,若我不是莫三笙,定与你一同前行,可偏偏莫三笙有牵挂。善良与无知乃是两事,我知你是前者,莫三笙算不得什么善类,却知是非。此行吉凶难料,还望多加小心。白午,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望安好。

  三笙笔

  将信收回袖中,白午也猜到了几分,虽没有明说,但他知道莫三笙指的是大个。或许开始他对莫三笙有戒备,可现在他却无法再去掂量此人,也无法判定他的话对错几分。至于大个,白午也是无法去怀疑的。

  “回来了?”大个手提着行李。

  “嗯。”

  “启程吧。狗,他带走了。”

  “嗯,好。”

  路过一个小村庄,白午停下马看得入神。

  大个拍了拍他的肩。

  离开平欢五日,一路也太平,白午与大个如同在破屋一样,彼此不多言,像是习惯了这般沉默。

  两人在溪边饮水,潺潺的水声也落得这深秋美色愈沉静,忽然身后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两人对视一眼,翻身上马扬鞭赶尘而去。

  须臾,身后追兵赶来。

  大个往后一瞥,脸沉了下来。

  突地,大个提气一踩马背,飞身到白午后边,将手上的马鞭掷出,横扫身后的马匹,几人相继坠马。

  白午听得大个一声闷哼。“大个!”

  “快……走……,”大个的头埋在白午肩头。

  心慌不已的白午只得将马引入荒林,奔跑许久后,白午唤道,“大个?大个!”

  “没事……,”话说完,大个身子就倒向一边,白午急忙抓住他。

  白午这才见他背上中了数箭,眼见大个嘴唇泛白,他下马托住大个,将他小心的放在地上,一拍马匹,接着四处寻找隐蔽之地。

  山中不乏洞穴,白午把他放上背,半拖着把他带进山洞。细细的处理伤口后,白午又外出寻草药,刚摘下止血藤,就听到脚步声,他心一紧,谨慎的往回走去。

  一到洞口白午心就沉了下去,看到地上斑斑血迹,想必不久后,那些人定会随其而来。

  他赶忙解下外衣盖到大个身上,背着他往外走,直到脱力。白午把大个放于草叶茂盛的地方,用乱叶残枝掩好大个后,才又往刚才的洞穴方向去。

  看到四处搜寻的人,白午本想上前解决,却发现身体内息暴动,一时间他竟然使不出力气,低头一看,白午却见发尾雪白。向后一靠,他低低的喘着气,听见身后的声音越近,他心中越是担心大个的安危。

  若是这群人是上官旼蔚的手下,他们的目标便是自己,应不会为难大个。白午想到这,就迈出脚步。

  “你们是何人?鬼鬼祟祟的作何!”

  听见杂乱声一片,白午忍不住头疼,倒在了草堆里。

  “主子,主子!”

  “嗯……,这是哪儿?”大个起身扯动伤口,引得猛吸口气。

  “平欢城。”男子一脸担忧。

  “我怎会在平欢城?”

  “主子,我们一路跟循上官旼蔚的手下,最后在鹿围的野林中寻到您。”

  大个望了望四周,却不见熟悉的身影。“白午呢?”

  “他逃了。”

  “何意?”

  “我们见他扔下主子骑马而去,见您身负重伤,我们便没去追赶。主子,您还放心不下他吗?主子如此对他,他却在危急时刻弃您于不顾,此人实在可恶,主子,您不该与他一道的!”

  大个不语。

  “主子,我们回去吧。”

  “我的伤是谁上的药?”

  “是随我而来的人。”

  “把他叫进来。”

  男子犹豫了一下,应道,“是。”

  一人跪在大个身前,“见过主子。”

  “你给我上的药?”

  “是。”

  “用的何药?”

  “萸……萸阜草……,”

  大个轻哼一声,“不如我和你说吧,杉白子,竹仁与芮莒,可还要我与你细说如何捣药?”

  “小的不敢。”那人将头埋在地上,瑟瑟发抖。

  “冶牧,还是这药是我自个上的?”大个目光如炬的看向冶牧。

  “求主子责罚。”冶牧自知犯错,跪在地上不敢看大个。

  “你都敢指责我了,我怎敢罚你?”

  冶牧怔住不敢答话。

  “派人去找,你自有分寸,不必我再细说。”

  “是。”

  大个越想心中越不安,“子伯。”

  “在,主子。”男子走进房间深深的鞠礼应道。

  “鹿围现今如何?”

  “草木皆兵,西越兵已至荆令,七皇子严守鹿围,城门皆已紧闭,周边都是巡逻的军队。”

  “你们未见白午?”

  子伯也是一顿,接着摆首,又开口道,“主子,冶牧是担心您,他不想您为了一个白午而犯险。”

  “若与他一起是以身犯险,那我便化险为夷,护他安生。”

  “主子不怕他心怀不轨?”子伯低问。

  “为名,我已然庶人,求利,我赤贫如洗,为情,我倒是毫不吝啬。”大个幽幽的低下眼睑。

  子伯终究是一叹,“主子可曾悔过?”

  “不曾,负己不负人是错过,负人不负己是过错。”

  “子伯不懂。”

  “那便看你是错了便过,还是过了便错。”

  “斗胆问主子如今是前者或是后者?”

  “子伯,我现今却也不明了了。”

  水打在身上,白午冷得浑身打颤,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脏污的地方。

  面前的人支着火把,一脚踢在他的腹上,白午痛得蜷缩起来,仍咬着牙不出声。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鹿围枯叶林内?”这人凶神恶煞的开口,一把揪起白午的领子。

  “这是哪儿?”白午咳嗽,体内的灼痛让他极为不适。

  “鹿围大牢。你小子回话!”

  “我说了是谁你也不识得,我来此是为了寻人。”

  “混小子,我是问你,你是哪国人,别给我绕圈子!”

  白午道,“南梁。”

  “既然是南梁人,为什么还跑到鹿围来,难不成你以为鹿围仍旧太平吗?”

  “我不知。”

  这人一巴掌甩过去,“满口胡言!你定是西越的细作!”他抓着白午的下巴,“你可还有同党?”

  “你怎知我不是南梁人而是西越的细作?”白午嗤笑。

  “这种时期还在鹿围外行径异常的,你不是谁是?你的同党都当场自杀,我问你,可还有人潜入鹿围?”

  “可笑,我只身一人前来,哪来的同党!”白午算是明白了,欲加之罪,他怕是躲不过这一遭。

  “余二!余二!副将说了,要是盘问没个结果,就随意处置。”来人提着灯笼跑进来。

  叫余二的人点头,本就是非常时日,想来也没人会多管一个人的死活。这个人是细作那就该杀,若不是,看他孤身一人倒在林子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直接杀了倒是可惜。

  他拍了拍白午的脸,“倒不如你陪爷乐乐?”

  军营里的事大家司空见惯,看白午长相清秀,两人顿时生了邪心。

  放下灯笼,两人的手伸向白午的衣带。

  白午因全身的疼痛而不得动弹,也没明白目前的状况,但是阵阵的恶心袭上心头,硬是卯足了劲一脚踢开人。

  “哟,你小子还有力气?马平,摁住他!”余二又是一脚踢在他胸腔上,蹲下身一把撕开白午的衣服。

  此时白午长发披散,白玉,肌肤裸露在阴冷的空气中,他咬紧牙关,一口的血,眼睛铮铮的看着余二。

  在场的人看得惊心也动心,更加大胆起来,更有人上前动手动脚,欺上白午的身体。

  “今日鹿围外的事查得如何?”一人手持书卷坐在方桌前。

  “刺客皆自尽,只在附近搜到晕厥的一人在牢里盘问,刚才有人来报,他昏迷不醒,我怕他是山野村夫,就交代下去若无结果,便随意处置。”

  “副将,我觉得事有蹊跷,你随我去看看。”

  “是!”

  走到牢前却见无人把手,他怒道,“成何体统!”

  “将军,我这就进去教训他们。”

  将军负手,大迈步子走进牢房。一见眼前的景象,他震怒,一人近乎赤身裸体的被几人按住,个个淫,声秽语,这便是他教出来的好手下。

  “都给我住手!”副将狠声道。

  一见二人,几人立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连求饶都忘了。

  将军一瞟,见地上的人慢吞吞的靠墙坐起身,他抬起脸,本是愤怒的眼神却变成惊异。

  这人虽披头散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确实他熟悉的愤恨,他大骇,“白午?”

  “救我……,”话一断,白午晕了过去。

  将军脱下衣服盖在他身上,说不出的痛心,他一把抱起白午,连面上都已无了表情,“副将,鞭刑三十,明日提头来见。”

  “将军!将军饶命啊!”

  “将军!我们不敢了!”

  “将军!”

  他眼神寒冽,“我饶过你们,你们又何曾放过他?”说完,一身杀气的走出大牢。“来人,给我备上热水。”把白午放在床榻上,他满眼的阴郁,“你,受苦了。”

  热水一到,他就帮白午仔细的清洗身子,又给他上药,而白午却始终不见转醒。

  他脸上也愁云惨淡。

  “主子,属下无能,没能将他带回。”

  “为何?”大个站立风中,见火光星点,心中无比烦躁。

  “我们找到军营,打听得他在牢中,正准备搭救,却见将军与副将进牢,将他带走了。”冶牧眼神闪躲。

  “被将军带走?他如何?”

  “他……未着寸缕,身上有伤……,”

  大个一掌打在冶牧身上,这话听得他心中千斤坠,军营的事他可猜七八,“给我查出是何人,要他不得好死。”

  “遵命。”

  “等等,是哪一位将军?”

  “修岈将军。”

  “他?”大个皱眉,“你去处理那些人,我亲自去寻。”

  “主子,万万不可。”子伯与冶牧下跪。

  “您有伤在身,使不得啊。”冶牧道。

  “我伤在身,他伤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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