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温与涩
奉运城。
雪夜楼。
三瓣嘴跪在床边，身体前倾，翘着屁股，左手肘撑着身子，右手搭起，轻轻捋顺王扶摇额前的发丝，那抹诱人的红晕依旧浮在脸上，她凑到王扶摇脸前，鼻息打在后者的脸上，胸前四两软肉落在王扶摇的胸膛上，她小声言语：“公子累了吧。”
不见应话，三瓣嘴双手肘同时撑着身子，双手托着艳美的脸儿，静静的瞧着，满是柔意。
房门被推开。
三瓣嘴起初以为是衔蝉那不安分的丫头，所以也就没有下床端端正正的坐着，或者是站着，下人伺候主子，主子不明言让坐，下人就只能站着听候，如擅自坐候，甚至像三瓣嘴这般不雅，是大不敬。
“摇儿可有异常？”进屋那人话语清淡无味。
三瓣嘴心头一惊，随即全身一动，在不惊动床上人的情况下，迅速下床，先是施礼作揖，后是低着头，脸上俏红异常。
她娇声颤语：“奴婢见过黄老爷，回老爷，公子两炷香前醒过一次，接着又睡下了。”
黄耀光听言，脸上微微有些怒气：“为何无人通知老夫！”
三瓣嘴低着头，颤语道：“奴婢忘记了…”
黄耀光脸上皱纹一抖，一身崭新的米黄色素袍一动，原本与三瓣嘴隔着数十个身形，只是小半个呼吸间，便掐住三瓣嘴光滑细嫩的脖颈，低沉道：“忘了？”
三瓣嘴被黄耀光掐着脖子，头仰着，眼睛紧紧地闭着，口中的丁香舌时不时漏出尖尖角，她努力的长大嘴巴，竭力的道：“回…老爷，公子醒来时把奴婢当成了夫人，奴婢不忍离开，公子的药凉了，衔蝉去温了药，奴婢怕公子再醒来时奴婢不在身旁，没人为公子暖身子。”
黄耀光冷哼一声，刚松开手，接着反手抽在三瓣嘴柔美的脸上，声音很响。
三瓣嘴被抽翻落在地，捂着脸颊，嘴角带血，眼神没有半分哀怨。
黄耀光面无表情的道：“再有下回，扒皮抽筋。”
三瓣嘴挣扎起身，脸色煞白，起初还是惊恐的神色，然而在看向王扶摇那边时，便又恢复了几分柔情，她赶忙作揖，小声道：“奴婢不敢。”
这时衔蝉推门而入，手中捧着那口玉质的小碗，进门时一脸的俏皮可爱，进门后立马屏息凝神，在看向三瓣嘴时，更是噤若寒蝉，手中的小碗差些脱手落地，战战索索。
黄耀光罔若未闻，走到床边，左手搭在床沿上。
“摇儿啊，外公替你把那常书宰了，最后那三千爬虫也砍杀了个七八，长生药却只能向胡柏林换来小半株，外公没用，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好在你体内的赤龙也完全清除，你就别折磨我这老头子了，好不好，乖乖醒来吧。”
王扶摇睡相恬静。
黄耀光看着王扶摇的脸。
真像啊。
他鼻子一酸，已是古稀，老泪纵横。
“想你娘了吧，外公，对不住你娘俩呐。”
三瓣嘴脸上那张手印异常显眼，她眼睛里瞬间湿润，衔蝉也是，抽着鼻子，默不作声。
王扶摇手指动了一下。
黄耀光没有察觉，他灰白的头发，满布皱纹的脸，低头埋在床沿上，呜咽。
王扶摇闭着眼，眼角晶莹，伸出手，轻轻捂住黄耀光搭在床沿上的枯槁左手。
“外公不哭…”
三瓣嘴嬉笑逐开，衔蝉眼睛明亮。
黄耀光猛的抬头。
两目对视，道不尽的温与涩。
——~——
吴江鲤坐定于长生城广场中，头顶上悬挂着那串菩提子珠，佛光烨烨。
原本广场中内的几个自称匡正司的黄巾人士早已不见踪影，而其他人去而又返。
“我就说嘛，这位小师傅岂是池中物，咱烂陀山可不正是皆高僧嘛！”
“我咋听诊这话是人家那挨揍的说的。”
“我说老李，你这话忒不地道了，前天借与你的三两银钱，可是我攒来娶老婆的！”
“咦，你们看，圣僧头顶上这串佛珠子，像不像我家树上挂着那串。”
“还真像，你还不赶紧的回去瞅瞅还挂没挂在你家那死树上，若是没了的话再来讨了去！”
“对对对！我去去就来！”
“…………”
叽叽喳喳。
吴江鲤缓缓睁开眼睛，有些酸意。
“师傅，徒儿…徒儿没用。”
那位先前也算与吴江鲤共舟共济的厚道人士笑道：“小师傅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师傅如此神通广大，你的师傅欣慰还来不及呢。”
吴江鲤转头，对着这位人士深深一鞠：“悟明愧对施主。”
那位厚道人士笑道：“小师傅别施主施主的叫了，我叫付文书，长生城人士，小师傅法号悟明？”
吴江鲤连忙点头称是，又道：“付施主菩萨心肠，可以直接叫小僧法号。”
付文书也是爽快人，洒爽道：“好，悟明小师傅。”
吴江鲤呆呆一笑。
其头顶上的菩提子珠自动落下，轻轻挂在他的脖子上，佛光内敛。
周围的人眼神火热的看着那串佛珠，可无人心生歹念，有人说道：“小师傅，刚才那群人是城里的恶人，明面上说是匡正司的人，匡正司乃我朝护国军机处，这等下三滥的小鱼小虾怎的入得，他们平地里欺负老百姓上了贼瘾，虽不曾烧杀，可也抢掠，况且这群人势力不弱，定是咽不下今日之事，他们或许不再敢对小师傅怎么样，以后定是变本加厉的祸害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如果小师傅能劝其弃恶从善，皈依我佛，那，定是大公德一件呐。”
付文书眉头一皱，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听着认认真真的吴江鲤，心头不忍：“悟明小师傅大可量力而行。”
吴江鲤双手合十，义正言辞：“我佛度化众生，是大自在，诸位施主不必担心，小僧必定竭尽全力，劝其弃恶从善，弘扬我佛慈悲。”
众人心中释然，长出一口气。
“好！”
“阿弥陀佛，多谢圣僧！”
“走，咱们去天龙寺烧香去！”
“老王所言极是！走走走。”
“…………………”
付文书看着起哄的众人，心底里又是一叹，笑道：“悟明小师傅随我回家吃些东西，度化恶人之事，明日再说。”
吴江鲤支支吾吾：“小僧不饿。”
付文书会心一笑道：“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吴江鲤脸上一红，笑道：“那多谢付施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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