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窦初开是祸
手持折扇的俊逸公子哥，两旁有娇美的俏佳人，三人站在昆仑山颠，并无其他随从，其中一位生有三瓣嘴儿的姑娘脸上似乎带着羞意，姑娘身段柔美，像那月牙湖里的春水，她柔声说道:“公子，前面就是昆仑了。”
那位原本坐在马车里的公子哥，唰的一声合上折扇，使劲儿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说道:“怪不得这昆仑山上的道士不轻易下山，本公子算领教了，爬这一回当真不想爬第二回了，得嘞，咱们呐去瞧瞧世人口中的神仙是不是真个儿生长着三头六臂。”
三瓣嘴抿嘴轻笑。方才上山的时候，自家的公子的劲头最足，从山下开始步子大挺，很有世家风范，中间呢就要扶着腰百步一停歇了，而关于最后怎么上来的就更说来话长了。
那还有两位丫鬟呢，当然啦，她们骑马上山。
“公子，公子，这有块石碑，上面好像有字。”衔蝉眼尖，性子本就极野，撒欢的厉害，这放到山上来了，就真的快要变成野猫了。
衔蝉发现的那尊石碑，高一丈，宽三尺，上有古文刻字。
那位公子哥一眼就认出了石碑上的刻字，是八百年前战国春秋时期的字。
“不过乎昆仑，不游乎太虚”。
衔蝉掐着腰肢，挺起胸前五六两，歪着脑袋问道:“公子，太虚说的是什么呀？”
公子哥笑着看向衔蝉，笑意浓重，如获至宝。衔蝉很快就被看的脸上俏红，她顿时变成扭扭捏捏十分拘谨的样子，娇嗔道:“公子，要在这儿嘛......”
那位公子哥一楞，旋即哈哈大笑，他用折扇轻轻挑起衔蝉那微红的脸蛋，色桃而诱人，他故意道:“你这丫头，小心我现在就吃了你，我可听闻道教清戒，如果我们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行这般好事，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衔蝉自然知晓自家主子的秉性，被主子挑起下巴又如此挑逗，本该羞死人了才对。
只见衔蝉瞬间泪眼婆娑，撅起小嘴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嘟喃道:“公子就知道欺负奴婢，奴婢早就知道公子已经尝了嘴儿姐姐，而公子就会出言挑逗，从来不拿蝉儿当真。”
那位公子哥使劲瞪了一眼已经哭出泪来的衔蝉，又做贼心虚般的看向三瓣嘴那边，此时三瓣嘴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十指紧扣置于小肚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主子瞪了一眼的衔蝉不敢造次，一个瞬间便恢复常态，赶忙跑到她的嘴儿姐姐跟前打着哈哈。
三瓣嘴不以为然，牵起衔蝉的手小步轻盈走到公子哥跟前，她轻声细语的说道:“公子，石碑上说的太虚，难道是道教的无上心法大周天？”。
公子哥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三瓣嘴，答道:“不错，我不远千里，正是为它而来，父亲不许我拿剑，我修道就是了，这大周天既是道教无上心法，那我通了周天，融会贯通以后，怎么也得天下前三甲了吧，实在不行，第四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三瓣嘴附和道:“只要公子上心，莫说天下第三，天下第一才是公子的囊中物呐。”
不料那位公子哥用手掌啪的一声拍在三瓣嘴浑圆挺翘的屁股瓣儿上，还意犹未尽的说道:“嘴儿就会拍我马屁。”
三瓣嘴浅浅的笑着，她小声说道:“首辅大人不让公子拿剑，是怕公子拿起了江湖，扔下了庙堂。”
公子哥听言脸色板起，训斥道:“多嘴！”
“是，奴婢不敢”，三瓣嘴急忙施礼，说话声小心翼翼。
那位公子哥洒然一笑，他呆呆的看着绿草野花深处的石碑。
“世人都说除却儒释道，天下武夫分为四个境界。既通甲，通幽，通玄和通天。通甲便可徒手破甲，终究还是武道门外汉。那么到了通幽才算在武道上登堂入室，凭借技法可一力降十会。一旦通玄，就可感知万物，精气神都能从万物中得，委实妙不可言。那通天呢，世人中流传通天可达天庭，历经九劫，可位列仙班。我猜是假，世人都仰慕天上的神仙，逍遥且长生，可又有谁见过哪路神仙下过凡尘呢，我看多半是世人的一种寄托吧。嘴儿，你说呢。”
三瓣嘴看着自家公子的侧脸，莞尔一笑，她柔声说道:“公子说是，便是了。”
那位公子哥微微点头，手中折扇展开，他环顾四周，尽是绿草野花，一个道士的人影都没见着，他摇摇头说道:“有这块石碑，这儿应该就是道教祖庭昆仑山了，都说道门真人玄法通天，说的跟放屁一样，到现在一个带路的都无，就凭咱们三个，何年何月能到的了永乐宫。”
话还未说完，只见从石碑后面窜出一个人影，那人约莫是急了，窜出来的时候被附近荆棘绊了一下。
摔的快，起来的更快。
“咳咳，贫道昆仑山聚顶峰陆无崖，奉掌教令，在此等候王公子。”，这位陆大道人恭恭敬敬的揖礼，全然不觉自己脸上沾着绿色的草水。
那位公子哥看来也是一个不拘小节之人，他只是微微一愣就拱手做揖，笑嘻嘻的说道:“哦，小生王扶摇见过陆真人！”
三瓣嘴和衔蝉那两个丫鬟施万福礼，她俩强忍着笑意，异口同声道:“见过陆真人。”
王扶摇仔细端详着这位道门真人，相貌清秀，逸逸出尘，他听说过此人，他修的正是他当下所需大周天，传说此人将这门心法已修练至最后一重，只差临门一脚，便可通天。
此时的陆无崖气定神闲，他也端详着这位王公子，掌教说他要跟着他学大周天，那他算不算自己半个弟子呢，掌教也说了，不算。
好吧，至于原因，他才不在乎。
王扶摇轻轻瞪了一眼自己的两名丫鬟，看向陆无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恭敬，他合上扇子，扇骨轻拍手掌心，笑呵呵地说道:“听说陆真人已是不惑之龄，今日一见，倒是跟扶摇的年岁相当嘛。”
陆无崖这才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他笑道:“王公子，贫道今年四十二。”
王扶摇面有异色。
陆无崖又道:“方才贫道在石碑后面，听到王公子与二位姑娘说话，觉得不合时宜，这才没有现身。”
王扶摇有些尴尬。
陆无崖再道:“石碑上的刻字是我教祖师吕祖亲手刻下，公子能一眼认出，实属与我教有缘。”
王扶摇急忙道:“贵教吕祖也修大周天吗。”
陆无崖一本正经的答道:“不曾。”
王扶摇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石碑，陆无崖笑道:“大周天是吕祖从天道中所悟，为后人开创体系，所以大周天属武学心法，吕祖所修乃无上天道，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而不可以筹算。”
陆无崖心生向往，他也看着石碑，仿佛道在眼前。
王扶摇抬头，似乎有些感伤，他轻轻说道:“陆真人，王扶摇不懂你们的道，我打小就羡慕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喜欢这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我辈书生意气长存，我想读书也想拿剑，而我父亲却说书剑相妒，不能共有。那刀呢，还有跟项叔叔一样的枪呢，他说一样，他说的话我不得不信，他说仲景大宗师被钟离天生克制，离能胜景。钟离是谁，一个卖猪肉的草莽而已，一个草莽学了拳就能打过成名多年的武道宗师吗，可是钟离他就是赢了，干净利落。世人都知道王首辅棋上经略无敌，可世人不知棋下经纬他也照样横行无忌。”
陆无崖悄然说道:“首辅大人是当世仅存的儒学大家之一，当时拳法宗师仲景与那钟离打架，贫道刚好在场，钟离的确是仲景的厌世人。只是方才得知首辅大人居然预料的那般早，意料之外呐。既然首辅大人不让公子拿剑，那公子此行？”
王扶摇白眼道:“我来学大周天。”
陆无崖再问道:“公子想跟谁学？”
王扶摇反问道:“陆真人可会？”
陆无崖回答道:“自然会的。”
王扶摇持扇二度击掌，那极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陆无崖，笑嘻嘻的说道:“如此甚好！”
永乐宫。
一个小道士坐在树下乘凉，百无聊赖，像他这个年纪应该同其他的小道士一起作伴玩乐才对，他却不喜玩闹，总是想粘着他的师父，前些日子他的师父下山去了，一直没有回来，他就又开始粘着他的师叔了。
他知道师叔去迎王首辅家的公子了。
他很想知道山下的王公子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眉心上长着一颗红痣。
这个眉心有红痣的小道士叫石榴，师父说他眉心上长的这个红痣是相，他师父还说祖师爷吕道陵的眉心上也有这样一个红痣。
他很想知道山下人的眉心有没有红痣，却从不思索山上人的眉心上都没有红痣。
石榴双手托着腮帮子，穿着身很干净很合身的道服，乍一看，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石榴笑了笑，他的视线尽头是几个人，只是模模糊糊的几个黑点白点，就算隔着这么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师叔，陆无崖。
王扶摇背负着双手，双手握扇，面有笑意，三瓣嘴和衔蝉跟在后边，三瓣嘴看着自家公子的双手与扇，衔蝉看着他的侧脸。
陆无崖大老远就瞅见了石榴，他顿时脸色一僵，摇了摇头，接着又挂起云淡风轻。
走进了，石榴崩的一下站了起来，小脸通红，他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身子，像极了一位害羞着的小娘子。
陆无崖看见石榴这小子今个儿有异样啊，夏天还没过完这春天就到了？
陆无崖回头笑了笑，当看见王扶摇身后的两个丫鬟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这小子，才十三岁就有这些心思了，那可是王首辅家的人呐，你师叔我都是不敢想的，石榴啊石榴，忒年轻了！
传说道家十三，情窦初开是祸。
陆无崖脸色一变，连忙掐指，道教扣指知天机。他脸色再变，眼中有寒气，直视衔蝉。
王扶摇亲眼看着陆无崖眼色变化，眉头皱起，双手置于前，右手持扇，问道:“陆真人，怎么了？”
衔蝉与三瓣嘴见公子停步，她们也停。
衔蝉心中油然生怯意，她竟不敢直视那道眼神，说是不敢，更是不能。
陆无崖不说话，脸色由寒转暖。
王扶摇看了一眼衔蝉，眼神中有询问意味，可衔蝉茫然无措，在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无辜。他回头看见了陆无崖身后的小道士，他的眉头稍微舒开了些，他再次问道:“真人，衔蝉可有得罪之处？”
陆无崖闭眼松指，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曾。”
王扶摇嘴角一挑，语气冷淡道:“陆真人，衔蝉这一路不曾言语，如果还有冒昧之处，还忘海涵。”
只见陆无崖一扫先前道门高人的伟岸形象，他嬉皮笑脸的看着身后石榴，又一脸坏笑的看着王扶摇，笑嘻嘻的说道:“王公子家的衔蝉姑娘，着实好看的紧啊。”
石榴脸色更红了，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这个姿态，像山上的大红苹果，石榴不喜欢吃石榴，因为石榴酸，他喜欢吃红苹果，因为红苹果甜。
王扶摇的脸抽搐了一下。
衔蝉的脸倒少见的红了，可惜不像红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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