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方亦萱很清楚姐姐在说什么，但她还是想得到更确定的答复。
“虽然我不爱他，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也许……能带给他幸福的人就是你。”方亦舒的回答足够直接，也足够坚定。
“我……我恐怕没这个本事。”姐姐的愿望是好的，但方亦萱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尽管她足够漂亮也足够聪明，而且还有在超乎常人的才艺，却始终不敢奢望能取代姐姐在尹天澈心目中的位置。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为自己的幸福付出努力，即便不成功也不会后悔。”方亦舒的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为了她最爱的两个人，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虽然牺牲了很多，但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她坚信牺牲和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
“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看哥哥的脸色好难看。”方亦萱很快就把姐姐声东击西的招数学到了手，不得不说，面对不想继续的话题，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
“这些事你不需要操心，总之……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过去的事方亦舒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离开之后该去哪里、该做什么，都要有所计划才行。
“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一定不会打电话给哥哥。”姐姐和尹天澈分手在即，方亦萱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因为，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继续留在尹天澈身边。
“和你没关系，你也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么做，相反……我应该谢谢你让他有机会知道我做的坏事，只有这样……他才会狠下心结束这段互相折磨的关系。”方亦舒的心还深陷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如果这样的痛还不能终结她和尹天澈之间的关系，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既然姐姐能坦然面对和尹天澈分手的事实，方亦萱也没必要刻意回避，“关系终结之后呢，姐姐会去哪里？”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虽然表情淡定，但方亦舒的回答听起来更像是敷衍。
“姐姐会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吗？”方亦萱不肯就此罢休，偏要追问到底。
“这个世界充满无奈，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起和尹天澈相处这么久的点点滴滴，方亦舒的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舍，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深爱的感觉甜蜜且美妙，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享受这样的幸福。
“是不是……他另外有喜欢的人？”姐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方亦萱一直铭记在心，虽然她一直都想把尹天澈占为己有，但如果姐姐离开尹天澈之后过得不快乐，她倒希望一直维持现状就好。
“我们回去吧，早了结，早解脱。”方亦舒的回答和亦萱问题完全不在一条道上，对她来说，爱情就像一件昂贵的奢侈品，命比纸薄的她实在无福消受……
十点半，各怀心事的方家姐妹一起回到了那栋奢华富丽的大房子，和方亦舒预料的一样，先离开医院的尹天澈并没有回家，而且从她的淡定表情来看，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他到底去了哪里。
但方亦萱却无法像姐姐一样保持冷静，“姐姐，哥哥没在家诶，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不用太担心，等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方亦舒心不在焉地答着，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上楼梯。
“怎么可能不担心嘛，他走的时候那么生气……”尹天澈和姐姐吵架时基本上都是关着门，方亦萱极少见到他发怒的样子，可是刚才，他的表情却是罕见的可怕，她没法想象他的心情有多糟糕，只要不见他回来，她的心就会一直悬着。
方亦舒蓦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顿了片刻才徐徐回道：“这个时候他应该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如果你放心不下，可以打电话找他，也许……你的安慰可以让他的怒气消散几分。”
“还是不要了，哥哥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说的话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方亦萱倒是很想打给尹天澈，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就怕自己是冒失会让他的心情越变越糟。
“现在正是你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的最佳时机，只要你说的话有理，他会听进去的。”方亦舒依然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让亦萱看到她脸上倾泻而出的泪，她能做的只有尽快逃离。
得到姐姐的鼓励之后，方亦萱心里也多了几分信心，死就死吧，不尝试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
一天之内第二次接到方亦萱的电话，尹天澈的情绪明显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只是……有点担心。”虽然尹天澈一开口就没好语气，方亦萱还是鼓足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是你姐姐要你打给我的？她该不会以为我还会为了她做出自残的行为吧？”尹天澈自作聪明地猜测道。
“不……不是姐姐要我打给你的，是我……我担心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姐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很生气，所以我才自作主张打给你，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尹天澈并没有表现得特别生气，方亦萱心里的紧张也渐渐少了一些。
“明明是一卵所生的双胞胎，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你比你姐姐有良心多了。”尹天澈一直把亦萱当成没长大的小孩子，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替他担心、给他安慰的却是这个看上去单纯无知的小丫头。
“哥哥别这么说，姐姐她……她也很难过。”方亦萱急忙替姐姐辩解，在她心里，姐姐永远也不可能和没良心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她当然难过了，因为……她喜欢的人很快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想起韩睿扬的订婚晚宴很快就要举行，尹天澈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把方亦舒强留在身边是他的错，他是不是应该为她的幸福做点什么？
“难怪她那么沮丧，原来是因为这个。”方亦萱总算对事情的缘由有了初步的了解，如果尹天澈说的事情属实，姐姐会如此反常也就不足为奇了。
尹天澈的大脑已经被那个荒谬的念头完全占据，也没有多余心思和亦萱继续通电话，“我还有事要忙，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你真的没事吗？”在没有听到确切的回答之前，方亦萱始终没法安心。
“我很好，是你想太多了。”尹天澈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他要让方亦舒明白，即便没了她，他也会活得很好——至少，看上去很好！
尹天澈是个成熟的大人，所以方亦萱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对男人来说，爱情不是一切，强势如尹天澈，应该不至于被失恋的打击摧垮。
这通电话的进程方亦萱想象中更顺利，她的信心也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几分，姐姐说的对，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应该为自己的幸福付出努力，只有这样才会无愧于心。
第一步走得还算顺利，但方亦萱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开心，因为姐姐的心情现在很不好，“姐姐，哥哥都告诉我了，原来……姐姐喜欢的人就要结婚了。”
“事情已成定局，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安静地生活。”事情还没有做最后的了结，方亦舒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虽然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尹天澈给她买的，但既然要一个人生活，基本的生活必需品还是要带的。
“离开这里之后呢，姐姐要去哪里？”方亦萱急忙上前拉着姐姐的手，激动地问道。
“我可能会先找个地方暂住，等录音合同全部完成之后，我可能会去别的地方生活，不用为我担心，这一年多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还不是照样过得很好。”方亦舒已经把自己的未来做了简单的规划，甚至已经找好了暂住的地方，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老天爷已经对她够绝情了，总不会把她的活路彻底截断不是。
“我不要……我不要和姐姐分开。”方亦萱难得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诚然，尹天澈对她很重要，但是她不会因为有了他就觉得姐姐是可有可无的人。
方亦舒急忙拿出纸巾替亦萱擦拭脸上的泪珠，“傻丫头，我们只是不住一起，又不是永远不再见面，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姐姐都走了，我应该以什么身份继续留在这里呢？”方亦萱心里的担忧可不只是以后要和姐姐分开了，她更担心的是自己还能不能继续留下。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离开之前，我一定会做出妥善的安排。”凭心而论，方亦舒的心里也没多少底，但她始终相信尹天澈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只要她真心求他，他一定会把照顾亦萱的责任继续承担下去。
分别在即，两姐妹有说不完的话，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尹天澈终于回来了，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镇定，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聪明的方亦萱大概也猜到了尹天澈和姐姐有话要单独谈，所以她很乖地主动回避，静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亦舒率先开口，“我已经没脸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让我走吧。”
“既然你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为什么昨晚还要特地问我喜不喜欢小孩？”尹天澈已经彻底死了心，但他还是放不下这个无辜的孩子。
方亦舒被堵得哑口无言，懦弱的眼泪又开始慢慢蓄积。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是我太执着了，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没想到……”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原本方亦舒已经做好了被骂甚至被打的准备，可是他不仅没有怨她，反而做起来自我反省，面对这样的他，她怎能不心痛。
“你走吧，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从现在开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你。”看着方亦舒脸上流淌的热泪，尹天澈的心又开始一阵阵抽痛不止，他真的好怕自己会改变主意，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把这一句酝酿许久的话说出了口。
“这个……是还你的，卡里有一万一千块钱，没有密码。”方亦舒知道自己欠他太多太多，可惜，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偿还，而且也无据可查。不过，她始终记得自己曾经找他借过一万块钱，这可是白纸黑字写过借条的，就算她想耍赖也赖不掉。
“不用了，就当是……给你的分手费。”尹天澈一脸不屑地扫了一眼方亦舒递上的银行卡，这个笨女人真是名副其实的怪胎，都要走了，还要气他一回。
“走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方亦舒并没有逼着他非要接下银行卡，反正她不会把卡带走，该如何处置这笔钱都随他了。
尹天澈倒是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方亦舒居然还敢跟他谈条件，“我还能给你什么？”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方亦舒扑通一声跪倒在尹天澈面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让亦萱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她能完全自立为止。”
看着方亦舒跪倒在自己面前，尹天澈突然怪怪地大笑出声，“方亦舒，我真是小看你了，已经做了最残忍的事，居然还能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子，你不要我就把我推给别人，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希望你能……”
“你的好意我接受，得不到你，能找一个最完美的替身陪在身边也不错。”尹天澈不疾不徐地打断了方亦舒的激动辩解，将温暖的大手伸到她面前，“起来吧，从头到尾都是你控制着别人的心，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卑微。”
“亦萱是个好女孩，也许……她比我更适合你。”方亦舒并没有乖乖起身，因为，她不希望亦萱留在尹天澈身边只是做一个可怜的替代品。
“我们已经完了，你不要再妄想控制我的心！是你求我让你妹妹留下来的，她会以怎样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不由你说了算！”尹天澈已经做好了好聚好散的准备，偏偏这个女人死不上道，非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气他，他不发火才怪！
虽然语气有些不善，但尹天澈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这会儿突然发怒，方亦舒难免会有些紧张，“你……你想把她怎么样？”
“你想太多了，你妹妹比你乖巧得多，我怎么舍得伤害她。”看着方亦舒激动的表情，尹天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笨女人心里只想着她的妹妹、想着她的幸福，唯独不会在意他的感受，为这样的女人动怒伤神实在不值得。
听尹天澈如此一说，方亦舒总算放心了，“谢谢你，你为亦萱做的一切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对不起三个字弥补不了你对我的伤害；谢谢你三个字也补偿不了你欠我的情义，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吧。在韩睿扬和叶汐没有正式订婚之前，你还有机会把他抢过来。”尹天澈始终觉得韩睿扬对方亦舒并非毫无感情，只要她愿意争取，韩睿扬可能会为她放弃和叶汐的婚约也不一定。
“谢谢你的提醒，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自有打算。”方亦舒缓缓站起身，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包包背在身后，“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所以……再见的话还是免了吧，没了我这个绝情的坏女人在身边，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我会很幸福的，一定会……”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尹天澈狠狠地宣誓道。
没有犹豫，也没有留恋，方亦舒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这间她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房间，在这里，她感受过被爱的幸福，也经历了放弃真爱的煎熬。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对一个随时都可能终结生命的女孩来说，默默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至少，方亦舒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看到姐姐拿着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方亦萱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姐姐，带我一起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萱萱乖，姐姐也舍不得丢下你，可是……我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你，为了你的将来，你要乖乖听哥哥的话，好好学习画画，等我找到住的地方再联系你。”亦萱已经哭成了泪人，方亦舒不能随着她一起崩溃，无论心里多难受，也要强颜欢笑地哄她。
“我会很乖的。”姐姐要走了，方亦萱当然会舍不得，可一想到从现在开始就能和尹天澈单独生活在一起，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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