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放过你？狠心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放过你？”尹天澈的怒火还在持续膨胀中，吼声也越来越大。
“是我绝情、我狠心，所以我才想让这悲剧的一切尽早结束，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的心？”方亦舒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爆裂的怒吼，她的反应还算平静。
“就算是悲剧，我也要拉着你陪我一起！”尹天澈恶狠狠地宣誓着，暴怒的眼神里闪烁的却是绝望和无奈。
“你这又是何苦呢……”方亦舒眼神里藏着的情绪和尹天澈完全一样，只是，她眼中有最好的掩饰——眼泪！
尹天澈已经想好了回击的话，却被电话的震动突然打断思绪，因为是苏言打来的，他不得不把吵架暂停，“什么事？”
“少爷，我在范老师的画室，亦萱小姐她……”被老大委以重任，事情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苏言也不知道该如何通报。
“有话就说，没必要吞吞吐吐。”毕竟是和亦萱有关的事，尹天澈语气和表情总算冷静了一些，而且，他也大概预见到了苏言要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苏言对方亦萱的过去了解有限，一时间也很难猜出这个单纯的小女孩为什么会突然表现得如此反常。
“范老师怎么说？”尹天澈已经尽量小心，却还是给方亦舒留下了一点点线索——
“是不是亦萱出事了？”尹天澈突然提到范老师的名字，而且表情还很严肃，对亦萱的事特别敏感的方亦舒怎么可能不多写想。
尹天澈没有立即回答方亦舒的急切追问，因为他自己也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讲重点，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和亦萱说话。”
“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恐怕不行，她根本不让人接近，也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碰巧范老师又不在，如果少爷有空，我觉得……你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聪明机敏的苏言也犯了难，直言白坦白了自己我无能为力。
“你好好看着她，我马上过去。”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尹天澈还是不想背弃他对方亦舒做过的承诺，如果亦萱出事，方亦舒可能会变得更加极端，到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可能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尹天澈终于挂断了电话，方亦舒急忙下床，拉着他追问道，“亦萱到底怎么了？”
“谁准你下床的？乖乖上床躺好，亦萱的事我会处理。”尹天澈的心情已经够糟了，方亦萱偏要选在这个时候跑来添乱，尹天澈的语气也越发不耐烦。
“我跟你一起去。”只要和亦萱有关的事，方亦舒都会特别紧张，她能安心躺着休息才怪。
“你连站都站不稳，跟去只会惹麻烦。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惹我生气的人是你，我不会把郁闷和烦躁发泄在你妹妹身上。”气急败坏的尹天澈又开始胡乱猜测方亦舒的心思，居然以为她非要跟去是因为对他的不信任。
“我懂了。”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方亦舒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想通了一些事，尹天澈已经把亦萱当成了自己人，这不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吗，她又何苦非要跟去打扰他们的单独相处。
“我们的账等我回来再算，你乖乖躺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一脸冷酷地吩咐完之后，尹天澈便快步离开了医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亦萱的意外来得正是时候，如果继续和方亦舒吵下去，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尹天澈离开了，方亦舒的心却一直悬着，虽然她对尹天澈充满信心，却始终想象不到亦萱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惜，除了默默祈祷，她什么都不能做……
当尹天澈赶到范老师的画室时，看到的是那个熟悉的方亦萱，抱着头、蜷着身子缩在墙角，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地低喃着：“别过来……别碰我……”
“萱萱，别怕，是我。”尹天澈一步步地走近方亦萱身旁，小心谨慎地安慰道。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亦萱终于来了精神，来不及抬头便猛地扑到了尹天澈怀里，“哥哥……哥哥……有坏人……有坏人要欺负我。”
“没事，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自从爱上方亦舒之后，尹天澈基本上不会允许其他女人的随便靠近，但方亦萱却是个例外，因为，在他心里亦萱只是个孩子。
方亦萱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其他人之后，这才安了心，“是哥哥把坏人赶跑了对不对？”
“是，我把坏人都赶跑了，他不敢再来欺负你。”尹天澈本来是打算趁着方亦萱情绪稍作稳定时试着探问一番，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亦萱的激动是因为受到了坏男人的骚扰，继续追问只会让她的情绪更难控制。
方亦萱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眨着泪水迷蒙的大眼睛低声问道：“姐姐呢？为什么没有和哥哥在一起？”
尹天澈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扶着亦萱起身，“你们两姐妹真是谁都离不开谁。”
“因为……哥哥总是和姐姐在一起，突然只看到哥哥一个人，我觉得有点奇怪。”方亦萱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她的问题却是别有用心的，问到姐姐只是想确认姐姐没有一起跟来，这样，她才可以用使点小计谋一直霸着尹天澈不放。
“我先送你回去。”亦萱的情况并没有尹天澈想象中那么严重，所以他还是想尽快带她回去安顿好，然后再好好考虑该怎样和方亦舒算账。
“哥哥，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是不是因为我……是我打扰了你们的约会，对不对？”方亦萱小心翼翼跟着尹天澈身后，怯生生地问道。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和她的问题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对真相毫不知情的尹天澈从来没有把方亦舒的狠心绝情和方亦萱联系在一起，他甚至看不出亦萱对他的特别依赖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在哥哥眼里我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懂大人的事，但是……姐姐和哥哥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希望你们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方亦萱的情绪转换得相当之快，刚才还是一副惊恐万分的可怜样，这会儿已经变成了懂事的大人。
听着亦萱温柔中透着几分稚嫩的声音，尹天澈心里突然生了好多感触，有时候太过执着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快乐只有折磨，这样的关系继续维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见尹天澈一直沉默不语，心思敏感的方亦萱很自然地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萱萱，你觉得你姐姐她……开心吗？”方亦舒和妹妹好得就像一个人，她们一定会交换心事，如果想知道方亦舒在想什么，问亦萱准没错。
“我……”方亦萱欲言又止，眼神中闪烁着犹豫。
“只管说实话，不用顾虑太多。”尹天澈适时给予鼓励。
“我觉得……姐姐一点也不开心，她总是说很累、很烦，还说……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方亦萱的话算不上撒谎，因为方亦舒曾经有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很不喜欢？她当真用了‘很’这个形容词吗？”亦萱的回答都在尹天澈预料之中，按理来说他应该坦然淡定才是，可他却偏偏要自寻烦恼地挑刺。
“嗯。”方亦萱的声音异常轻柔，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尹天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迷茫，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义无反顾地一错到底，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可是此刻他却突然意识到这样的霸道独占有可能毁了她，也毁了自己。
“哥哥，姐姐到底去了哪里？”方亦萱并没有察觉到尹天澈的表情变化，所以她才会无所顾忌地在他面前继续问及姐姐的事。
“她受了点轻伤，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看她。”尹天澈的回答略有些心不在焉，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和方亦舒的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受了伤？为什么会受伤？伤在哪里？”毕竟是一卵所生的双胞胎，方亦萱和方亦舒对彼此的惦记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一方有事，另一方必然会紧张担心。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在你们姐妹之间，我就像是个多余的人。”尹天澈没有直接回应亦萱的急切追问，而是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方亦萱一脸不解地摇摇头，“我不懂。”
“不懂的事就别去想了，我们回去吧。”没有回头，没有驻足，尹天澈故作轻松地走在前面，脚步却无比沉重，他的心里正在经历最最痛苦的挣扎，他也想看到斩乱麻把一切都彻底了解，却又害怕将来会后悔。
在医院苦苦等候近一个小时，方亦舒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和亦萱有关的消息，她再也坐不住了，无论尹天澈会用怎样的语气回应，她都要打过去问一问，“亦萱到底怎么样了？”
“只是受了点惊吓，现在情绪已经基本稳定，我马上带她回家。”方亦舒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相反，尹天澈的语气平静得有点不正常。
见尹天澈的反应如此淡然平静，方亦舒又开始不知死活地得寸进尺，“我可以跟她说话吗？”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非要亲自确认才放心？”淡然平静只是昙花一现的幻境，尹天澈还是那个容易激动、脾气暴躁的尹天澈。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方亦舒的话才说了一半，却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这个没耐心的男人，都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罢了，只要亦萱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现在，方亦舒只能拿这个来安慰自己。
送亦萱回家之后，尹天澈并没有再回到方亦舒住的医院，反正见了她只会吵架，倒不如给大家一个冷静的机会，好好想想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尹天澈一直留在家里，最开心的人自然是方亦萱，她苦心设计的小计谋还没来得及实施，目的便达成了，虽然尹天澈不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至少，他也不会赶去医院陪姐姐，而这样的改变极有可能意味着他对姐姐的爱已经开始动摇……
“希望这一切能尽早结束。”这是方亦舒心里的迫切愿望，而且，她会这么想并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真心期盼姐姐活得开心。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觉得自己别有用心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以她对爱的理解，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就应该早点分开，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亦萱没事了，尹天澈也没有再来医院找架吵，方亦舒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觉得轻松，摆在她眼前的麻烦事还有很多，眼下最为棘手的就是那几张被狗仔偷拍的照片，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韩睿扬还没有给她任何消息，情况可能不太妙，她只能主动打过去询问，“韩先生，那个……照片的事，到底能不能解决？”
“已经确认了拍照的狗仔是哪家媒体的，但是……他们老板跟我有点过节，我已经给足了好处，他就是不肯松口。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想想该怎样补救，想个合理的说辞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屋漏偏逢连夜雨，碰上这种存心想找麻烦的小人，韩睿扬也很无奈。
“不要……我不想看到自己的照片被曝光。”方亦舒已经开始算计自己离开尹天澈之后的生活，一旦身份曝光，她想要隐姓埋名过清净日子的愿望很快就会化为泡影，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
“我知道你的顾虑，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和娱乐新闻扯上关系，可是……”
“你去找天澈，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方亦舒也不信把这个名字说出口，可是，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忙解决这个难题。
“为什么你自己不找他？”韩睿扬一直在忙着周旋照片的事，但他并没有忘记天澈和亦舒的矛盾，这会儿正好借此机会探问一番。
“我……我不敢。”在韩睿扬面前，方亦舒永远都不懂得遮掩心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非要把你们的关系弄到不可收拾才肯罢休吗？”一想起方亦舒做的荒唐事，韩睿扬就忍不住想骂她，这个傻丫头，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醒悟。
“他已经快被我逼疯了，也许……他很快就会受不了，果断终结这一切。”方亦舒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这番话已经把她的决心显露无遗。
“你真是无可救药的傻……”韩睿扬已经彻底无语了，恨不得冲到天澈面前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的冲动，最后，他还是那个冷静沉稳的韩睿扬，“我是可以找他帮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他越来越讨厌我。”方亦舒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任何结果她都能坦然接受。
“等我的消息。”方亦舒的固执韩睿扬早有领教，在知道她心有苦衷的情况下，顺从她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韩睿扬和方亦舒都低估了尹天澈的掌控能力和办事效率，没人告诉他，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在得知方亦舒因车祸住院之后，他就安排人对整件事进行了彻底调查，被狗仔拍照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被遗漏。
只是，尹天澈没有想到韩睿扬会主动打来说起这件事，“我很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每个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不例外。”韩睿扬从来无心和尹天澈比高低，为了亦舒，即便要他拉下脸来求人，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我以为……方亦舒会自己找我。”韩睿扬难得有事相求，尹天澈并没有感觉到开心和满足，相反，他心里只有窝火和郁闷，他一直在等方亦舒主动说这件事，没想到最后打电话来的人居然是韩睿扬。
“谁找都一样，到底愿不愿意帮忙，你只要给我个准信就好了。”反正已经做了助纣为虐的帮凶，韩睿扬也不介意表现得更恶劣一些。
“在给你答复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大局尽在尹天澈一手掌控，所以他表现得很有耐心。
“什么问题？”虽然尹天澈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淡，但韩睿扬的感觉并不好，总觉得他要问的问题一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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