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牌
这是一家靠在江边的特色餐厅，主打粤菜，店面不大，装修得有些特色。店里音响低低放着老粤语歌，整体氛围很舒适。
各自停好车，何志斌带着钟亭进去，站在门口的服务员领班像是认识他，笑着迎上来打招呼，把他们带去包间。
“你有没有忌口的？”钟亭看着菜单问。
“随便点吧，弄点你喜欢吃的。”何志斌看看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拿两条小毛巾过来。”
“好。”
服务员很快就拿来两块热毛巾。
钟亭点完把菜单递给对面人，“你再看看，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何志斌接过来，扫了一眼，又添了两道菜，把单子递给服务员，“稍微快一点。”
服务员笑笑，“知道了，我们刘总等下也过来呢。”
“是么，等会去找他。”
“行，他来了我告诉你。”服务员笑笑，拿着菜单就下去了。
拿起小毛巾仔细擦手，何志斌看着钟亭，“这里的老板是个广东人，前两年到这里开了个小粥铺，这家店是去年才搞的，口味还不错，你等下尝尝。”
“市里好像有不少粤菜餐厅。”
“餐饮这东西也就是一阵一阵的，跟风厉害得很。”何志斌说。
静了会儿，何志斌问，“对了，你要做的那个钢琴班是什么意思？上次我也没仔细问。”
“就是普通的钢琴教育，侧重点会放在文化内涵方面。”
“店面找了？”
钟亭点头，“谈好了。”
“哪的？”
“赵先路上面。”
何志斌点点头，想了想，“前两年那里刚弄起来，政府招商，打的旗号是前两年租金全免。一开始没人去，差点变成烂摊子。现在真给它搞起来了，价格应该也不低了。”
“确实不算低，不过氛围还不错。”
聊了几句，很快，服务员过来上菜了。
妆容完整的小姑娘不忘调笑地跟何志斌说，“今天这个速度怎么样？何老板。”
何志斌看看她，轻笑了下，“等下叫你们刘总给你加工资。”
小姑娘脸上喜气洋洋，“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候不认账。”
说完，小姑娘十分有分寸地看着钟亭笑了笑，离开了包厢。
吃饭的时候，钟亭问，“你弟弟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
“还在上学？”
“大一。”何志斌拿着筷子，“就在大学城里头的科大。”
“是不是要耽误他的课程了？”
何志斌抬眼看看她，“你叫他不上课，他倒是巴不得呢。”
钟亭正要说话，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材中等，穿着一身黑色身运动服的男人笑着走进来。
何志斌筷子一停，嗤笑一声。
“跑我这来吃饭，现在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了？何老板……”男人径自拉开何志斌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跟他散烟。
何志斌接过来叼嘴上，就着男人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
男人看看坐在对面的钟亭，见是生面孔，微微愣了下，又是咧嘴一笑，继续揶揄，“还是一跟美女吃饭就忘了兄弟们，好一阵子没影了。”
“你不是回老家了？”何志斌这才开口。
“他妈都上个月的事了……”他看看何志斌，“怎么说，等下去胡乔那里来一局怎么样？”
何志斌不答反问，“晚上不忙？”
“忙个鸟，不要跟我岔，”刘明堂看向钟亭，自来熟地说，“美女，怎么说，等下跟我们一起去玩牌吧。”
钟亭坐在对面没说话，脸上一直带着一点微笑。
看她没有端架子，也不羞涩，刘明堂言语间就更放得开了，盛情邀约：“第一次见面，一块玩吧，正好都认识认识，你要是不去我们何老板肯定不答应。
志斌你说，行还是不行，行我电话就打起来了。”
刘明堂越说，感觉牌瘾越是被勾起来，心里急躁躁的。
何志斌抽着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嘴角浮着一点点似有似无的笑，看向钟亭，像是真在等她决定。
钟亭盯着他饶有兴味的眼睛，沉默了两秒，道，“我晚上回去还有点事……
别玩太迟就行。”
听完上半句，刘明堂刚要力劝，谁想后面还有个转折，立马一个拍桌。
“漂亮。志斌，快好好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何志斌不搭他的腔，他手上夹着烟，神色淡淡地跟钟亭说，“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圈子。
何志斌、刘明堂等一干人凑起来，就是这个城市私营小老板的吃喝玩乐圈。这些人大多在市里开着两三家店面，一个比一个爱玩，互相之间喝两次酒、打两次牌就算认识了，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边答应后，刘明堂当即就打了两个电话，三五分钟组好了牌局。
茶楼开在市区附近的深巷里，刘明堂先去，他们把车停在外面。
两层的小楼，门前带一口黑漆漆的院子，很像招待所。刚进院子，里面就飘来了“哗哗”麻将声、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熟门熟路地进入包厢，其他人已经到了。
刘明堂正坐在麻将桌边和另外两个男人抽烟聊天，脸上神采飞扬，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何志斌一进来，几个人转过头，都别有意味地笑了。屋里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子，坐在其中一个男人旁边，看着是一对。
钟亭一侧头，发现她在暗暗打量自己。
刘明堂热情地说：“钟亭，你看看你喝什么茶，我叫他们给你泡一杯来。”
旁边的男人把手里把玩着的两张麻将牌往桌上轻轻一拍，揶揄道，“小明，人家何老板带来的人，我说你在这烦个什么神，要你烦么……”
“去你妈的……”刘明堂笑着骂回去，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然而任凭他们怎么开玩笑，钟亭看上去都不是很在意，非常给面子。何志斌看她放得开，更无所谓，领着她在桌边坐下，把钱包和手机丢在桌旁，接着他们的话说，“说个半天，也没看到真有个人过来倒杯茶。”
“听到没有，何老板发话了啊，这把是嫌我怠慢了。”
男人笑嘻嘻说完，侧过头叫旁边的女孩子去催。女孩子没说什么，起身去了门口。
不一会儿，服务员赶紧上来给他们斟了茶。牌局正式开始。
输赢都用扑克牌做筹码，钟亭看不出一牌的来去有多大。四个男人说说笑笑，嘴里有时候还骂骂咧咧，互相开玩笑，感情很好。
何志斌今晚的手气特别好，几圈后，面前的扑克牌堆得老高。中场换座位，两个男人出去上厕所。
门一开，屋里缭绕的烟雾都缓缓往外飘。清风被替换进来，和刚刚像是两个世界。
何志斌去外面打电话，钟亭手机没电了，她站起来，有些无聊地看挂在墙上的装饰画。
出去透气的女孩走进来，盯着她看了看，说，“以前没见过你，你是第一次来玩吧。”
钟亭转过脸，看见女孩脸上脸上带着一点微笑，正看着自己。
女人对女人向来敏感，她觉得女孩笑得有点假。
“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
女孩点头，“以后常来玩，志斌他们都是经常过来的。”
出去的人陆续回来，桌上再次开战。
打完一牌，何志斌跟几个人说笑着，忽然侧脸看了眼钟亭，低声说，“等下走？”
“不打了？”
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他侧头，贴到她耳朵边低声道：“我叫了个人过来。”
钟亭忽略掉耳边的麻感，“赢钱也要跑？”
何志斌看看她，“看你坐着太无聊。”
看着他们交头接耳，有人笑起来，“何老板，干什么干什么呢，交头接耳的，能不能专心点……”
没过一刻钟，果然，包厢里又来了个男人，是何志斌叫来的替补队员。几个人一看何志斌要撤的架势，直喊不同意，说不带这么玩。嘴上这么说，心里倒也不是真的不乐意，只怪他今天手气太好，从头赢到尾。
临别了，钟亭跟着何志斌站起来，他手上拿着手机钱包，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空揽了下她的腰。轻飘飘地、近乎于无的一下触碰，钟亭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完全没注意，跟几个朋友道别。
从店里出来已经10点多，夜空的边缘被城市的灯火映得微微发黄。两个人身上都有很浓的烟味，被巷弄里漆黑的风轻轻掸拂着。
何志斌在路上说，“我看你不怎么喜欢打牌，平时都玩点什么？”
钟亭：“泡吧，游泳，也没什么特别的，现在这边朋友少。”
走到街边停车位，他把她送上车，探身在窗边问，“真不要我送？”
“怎么送？”
何志斌被堵得一时无话，钟亭唇边泛了一点点笑，视线回到前方，“走了，再见。”
“等下。”何志斌在窗口叫住她。
钟亭看向他。
夜幕下，何志斌的目光像是更深了一些，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明天跟我去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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