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稍逊一筹
?两股力量相持已久,未见哪一方更占优势。歌岚抬头望向那一头的骆云澈,对方的表情还和刚才在树上的时候一样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自娱自乐。
真是狂妄。
她的心底里轻哼一声,手势急转,疾风骤雨立马变为江河奔涌,颇有大开大合的味道,像是游弋在山涧间的巨龙,横冲直撞,张牙舞爪,果不其然马上占了上风。骆云澈不慌不忙,微微侧身,驾驭着笛声迎头而上,宛如一条千缠百绕的红绸,袅袅娜娜的缠上巨龙,再慢慢收紧,竟是困住了巨龙的四肢,让它徒有一身气力也使不上来。
歌岚心里一紧,想起刚入谷的时候他与骆云轩斗笛时也用了这种法子,把骆云轩逼得差点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放缓节奏,以冰雪消融之姿化开束缚。
待她再抬头望向骆云澈,发现他已然睁开双眼,目光穿过二人之间的障碍物,直直射到她的脸上。就在他们的目光对上瞬间,歌岚感到自己的呼吸似乎被乍然扼住,脑子里想好的所有应对办法消失得干干净净,等她再次反应过来,自己身体周围的风圈已经被骆云澈撞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许些薄得可怜的护在身侧。她大吃一惊,也不知自己是走神了多久,面对骆云澈一改刚才以守为攻的手段,笛音气势汹汹的朝她扑来,她也只来得及抵挡住最凶猛的前几下,后到的音波全都直直的撞在胸腔之上,一时令身体里的气血翻腾不止,双眼一黑竟是接近昏厥。
也亏得她有经验,即使是这个时候,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歌岚强忍着胸中难抑的不适,以双手盲弹,勉强接下骆云澈接二连三的进攻,直到他吹出最后一个音。
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呢。
停下来后的歌岚渐渐又能看清眼前事物,但身体的难受并没有褪去,她无暇理睬向她走来的骆云澈,只是一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时身体里气血翻涌得厉害,别说再运功,就是站起来走路都成问题,搞不好就会走火入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动,”骆云澈按下她正欲拨弦的手,“还想弹,疯了吗?要调气息,我来帮你。”
在寻常人眼中,以乐器为比武道具比起明刀明枪来说似乎安全多了,俗话说刀剑无眼,利刃伤人是太过轻易的事,殊不知乐器以声与演奏者的内力伤人,伤害往往更强。刀剑谁都挥得动,但以内力操控声波却不是每个习武之人都能办得到的事。
歌声不仅可以伤人,也能治人。
歌岚在笛声之中正襟危坐,闭上了双眼,虽然脑袋里有种不知名的晕眩感,但胸口中的汹涌之感慢慢平息下来,她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感觉好点了吗?”骆云澈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多了,谢谢。”睁开眼,歌岚向对方点头致意。
“回去吧,他们要等急了。”说罢,骆云澈直起身体向她伸出手。
歌岚的目光落在那只左手上,犹豫了片刻,骆云澈却只是默不作声的朝她伸着手。要是这种情况下还要装作不懂事什么意思,那也太尴尬了,她心里叹了口气,就着对方的拉力站起来。
“今日的比试是我输了,少谷主的笛术果真出神入化。”
“只因为你在来的路上遇到意外,否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输便是输,再充分的理由都只是借口......”歌岚脱口而出,刚说完她就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还好骆云澈并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随着她的走路节奏往前走着。
“啪嗒。”
脚下踩到了一根树枝,断裂的声音非常响亮,惊醒了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的歌岚,她发现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很自然的也不动了。
“这是......”
她听见骆云澈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抬头一望,才发觉已经回到之前被她翻天覆地闹了一场的地方,现在再看,感觉现场格外的惨烈。大小树木折的折倒的倒,就如同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
“这都是你做的?”骆云澈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掰了掰。
“是。”歌岚想到这个谷中禁地被自己破坏成这个样子,心里马上变得忐忑不安。
“没关系的,”骆云澈手上一用力,那根细细的小树枝便折为两半,他随手把它丢在地上笑道,“你人没事就好,让客人遇到这种事本来就是做主人的不周到。”
骆云澈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是歌岚没能预料到的,直到过桥后她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子......”最先看见她的是站在桥头的骆云轩,看清楚她后,眉头皱成了一团,然后对着她身后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遇上了些小麻烦,”歌岚不愿多说,含糊的答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骆云轩听了她的话后虽然没再说什么,表情却不见得有多大的改变,他和兄长二人远远落在众人后面,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歌岚微微侧头,余光看见他们的表情都没有什么波澜,似乎只是在闲聊。
“最后你们谁赢了?”巫子墨走在她的旁边问道。
“骆云澈。”
对方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少---谷主!”
刚回到前天晚上宴会的庭院,众人听见一声甜甜的呼喊,紧接着,一个桃红色的身影擦过他们身边,直奔骆云澈。
“你在这里做什么?”骆云澈低头看紧紧搂着自己身体的人,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我听说少谷主今天一大早就去和人比武,”桃红色衣服的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转,“所以想着早些见到您。”
“我在招呼客人,你先回去,”骆云澈拉开贴在身上的女子,“不要失了礼节。”
“都是因为凌月太想少谷主的缘故,”少女嘟起了嘴巴,“您这几天都没找凌月去......”
“咳。”在骆云澈身旁的骆云轩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二少谷主,您回来啦?”少女这才把目光从骆云澈身上移开,笑着说道。
“哥,我先带他们进去。”骆云轩瞥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只是向着骆云澈说了一句,也不等对方说什么,便带了有些迷惑的众人往前走去。
“那是......你的嫂子?”看过刚才的画面,陆云凡有些八卦的问,“你哥什么时候成亲的,上回来的时候还没见你提起啊。”
“去去去,”骆云轩听见他的话更是不快了,“哪门子的嫂子,那女人只是服侍我哥而已,不用管她。”
虽说骆云澈进来后的表情恢复如常,骆云轩的脸色却一直没有好转,陆云凡和韩青槐的话也不多,巫子墨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半睡半醒的飞白身上。歌岚无暇去考虑这种怪怪的气氛到底是因为什么,从回到庭院后,她就觉得身上有些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耗费的体力有些多,此刻只想要睡觉。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饭后众人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歇息。歌岚回到房里,倒在床上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除了窗外照进来的亮光,房间里黑漆漆的。歌岚在床上躺平,感觉四肢有些酸痛,不由怀疑早上遇到“狍鸮”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出尽十分力气,虽然到现在她也不肯定那是不是狍鸮。
怎么这么晚了都没人来喊自己呢?虽然身体上的酸痛让她懒得动,但一觉从正午睡到天黑还是令她觉得莫名的烦躁,在房里点上灯后,她便往门外走去。
门口的侍女还在,她瞧了两眼后站在门口发了一阵呆,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巫子墨睡醒后去看飞白的事。
真是越活越傻了。她定了定神,提了灯往侍女示意的方向走去。
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来开,巫子墨只着了内衫,看见她也没多说,让开一个空位让她进去了。
“你刚刚睡着了吗?”歌岚坐在椅子上,四下张望了一下问道。
“不是,在洗澡。”巫子墨把门合拢,面色如常的说道。
“傍晚你们怎么都不喊我呢?”歌岚的目光落在对方卷起的袖子上,很快便又移开,换了个话题。
“喊过了,骆云澈说你太累,睡就睡吧,”巫子墨淡淡复述道,他没有坐下,而是转身到了屏风后面。
房间里安静下来,不久,从屏风后传出水声荡漾的声音,歌岚一愣,忍了忍还是开口道:“你在做什么?”
“洗澡,要看吗?”还是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
“不看,”她尴尬的望向门口,“我是来看飞白的,你先洗完再说吧。”
“你不进来,怎么看?”巫子墨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歌岚无声的撇撇嘴,还是没有动,只是盯着桌上的一个大盒子出神。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食盒,方方正正的有三层,盒的外面雕着各色花纹,又像是一个精美的装饰品。
“在想什么?”巫子墨从屏风后出来,拿起凳子上的一条大帕子。
歌岚应声看去,对方还是穿着刚刚的那件衣服,甚至连袖子卷着的样子也没有变,她奇怪的问:“你洗好了?”
“给飞白洗而已,”说完他已经回到屏风后,很快又走出来,怀里抱着裹着帕子的飞白,往上托了托,“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听出他声音里的调侃意味,歌岚不服气道:“是你先误导人在先。”
“我误导什么?”巫子墨挑眉道,转身把飞白放在床上,帮它擦掉身上的水,“难不成有人叫异性来看自己洗澡?就算我是你哥,也不可能吧。”
“算了......”这个人要么不说话,要么尽是说些歪理,偏偏还是她反驳不得的。
她托着腮看对方动作轻柔,一边擦着水,一边低声对飞白嘀咕着什么她听不懂的音节,脸上尽是罕见的温柔神色,和往日人前那种冷酷不近人情相比判若两人,“你对动物真比对人好多了。”
“得看是什么人,很多人比豺狼更可怕,”巫子墨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难道我对你不好?”
歌岚一时语塞。
这时,门外恰到好处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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