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们凭什么相爱

　　斯若听霍宇凡说完，如遭雷劈。她看了看霍宇凡，又看了看霍宇轩，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俩兄弟，他们凭什么未经她允许就看她的日记？她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像全身赤×裸裸一般，无处可逃，这简直让她无地自容。这又叫她情何以堪？一个是她已近一步步心动着的男子，一个是总能带给她如父兄般温暖的值得尊敬的上司。可是为什么却都成了无礼地窥探她隐私的人？而这隐私，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和他人分享的初恋情怀。

　　她悲愤到了极点，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她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她将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敲击在胸口之上。这种痛感，岂是一时半会敲得掉的？

　　“杨斯若——”霍宇轩焦灼而痛苦地叫着她的名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懊恼、如此愧疚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是否忍得住不去看她的日记本？他一直都不敢和斯若提及这件事，他知道这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可纸毕竟包不住火了。

　　“小若。”霍宇凡箭步上前，一手将已经脸色苍白如纸的她拥到怀中，焦急地低喊着，“我又犯了你无法原谅的错了！我又犯错了！怎么办？怎么办？”

　　斯若使劲地挣脱霍宇凡的拥抱，踉跄着后退而去。她紧盯着霍宇凡，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中龙凤一般的男人，竟然显得这么幼稚无知，这么荒唐可笑。花钱买她的初×夜，未经她允许就私自看她的日记。这恐怕是再也无法相处下去的人了！

　　“霍宇凡，你觉得，我们可以凭什么来相爱？”斯若冷冷地问道，美丽的眼眸带着的都是凛冽的寒意。

　　“小若——”霍宇凡瞠目结舌。曾经在斯若面前将甜言蜜语说得深情动人的他，此刻竟然找不到只言半语来回答。是因为斯若初恋之事的刺激，还是他懊悔成了傻子？

　　“我来问你。是凭我们那一夜所造出来的小念念？是凭你俊美的容颜，我秀丽的外表？是凭你S城无人能敌的财富，我的穷酸落魄？是凭你绝伦的设计才能，我高超的弹琴技能？”斯若一连串地问道，声音嘶哑。“我告诉你，通通都不是！”她悲郁得不可抑制，轻吼道：“我不要母凭子贵，我不要高颜值配，我不要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我也不要高才华之配。我要的最基本的就是尊重，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的幼稚可笑，你的冲动鲁莽，将我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无论你说我多么矫情都行。从此，是真的不再相见！”

　　“小若！”霍宇凡知道自己像个毛头小子，冲动地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可是，事情不该是没有回旋余地的啊。“小若，爱一个人，真的是需要理由的吗？”憋了半天，他终于给出了他最想回答她的一句话。

　　斯若不置可否。她不想再纠缠下去，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让她发慌恐惧、毫无自尊可言的兄弟俩。她走到霍宇凡面前，伸手扯过了那本日记本。然后，转头对霍宇轩说道：“霍总，请原谅我突然向你辞职。待会，我回设计部收拾好我的东西，明天我就不再来上班了。”

　　“杨斯若，你何苦这样呢？”霍宇轩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喃喃道，“那么，我放你假，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吗？”

　　“不。”她摇头，然后说对不起，微一鞠躬，转身，推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

　　“小若——”呆愣中反应过来的霍宇凡想跟出去，但他的手臂被霍宇轩牢牢地扯住了。

　　“宇凡，给她一些平静的时间。”霍宇轩沉沉说道，“我们两个都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霍宇凡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了别人说的情侣会因为价值观不同而分手的事情。该死的，是他对斯若了解得还不够。自尊自爱如她，怎么会允许他这样看她的日记？该死的，为什么他总一再犯错？

　　※※※

　　斯若在办公室的东西很简单，她很快就将它们收拾好，背起她的碎花包包，往外走去。

　　“哎，杨斯若，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你去哪呢？”莫瑶盯着杨斯若，吃惊地问道，声音里有隐隐约约的担心。她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苍白失色，仿佛被哀伤淹没的杨斯若呀。

　　“哦，再见，莫瑶。”杨斯若恍惚地说道，对这个并不友好的同龄人同事，她有那么一丝丝不舍，毕竟也是相处了几个月的同事。

　　“哎，杨斯若——”莫瑶望着斯若那落寞的修长背影，不知怎么地涌上了莫名的感伤。

　　※※※

　　白天的沿江一带，马路上是一贯的车水马龙，街道上人头攒动。

　　斯若茫茫然地走在街道上，心情跟刚来S城时的一样。这偌大的无比繁华的大都市，真的没有一处是她的落脚之地。

　　原本是抱着什么样的期许来S城的？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如此无地自容？心心念念的人儿早已相隔十万八千里远，她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人生为什么这样吊诡？相关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或认识，或涌现，最后几乎都给她带来伤害。

　　“若若。”一辆黑色的宝马车缓缓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驾驶座位上是那英俊如白马王子一般的她的远哥哥。他眉头轻皱，温和深情地望着她。

　　斯若呆怔住，看着那曾经带给她多少温暖、多少梦幻般美丽色彩的男子，内心涌上无可抑制的悲凉苦涩。这可是她吊诡般人生的始作俑者？一个念头飞快地一闪而过，她匆匆地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那本厚厚的日记本，通过车窗，扔到了他修长的双腿上。

　　“我人生的初梦！”她凝视着微微愕然的他，清冷地说道，“你看看吧。看完就烧了它。一切都结束了。”说完她重新背好背包，继续沿着沿江大道的街道往下走去。只留给乔志远一个瘦削却孤傲的背影。

　　※※※

　　夕阳西下，深秋的S城的傍晚真的是好冷。一身黑色长裙的斯若还是觉得全身发冷。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想你”咖啡店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斯若，你怎么来了？”背后是那熟悉的声音。斯若转身，看到了那温暖如阳光的郑凯，满脸惊喜地望着她。

　　“来找陈琳琳还是来找我呀？”郑恺有些暧昧地问道，还向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的霍五少肯放你单独一个人出来啊？”

　　斯若脸微微一红，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拿霍宇凡做理由来拒绝他的那个晚上。原来，他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我想老同学、老朋友就来了。除了你们我在S城还能找谁呢？”她避开霍宇凡不答，原本只想调侃对他们的想念，谁知一说，竟满心凄凉，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斯若，谁欺负你了？”郑凯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关怀一如从前。

　　“哟，你个没心没肝的终于都肯主动来看望我了？”陈琳琳从店里跑了出来，半埋怨半惊喜地拉住了斯若的另一半手臂，转到她面前，立即发现了她眼睛红红的。

　　“妈呀！发生什么事了？念念和阿姨没什么事吧？还是谁惹我的小若若伤心了？”陈琳琳轻叫，满脸焦急之色又转向义愤填膺。

　　斯若忙摇了摇头，道：“念念和我妈妈都没事，我就只是想来和老朋友聊聊天。”

　　“好啊！”陈琳琳拍掌欢呼，转而望向郑凯道，“大家应该都没吃晚饭吧？郑凯，这顿得你破费了啊。”

　　“好！”郑凯重重点头，即使做不成男女朋友，杨斯若始终是他心目中最难以割舍的人。对她好，已是他难以改变的习惯了。“斯若，你想吃什么？”他欢快地问道。

　　“猪头，总是这样见色忘友！”陈琳琳瞪着郑凯，大叫，“我也是你多年的好友，怎么就不问问我想吃什么呢？”

　　“你呀，才是真正的猪。吃什么都行的啊！”郑凯故意打量陈琳琳那有些些胖了的身材。

　　“啊！死‘四眼田鸡’，我要杀了你！”陈琳琳最近胖了不少，这是她心头的大伤，死郑凯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戳她的痛处，她大叫着扑过去掐郑凯。

　　“哈哈——”郑凯大笑着往外跑，“我去开车过来，你们在这儿等我。”

　　斯若望着气鼓鼓的陈琳琳，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就是当年郑凯和陈琳琳经常上演的吵嘴的一幕。纯真的少年时光，多么美好！如果时光一直停留在那儿，他们都不长大多好啊！

　　※※※

　　晚上11年多，斯若回到了家里。

　　屋子静悄悄的，合租的张萍的房间也没有一丝灯光。妈妈照旧为她留着床头的小灯，灯光虽微弱昏黄，还是温暖她的心。

　　她梳洗完毕，躺到了念念的身边，却了无睡意。日记本的事件对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到现在她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怨恨霍氏兄弟是必然的，可她实在不应该把日记本丢给乔志远啊，这后果又是她无法估计得到的。她有时也太冲动了，不是吗？她愁绪满怀，好想在床上乱滚一番，可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怕翻身会吵到妈妈。

　　“若若，你和宇凡闹别扭了吗？”妈妈温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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