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蹲在电梯旁边的楼道里，哭得快要窒息，虽然尽力压低了声音，但到最后我的声音还是嘶哑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止住了哭，站起来往外面走，我先去了趟洗手间，洗干净脸上已经花掉的妆容，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才慢慢往办公室走。
一进杂志社的门，我感觉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齐刷刷转过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有些复杂。我想，大概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刚刚在洗手间，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除了脸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眼睛更像是两粒铁核桃，挂在脸上。来杂志社四年多，我还从没想今天这样失态，每天都精心打扮，妆容精致。
不过，我不在乎。
果然，一进办公室，邓琳琳就跳起来：“林犀，你怎么了？”
我对她摆摆手，不知道怎么开口。
邓琳琳不在意，努努嘴，小声说：“刚刚有警察找你，现在在谢总办公室。”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个个把我当外星人看呢。我刚想问些什么，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邓琳琳接起来：“是，谢总，好的。”
“谢总让你去她办公室。”
虽然猜到警察找我，应该是为了陈思的事，但我实在不明白既然案子破了，还找我做什么？我既不是人证，也不是物证，虽然基本算是最后见到陈思的人，但案发后就已经录了口供，还会有什么事呢？想不出来，我摇摇头轻轻敲门，走了进去。
谢菲看到我的样子，也是一怔，但随即又很自然的介绍：“林犀，这两位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民警，找你了解点情况，两位警官，这就是林犀。”
看到我，坐在会客沙发上的两位警官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走到我面前用比较小的声音说：“林小姐，你好，关于四年前陈思被杀的案子，我们向像你了解一些情况？”
“哦当时不是录过笔录吗？”我疑惑的看他，“我听说已经抓到罪犯了？”
“你不要紧张，是其他的事情，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他顿了顿又说，“不好意思，我们本来不想弄得这样大张旗鼓，我们又给你打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哦，没电了。”
到了警局，高个子警察把我带到了笔录室，雪白的房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我登时有些紧张，手心和后背都没来由的起了一层薄汉。
想是看出我紧张，高个子警察冲着我温和的笑笑：“不要紧张，只是问点情况。“
“我控制不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N中毕业的吧？我也是。“
“真的吗？你哪一届的啊？”我顿时放松不少。
“比你高两届，你可能听说过我，当时我因为见义勇为上过C市的报纸，还受到过市长的嘉奖，学校的光荣榜里直接还婊着我的照片。”
“哦，我知道，你叫……”我确实是知道，只是一时想不起名字。
“谭航宇。”
正聊着，一个女警官拿着个记录本走了进来：“开始吧。“
谭航宇朝她点点头，又转过来看我：“林犀，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好。”
“陈思被杀之前，你们都在XX会计师事务所实习，我们查到其实那里一般不应届毕业生，那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我们学院教经济学的汪楠教授推荐我们去的，他哥哥是事务所的合伙人。”
“我们查过，当年在C大会计系，你跟陈思的成绩虽然不错，但不算最好，排在你们前面的还有七个人，这七个人里面除了三个直接保研，一个出国，本科毕业后直接工作的还有三个，既然你们不是最优秀的，汪楠教授为什么推荐你们去？”
我心一惊，难不成他怀疑有什么“潜规则”？
“这个我不知道，汪教授没有说过，不过当时我跟陈思的注册会计师考试都已经考过三门，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哦，直接工作的这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后来也都签了不错的单位，只有一个叫袁丽霞的女孩，我们查到当时她在课业上很优秀，但由于性格、家境、还有外形的原因，直到毕业都还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她现在也只是在一个小企业当会计。”
“哦，这个我倒没有注意过。”
“你跟陈思被推荐去了XX事务所后，她有没有表现出一些不满或者怨恨的情绪？你们跟她之间是否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
我再次惊到，难道他们怀疑袁丽霞？但是不是说已经抓到罪犯了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努力想了想，才说：“没有，我跟袁丽霞不太熟，但印象中，她虽然特别内向，但性子还算温和。“
其实，我是理解袁丽霞那种有些自卑的心理的，因为自卑，所以不愿与人交往。
谭皓宇略微沉默，又问：“我们查过，你读大学期间，学校有不少男生追求过你，但都被你拒绝了，这些被你拒绝的人里面，有没有人事后还继续纠缠过你？”
我微微脸红，脑子里的脉络越来越乱，这些事跟陈思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交了男朋友，这在我们系不是秘密。”
“也是C大的？”
“不是。”
“那他是做什么的？”
“就是现在陵越集团的总裁，秦皓轩。”
不光谭航宇，连一直埋头记录的那位女警官也抬起头，很是惊讶的看着我。谭航宇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轻咳一声：“那陈思案发生的时候，你的社会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男朋友秦皓轩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感觉自己完全被谭航宇弄糊涂了，他问的这些事到底跟陈思的案子有什么联系呢？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没有，我当时还没毕业，很少跟社会上的人接触，至于秦皓轩……”说到这里我停顿了，心里有一丝伤感，我跟秦皓轩交往三年，除了他奶奶和前女友，我几乎没有见过其他跟他有关系的人，除了偶尔去他办公室，他没有带我去过其他正式的公众场合。我有时候都怀疑，他身边的朋友、同事是否知道他交了女朋友。
“至于秦皓轩，我不清楚，不过这些事情跟陈思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我有些急切的问谭航宇。
谭航宇看着我，特别认真的说：“林犀，我们之所以问这些，是因为这些事跟陈思的案子有莫大的关系，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你来说可能会很震撼，但请你仔细听清楚。“
我微微点头，谭皓轩舒了一口气，继续说：“当年’陈思案’发生后，市里特别重视，排了大量警力去排查，虽然有一些线索，却一直没有抓到嫌疑人。直到上个月，山西警方抓到一个抢劫杀人的重犯，在审讯他的过程中，他主动说出他是当年‘陈思案’的凶手，不过他说他当年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
“对，不过他说指使他的人并没有让他杀人，只是施暴的过程中，陈思一直大喊大叫并看到他的脸，他才下了杀手。”
“哦。”
“只是他第二天跟雇主联系才发现自己找错了人。”谭航宇神情复杂的看我一眼，继续说，“没错，他本来的目标是你。”
“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顿时冷汗直流。
“这是嫌疑人的照片，你看一下，认不认得或者有没有印象？”谭航宇说着递了一张照片给我。
照片上的男人长得黑黝矮壮，脸上有一道刀疤似的印记，显得很凶，眼神有些猥琐。我看着他，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陈思当时绝望哭喊的画面，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立即杀了他。
我把照片还给谭航宇，用手擦拭已经喷涌而出眼泪：“不认识，没印象。”
“哦。”谭航宇接过照片，又递了纸巾给我，“你真的想不起得罪过什么人？”
我摇摇头，却说：“可以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再告诉你。”
“那要不你先回去，想好再通知我们？”
“不用，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容，“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个充电器。”
谭航宇把我带到休息区，我刚接上电源，打开手机，手机的屏幕就开始闪个不停，居然有二十多个未接。多是兰蔚打来了的，我想她估计也知道了陈思的事情，便立刻回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声音也压得很低：“我在开会，你现在在哪儿？”
“公安局。”
“怎么样了？警察找你做什么。”
“陈思的事情，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那等我开完会在过来找你，不过估计会很晚。”
“没关系，等你忙完再说。”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快要虚脱，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一团乱麻，是谁呢？是谁呢？谁会这么恨我？谁又会因为恨我使出这样龌蹉的手段？我努力回忆四年前的事情，一个名字不经意的划过我的脑海，然后慢慢放大，顿时，我满眼满脑都是这个名字，还有属于这个名字的那张明艳的脸。
不，不会，我怎么会这么想？但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呢？正心烦意乱间，那张明艳的脸对着我笑起来，笑得诡谲，笑得狰狞，我一惊，不大不小的惊呼一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这一叫，倒是惊动了不少人，我看到许多双探寻的眼睛同时叮住了我。正窘迫间，谭航宇已经走到我面前坐下，轻声问：“怎么，想到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说：“不过我也不能确定。”
“没关系，你说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可能是校友的关系，我对谭航宇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我稍稍犹豫，还是说：“尹希苒。”
“尹希苒？”
“秦皓轩以前的女朋友。”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四点半，我也没心情再回杂志社，便在街上闲逛。我看到前面有家麦当劳，就走了进去，我点了薯条和可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平时很讨厌喧闹，但是今天，我却很想待在人群里，那些平日里觉得厌烦的嘈杂，在今天听来竟十分悦耳。
(https://www.tyvxw.cc/ty144087/6704866.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