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几天请了年假，兰蔚问我准备去哪儿玩，我说回家。虽然是年底了，但因为前几年都没有休假，所以一申请上面就批了下来。走之前我对洛瑶说，幸福太突然真让我吃不消。她瞪我，你真会选时间，年底了看你约谁出去玩。我故意气她，我谁都不约，我回老家。就咱们这工作性质，如果休假是为了出去旅行一定是脑袋被门板夹过。
我回家，最开心的就是我妈和外婆，尤其是我妈，从我回去那天的晚餐开始，每顿都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中式的、西式的、或者中西合璧式的，但凡会做的几乎都做了一遍，连早餐都没有重样的，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我妈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饭了。外婆告诉我，我不在家的日子，我妈的娱乐方式除了偶尔下午和街坊打麻将，晚上跳广场舞，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研究做饭上，就想着我回家给我做好吃的，让我多抽空回家。我听了有些内疚，工作这几年我在家的时间怕总共不超过一个月，想想都觉得自己不孝。我本来想接我妈去C市，但她说小地方悠闲惯了，不习惯大城市的喧嚣。
回家这几天，时间突然就慢下来，我每天都睡到自然醒，闻着饭香睁开眼睛，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闹腾，吃过饭就到附近转转晒晒太阳，感觉惬意无比。我妈这几天推了“麻友”的邀约，全程陪着我，即便我偶尔出去，她也会在家等我。
在街上闲逛，感觉熟悉又陌生，不时有相熟的老邻居给我打招呼：“犀犀，什么时候回来的？越来越漂亮了，有男朋友没啊？”我笑笑：“回来几天了，看看我妈。”
这几天特别懒，原计划要和朋友们聚聚，可临到要走也没实现，只是约孙静雅出来吃了顿饭。孙静雅是我初中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大学时因为都在C市我们还经常一起玩，只是毕业后我留在C市，她回了老家，联系少了许多。
我们约在城中心的步行街碰头，她见到我首先一个熊抱：“大城市回来的就是不一样，这打扮这气质，站在这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两年不见，她成熟不少，如果不说话还真有一股成熟女人的妩媚，想当年这妞可是标准的女汉子。
“去你的，你是鸡吗？”
“呸，你才是。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你没见那几个帅哥都在看你吗？”她压低声音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几个男子。
“是吗，怎么我觉得他们是在看你。”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美女一枚，随便看吧，反正看得着摸不到。晚上吃什么，我请客。”
“随便吃点吧，我无所谓。”
“怎么能随便呢，我就不是随便的人，今天客随主便，小妞跟我走吧。”说完，她拉着我就走。
她带我去了一家韩式料理店，装修倒是不错，但说实话那里的东西真不怎么样，与其说是韩式料理，不如就说是韩国大酱炒菜，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味道。
“不好吃吗其实我也觉得味道一般，只是这里环境比较好，适合两三个人吃饭聊天。”可能是见我没怎么不动筷子，孙静雅有些尴尬的说。
“没有，我正好减肥而已。”我冲着她笑笑。
“林犀，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她放下筷子，认真的说。
“羡慕我？为什么？”
“就羡慕你留在C市，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不像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复昨天的工作，枯燥、乏味，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庸碌平淡的过了就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失落感。其实毕业那会儿，我也好想留在C市，只是当时家里非要我找个稳定的工作，说白了就是考公务员，可以我的能力要考上C市的公务员根本不可能，只能回来。当时我还想着先就业后择业，等过两年再回C市，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了。”
“为什么？”
“工作这几年，感觉什么斗志都被磨平了，我们单位里年轻人很少，同事之间聊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照顾家庭，或者如何智斗婆婆、小三。上进的人也有，但是向上爬就少不了勾心斗角，同事间的交往多是流于形式的点头之交，除了客套话，感觉都不敢说心里话。我们虽然外表还算光鲜，但工作很繁琐根本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福利待遇也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好。我烦透了这样的生活，却没办法改变它。我想过辞职，但我家里绝对不会同意的，而我自己也没勇气，我害怕重新选择后还不如现在过得好，我也舍不得这份得之不易的稳定。但我真的好想离开这个小地方。”
“静雅，你有没有发现人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
“总觉得自己没有选择的路才是最好的，好好的走在这条路上，却总是觊觎另一条路上的风景。你说你羡慕我，我还说我羡慕你呢，在我妈眼里像你这样才是女人最正确的打开方式。你觉得工作枯燥，但如果让你和我换，你愿意吗？”
“愿意啊，你工作多洋气啊，编辑。”她突然兴奋起来。
“好，那你就立马和你的朝九晚五说拜拜，和双休日说拜拜，你要面对的是隔三差五毫无预兆的加班，一年之中半年的时间需要出差，你千万不要把出差想成旅游，在比跟团时间还紧的时间里，你不仅要收集各类素材，回去后还得整合撰稿。好不容易弄好了，主编一个不喜欢，你还得推翻重来。”
“不是吧，这和电视剧里不一样啊。”
“你还知道那是电视剧啊。其实你向往大城市，无非是向往它的繁华与喧嚣，那些灯红酒绿的生活，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生活在那里，那些繁华就真的就触手可及吗？不可能的，只有财富才能换来繁华，没有钱，城市的繁华只属于那座城市，不属于你。钱从哪里来？天上不会掉馅饼，那需要你付出，如果你选择了高薪厚职，那你就要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精力与时间，那或许是以牺牲你的健康你陪家人的时间为代价的。”
“……”
“或许你觉得年轻就应该拼搏，但五年或者十年之后呢，你想过哪种生活你想过吗？无论你怎么选，鱼与熊掌从来不可兼得。其实你这样真的很好，远离了那些繁华与喧嚣，但是你有很多时间陪家人，有时间做你喜欢的事情，也没有那些房贷车贷的压力，多好。你知道吗，回来这几天让我觉得最爽的事情的就是，出门再也不堵车，打车也是招手即来，无论去哪里半小时内一定能到，真是爽、爽、爽。”
“哈哈哈哈，林大编辑的口才果然不是盖的，说得我都‘无言以对’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心理瞬间平衡许多。的确是鱼和熊掌啊。”
“我是实话实说，无论我们选择了什么，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只是烦恼的东西不同而已。就像我，偶尔遇到连续加班也烦得要命，也想辞职走人算了，但坚持一下也就过了。人嘛，永远都是知足常乐。好了，不谈工作了，我们换个话题，说点开心的。”
“好吧，那你交男朋友没有”她坏笑着抬起头，两眼放光的看着我。
“你换得倒也真快。”
“嘿嘿，我这叫效率。”
“没有。”
“怎么还没有？”
“没遇到合适的，你呢，又换了男朋友没有”
“什么叫又？不过确实换了。”
“交往多久了？”
“没多久，才两个多月。”
“怎么认识的？”
“同事介绍的，这次我是认真的，感觉是遇到我的真命天子了，说不定哪天我就结婚了。”
“算了吧，你哪次不是真爱啊？哪次又成了的？”
“你别说，这一点你真该向我好好学学，多交几个男朋友，多尝尝不同的男人味，可是你看你，为了一颗歪脖树，放弃一片大森林，值吗？”
“……”
孙静雅说完见我没有说话，也突然沉默下来。
“你不带出来给我审审？”我开口打破有些尴尬的局面。
“他今天单位开会，晚点过来。”她笑起来，眉眼中都透着一种幸福。
“早知道这样，今晚我们该去我们这儿唯一的五星酒店吃啊吗，什么海鲜鱼翅，鲍鱼燕窝都得点啊。你太坏了，不早说，我太亏了。”我佯装懊恼。
“姐姐，你以为这里便宜啊？也算中上消费水平，OK？”
“恨嫁了，恨嫁了，这么快都在替夫家省钱了。”
“就是了，怎么的？”
嬉闹间她电话响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女王范十足的接听：“嗯，还在吃，也快好了。你下班了？那过来吧，我在德本家韩味屋。”说完便挂了电话。
“你男朋友？我还以为你要说，欧巴，人家好想你之类的。”
“男人嘛，就不能对他太好，不能太粘着他，你要让他觉得就算没有他你还是会活得好，你是他永远不能完全掌控的意外，这样才能激起他的征服欲，保持爱情的新鲜感。我们不是女友，是女王。”
“孙女王，请收弟子为徒。”我装作很崇拜的样子，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哈哈哈，秘籍不外传。”
结完账出去，孙静雅的男朋友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一出门就见他迎了过来，算是很比较高的男孩子，目测至少有，他的鼻尖被风吹得红红的，看到我们立即敞开身上的大衣把孙静雅裹了进去，并连声问：“冷不冷？”
“这样就不冷了，嘿嘿。”孙静雅看着他，有些羞涩的笑。
“哦，介绍一下，这是林犀，我最好的朋友。林犀，这是刘然。”过了半分钟，她终于想起我的存在。
“你好，林犀，静雅经常提起你，说是位大美女，今天总算见到了。”刘然笑着说。
“呵呵，她比较夸张。”我有些不好意思，“外面冷，来了怎么不进去？。”
“怕打扰你们说悄悄话。”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们林犀是不是‘美过范冰冰’？”这个孙静雅，我真想掐死她。
“是很漂亮，不过在我心里，你最美。”
为了不打扰两个人腻歪，我特别自觉的和孙静雅告别，想着离家里不远就权当散步走回去。谁知她不领情，说自己吃多了要减肥，非要送我回家。就这样，孙静雅一手拉着我，一手挽着刘然，硬是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才离开，本来十多分钟的路，我们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冻得我直磕牙，这两人倒是不冷，一路上打情骂俏笑个不停，我都怀疑我冷是天气原因还是因为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只是看着孙静雅兴奋的样子，再想起她的‘女王论’就忍不住笑，或许在爱人面前，即便是女王也会展现最温柔的一面，不管嘴上怎么逞强，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便不会再想着‘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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