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幕
盛予明的吻又让栾夏失眠了许久,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时,她才勉强睡去。
可没睡多久,她被轰鸣的雷声和呼啸的风声惊醒。
她从床上爬起,掀开窗帘。
天色暗沉得如同还在黑夜,黑墨般的乌云翻腾而来,银色的闪电撕扯开天幕,大雨滂沱而下,在花园的泥地里砸出了一颗颗丑陋的深坑。
手机在打雷的间隙也声声响起,先是天气预报app跳出的暴雨预警,接下来就是季航在小群里发布的微信,说今天雨势太大,让大家不要来剧院排练了。
栾夏刚读完微信,就听见了巨大的一声“刺啦”。
她抬头一望,惊觉樱桃树一叉最为粗壮的枝桠已被飓风生生拧断,倒栽进了泥土里。
盛予明做的稻草人也被刮倒,让她暗觉不妙。
她不顾腿伤,快步跑下楼梯,到处搜寻着盛予明的身影。
她喊了他一圈,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右眼皮直跳,栾夏慌乱地又跑去楼上取手机,打电话给盛予明。
无论是微信和电话,他都没有接。
她回忆起了两年前她找不到丁月竹的那一天,情景和今天何其相似,更加心慌意乱,赶紧打给季航。
季航得知盛予明没和她在一起,他也很诧异:“他昨天就看过天气预报,知道要下暴雨,昨晚还跟大家说,明天如果暴雨下得太大了就不用来剧院排练了。这么大雨,他现在不应该在你家里么?怎么会人不见了?”
栾夏又跑去地下车库看了一眼,季航的车也被他开走了,不由更焦心:“他把你的车开走了,我怎么打他电话他都不接。”
“这样?我再给他打电话试试看。”季航觉得她过于紧张了,安慰她,“可能他就是开车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了,你不要急。小盛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就下个暴雨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栾夏无法用她的第六感向季航解释清楚她着急的原因。
胸口无由地憋闷,一口气被吊住一样,她直觉盛予明是去干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去了。
她给季航挂了电话,又是给盛予明发短信,又是给盛予明发微信,甚至开始思考有没有方法可以定位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却还是得不到他任何的回应。
而同样尝试过的季航,也因为收不到盛予明的讯息焦躁起来。他突然意识到,栾夏或许是对的。
剧组的人都从季航那边得知了盛予明失联了,纷纷开始想方法找他。季航借了黎叔的车,和丛毓文和方铎一起,开车环岛去寻找盛予明。
栾夏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却被季航厉声喝止:“去什么去!你腿都伤成这样了,好好在家里呆着,说不定过会儿小盛就回来了,别他没事你又出事了。总之别乱跑了,他如果回来了,给我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栾夏被季航劝服,只能留在家里继续等。
一分一秒对她而言都成为了漫长的煎熬,门口每一次传来的风吹草动都令她异常激动,跑去开门才发现是风声作怪。
从早上等到深夜,季航他们那边没找到盛予明,而盛予明依旧也没有回复任何人的消息。
栾夏心急如焚,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百爪挠心的折磨。
她知道光凭她自己一个人,带着腿伤淋雨去找他有多愚蠢,但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了雨伞,拧开了门。
当她即将要不管不顾地冲进雨幕时,她却奇迹般听见有轮胎覆过水面的声音传来。
她探头望去,看见两道车灯光幽幽探过来。不到几秒钟,季航的车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绕了一个大弯,拐向了地下车库。
栾夏疾步跑回屋里,穿越楼梯,奔向地下车库。
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车库里。
车门啪嗒被打开,她的心也紧跟着一跳。
当看见盛予明被雨水模糊的面容一点一点从推开的车门里显露出来,她感觉她坍塌的世界也逐渐死而复生。
他浑身上下全被雨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团成一绺一绺的,苍白的面容里难掩倦色。
他拎着背包走下来,看到她时微微一滞:“姐姐……”
栾夏本想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消息。
可看到他被冻得乌紫的嘴唇,她忽然什么都问不想问了,只对他讲:“快去洗澡换衣服。”
他乖乖地“嗯”了一声,走上楼,回他的房间去洗澡。
想起他感冒未愈,栾夏在他洗澡的时候先给季航发了报平安的微信,又给盛予明炖好了驱寒的姜汤。她估计他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再下楼来厨房了,便给他送到他房间去。
水流声还未停止,盛予明还在洗澡。
她还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他的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
书桌上整齐堆叠着剧本和几本笔记本,最上面叠着一本《空的空间》。她将它们移到一旁,把那盅炖好的姜汤放在书桌中央。
她正打算悄声离开时,他竖立在书桌上的背包猝然从桌上摔落。
包的拉链被他拉开了,里面的盒子一下从包里摔落出来。
盒子在地板上轻轻一弹,盒体和盒盖瞬间摔到分离,放在盒子里的东西,也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栾夏弯腰想要去捡,却在瞥见盒子的高跟鞋时,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她怔了半晌,才微颤着去抚摸这双质地柔软的高跟鞋,光滑的红色缎面闪映着柔光,就好像是童话里公主所穿的红舞鞋。
缎面上还残留着海水的气息,让她不难想象,他是如何辗转地将这双鞋带回来的。
她瞠目许久,才感到背后传来他的呼吸声,下意识回身望去。
盛予明站在浴室门口,沐浴后的微小水汽凝结在他面颊上,让他神情难辨。
他光裸着上半身,银色的吊坠依然形影不离地悬坠在他胸口,跟随他的一呼一吸来回旋转。浴巾松垮地卷在他腰沟处,充满张力的腰线从浴巾里蓬勃地露出一截。
紧攥着这双鞋,她颤抖着问出口:“你消失了一整天……只是因为这个?”
盛予明转了转眼睛,没说话。
他的表情等同于是默认了。
她百感交集,后怕、惊讶、感动等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声音陡然抬高,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你知道暴雨天跑出去多危险么?!你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找你找了一整天么?!你还是小孩子吗,你难道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就为了一双鞋,你是要把你的命也搭上么,盛予明!”
栾夏一时气急,话出口就立刻后悔了,觉得自己对他太凶了。
可他却平静地接受她的指责,并不做任何争辩:“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道着歉走近她,抽过她手里的鞋子,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向身后的椅子:“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本来以为我能在暴雨前赶回来。”
栾夏怔然地看着他蹲下身,跪在地上解开鞋子的绑带,沾水的手却悄无声息地滑向她未消肿的脚踝:“我不是任性,也不是没有理智。我只是……”
栾夏一颤,本能想要躲避,可他些微潮湿的指腹已不轻不重地挟住她两侧踝尖,轻抬着她的左脚送入鞋口:“我只是太想把这双鞋带回来给你试一试。”
一分不紧,一分不松,脚缘处与鞋面相接的地方还细心地垫上了软垫,让她无论再怎样用力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点也不疼。
心软成一片汪洋,栾夏俯视给她低头系绑带的盛予明。
他双指一勾一绕,绑带交替着向下,结成一格格漂亮的菱形图案。
在他即将要将余出来的尾端系成蝴蝶结时,栾夏泪眼模糊,情不自已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盛予明一顿,止住手上的动作。
她喉口发酸:“为什么……这么傻?我不是非要这双鞋不可……”
他沉默片刻,问她:“这样傻的傻瓜只有我一个么?”
他抬眸望向她,莹莹的泪光闪烁,“即使曾经饱受非议,即使现在伤成这样,我眼前的这个傻瓜,却还是一心想要坚持演下去。我当然应该成全这个傻瓜,让她闪亮登场。”
“而且,”他含泪而笑,“我也早就答应过这个傻瓜,这次再见的时候,一定要送她一双水晶鞋。”
栾夏怔愣,才想起他们初遇时他所说的那句话,但她当时满以为那只是他随口的一个玩笑。
可不曾想,在今天,竟变成了他拼死信守的诺言。
泪水夺眶而出,这样深厚的情意再让她无法承受。
她失声哽咽:“可我根本不值得……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不,栾夏,你值得。”他没有半分犹豫,坚定不移地与她对视,眸光里微漾的柔情,撕开她最后一道坚守的心防,“你永远都值得。”
栾夏还想再说什么,盛予明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双手搭住欧式木椅镌花的扶手,直仰起头,迅疾如风地封住了她的唇。
满涨的情|欲|冲破道德的禁锢。这一秒,即使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是刀山火海、无间地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道德、伦理又算得上什么?
她只想吻他,深深吻他。
再也无法回避她心底赤|裸|真实的欲望,她叠压在他修长的指节上,借力弯腰压到最低,低倾下头,回吻向他。
急密的雨点在他们身后的落地窗上跳动,无孔不入地钻进了窗缝,滴落在地板上汇聚起来,倒渗到他们身旁。
但他们谁也没有理会,呼吸凌乱地勾扯纠缠。
不知用这个别扭的姿势相吻了多久,她力有不逮,背脊发酸,被迫中止这个吻,轻喘着靠向椅背,在他手心不轻不重地挠了几下。
他安抚般捏捏她的手指,偏头吻下去。
她忍不住向后仰,脚踝也不知不觉被悬架上扶手,撞得椅子向后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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