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饭局
—18— 饭局
“一个复员转业军人联谊会的理事长,找我会有什么事?”王光辉一边在心里这样猜测,一边由田力陪着走进了一家高档酒楼。田力把王光辉领到一个包间的门口,自己却没有进去。
“你好你好!”在包间里迎接王光辉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王老板,我们又见面了,难得难得啊。来,请坐。”
王光辉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了几个菜,还摆了三套餐具和三个酒杯。他说:我是军人联谊会的会员,你是联谊会的理事长,是我领导啊,你先请坐。
理事长笑了:哈哈,我就是个跑腿的,王老板取笑了。我做东,你是客,还是你先请坐。
国人爱把吃饭当作社交手段,这是人所共知的。所以,当有人请你吃饭时,一般都会在心里问:这人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光辉只好先坐下来,指着另一个座位问:还有谁啊?
理事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一口气:唉,王老板,我是很尊重你的。另外这一位,让不让他进来,那先得征求你的意见啊。
“哦,有这事?到底是谁呀?”
“王老板,我先说好啊,你若同意,我才叫他进来;你若不同意呢,我就不叫他进来了。他也是复员军人,也是我们联谊会的会员,名叫潘红军。”
“哦,他呀。”王光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理事长啊,为了我们两个今天喝酒能喝得高兴,最好还是不要有外人打扰啊。”
“行,我明白,明白了。”
“不过,我也要给理事长一个面子,他有什么话要你转达给我的,我一定洗耳恭听。”
“好,这就够了,我先代他谢过王老板。”理事长说着,用手机发了一个短信。然后,举起了酒杯,“来吧,我们两个人,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好,我要借用你曾经说过的:‘酒是精神的诗,诗是精神的酒’,干杯!”
“王老板,那可不是我的原创,只是引用啊。”
“你引用别人的,我借用你的,好用就行啊。”
“啊哈哈……”
连喝了三杯酒,王光辉说:理事长啊,你我都是当兵出身,既然酒都喝了三杯了,你还不提正事,那就不是军人作风啊。
“哟哟哟,王老板批评得对。我今天有两件事,公事私事各一件。先说公事:是这样,我们联谊会会员当中,现在新增加了十几个家在外地农村、但又长年在本市打工的农民工兄弟,啊。这部分会员情况特殊,其中还有一部分兄弟,那是家境贫穷,惨不忍睹啊。”
王光辉点着头,在心里猜测着后续的话题,做着心理准备。
“王老板,你是知道的,因为我父亲在军分区当政委,我才能在复员转业军人联谊会理事长这个位子上混口饭吃。但是那些农民子弟,没有我这种背景呀。所以,我意思是,如果你王老板方便的话,想办法推荐推荐这些兄弟,在你的建筑工地做点事。”
“就这个?”王光辉说,“我还以为什么难事,看看你搞得这么郑重其事。你都替他们开口了,我还说什么呢,用广东话来说,就是‘没问题啦’。”
“好,王老板痛快。”理事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页纸,递到王光辉手上,“这是名单,上面都有联系方式。我不提任何要求,你只要尽力就可以了。在这里,我代表那些穷兄弟,敬你一杯。”
“理事长,你这杯酒,很沉重啊,我必须喝,干!”
“好,公事谈完了,再说个私事。就是那位‘红三代’家里拆迁的事。我听潘红军跟我说,你们在价格上差距还比较大,存在着利益冲突啊。我对你们之间的经济事务没有发言权,他是让我问问你王老板,能不能在补偿问题上照顾照顾他。王老板,我只是传个话,绝不是要做中间人啊。”
王光辉有意清了清嗓子,不急不忙地说:理事长啊,你没做过经济工作,所以不能怪你。这个,我先跟你解释解释,什么呢,在城镇范围,征地拆迁是政府行为,由国土局和当地政府的拆迁办,制定统一的征收补偿标准。政府搞完拆迁,把土地使用权出让给我们开发商。我呢,手底下是有一个拆迁事务公司,但它是接受政府委托,干点跑腿卖力的杂事,对拆迁补偿价格问题是没有发言权的。理事长,你明白了吧?
“嗨,是这样的啊,这个‘红三代’真是病急乱投医,挂号都排错队了他。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说了啊。要不,再来一瓶酒?”
王光辉摆了摆手,又拍了拍肚皮,做出酒足饭饱的样子,走进了包厢里面的洗手间,拨通了田力的电话:我们吃完了,你去收银台把账结了,然后来包厢接我。
……
王光辉与理事长匆匆告别,匆匆上了车。田力开着车一路穿梭,又领着他到了另一家酒楼。
王光辉走进一个包间时,看见里面坐了一桌人,桌上的菜已经吃到一半了,他们纷纷嚷嚷要罚他的酒。
“王老板迟到了,要自罚三杯。”
“该罚该罚,我自罚三杯。”王光辉接过别人递上来的酒,向对面一位秃头的中年男子赔着笑脸,“吴局长,对不住啊,我有点急事在路上耽误了,所以迟到了,这杯酒算是给各位道歉了。”
王光辉仰头喝干了一杯,别人又递上来第二杯酒。
“还真要罚三杯啊?”王光辉笑道,“我说,你们税务局跟我们纳税人,那应该是鱼水情深加朋友兄弟的关系啊。现在面对喝酒这个艰巨任务,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互相帮助、一齐举杯。”
“不行!不行!”众人不同意。
王光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发花,腿也有点发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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