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杨帆一去故土夕

　　第二日一早，季梧早早被徐嬷嬷唤了起来，简单的用过早餐，就带着徐嬷嬷，往安置何嬷嬷等人的前院走去。

　　何嬷嬷等人也已经等在院子里，看着缓步行来的季梧和跟着她身后的徐嬷嬷，彼此福身为礼。

　　“女郎可否收拾妥当？”何嬷嬷有礼的问到。

　　“该带的都带上了。”季梧也客气的回答，何嬷嬷望了一眼徐嬷嬷手中的包裹，以及背在身侧的一把古琴，眉头一皱。

　　“阿梧所余不过是这一把古琴几本史书笔墨，倒是让嬷嬷见笑了。”季梧自是知道她皱眉为何。

　　“女郎哪里话，尚千，把女郎的行装放到马车上吧。”听到何嬷嬷吩咐，那个在门口检查马车的汉子跑过来，冲着季梧行了一礼也没说话就把徐嬷嬷手中的东西安置在了马车上。

　　“女郎暂且一等，老婆子让刘管家去置办了些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何嬷嬷倒是不急着上路。

　　季梧闻言点了下头，便在院中的方凳上坐了下来。等吧，他们都不急，她自然也是不急。徐嬷嬷见此从行礼里拿来了一本书交给了季梧。季梧拿起书来便翻开看了起来，她不知道何嬷嬷让刘叟去置办什么，可既然派了刘叟去，她自然是不必担心，且静观其变吧，如此想来到是安定了不少。

　　何嬷嬷等人看着坐在那看书的季梧，暗暗的数番打量，这小姑子倒是个稳重的，母亲亡故，也不见她整日哭嚎，就这么坐着，眉目间似有淡愁笼罩，却更多的是一种淡漠萧瑟，还未长开的小脸到算的上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端是生的漂亮，可总是低垂着眼睑，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此次来是为了接她回去不假，更多的是要看看这人怎样，也好向上面交代。葛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眼神变换的虽快，可是却落在了一边装自己行礼的徐嬷嬷和那个名唤尚千的马夫眼里。

　　他们倒也没久等，不过两刻钟，刘叟就佝偻着身子进的院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衣着破烂。刘叟走到季梧身前行了个礼，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何嬷嬷搓着手。

　　“您要的马车已经备在门外，可是这丫鬟和小斯一时间倒是找不到**好的。”何嬷嬷看了看跟在刘叟身后的两人眉头皱了一下。刘叟见此忙到：“这俩是在城东的牙婆那买来的，年龄还小好**，我看着倒乖巧懂事。”

　　听到刘叟这般说，那两个身影顿时跪在地上，恭敬的道：“见过主人。”

　　听到这声响的季梧抬起头来，看着地上的两人，衣着破烂，堪堪遮体，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也是青一道红一道的，可见受了不少苦，这时日虽是入春却还是寒意依旧，两人已经是冻得嘴唇泛紫，确实是可怜至极的扮相。此时的何嬷嬷也在打量两人，见他们还算是乖觉，再看那一副的可怜样，虽是厌烦鄙视却也无奈，眼下确实是找不到人。

　　“这身世可是清白？”徐嬷嬷转眼问到刘叟。

　　刘叟听此知道事成，忙道：“问过了，是城东农家养不起的孩子，这还是孪生子，就是年龄小，干不了重活，才没被买走。”一边说一边走到何嬷嬷身前，递过去两张契子“这是卖身契，嬷嬷收好。”

　　何嬷嬷见此也没多问，便收了起来让葛兰带俩人去换身衣服，准备上路。

　　这时季梧站了起来对何嬷嬷道：“嬷嬷，刘叟年事已高不宜奔波，我想让他留在此地安度晚年，不知可否？”

　　何嬷嬷看了看佝偻着身子的刘叟，此刻的刘叟正跪在地上求季梧带着他一起，刘叟本就年愈五十，如今又故意装成年迈姿态，生生的像是一个垂暮老人，在一想已经买来两人照应，便道：“女郎仁心，这本是女郎的人，女郎尽可安排就是。”言罢便不再管他们，径自去张罗启程上路的事宜。

　　这时刻葛兰带着换好衣服的两人过来，稍微换洗了一下的两人站在季梧面前跪地问安，季梧唤他们起身。

　　两人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样貌到是有九分像，只是那女孩的眉眼委婉些，长的都颇为耐看。

　　“你们叫什么？”季梧开口问。

　　“奴婢叫阿年，哥哥叫阿冬。”那个女孩倒是个活泼性子，回了话以后又底下头。

　　季梧低头思量了下道：“往后你们就叫素年，暖冬吧！”

　　俩人都欣喜的应是。

　　这时刻何嬷嬷已经准备妥当，请她上车。季梧何嬷嬷还有那叫葛兰的夫人坐上了尚千的马车，说是要教她谢家的规矩；徐嬷嬷，素年，暖冬还有那个很少说话的小丫鬟坐在刘叟刚买来的马车，车夫是何嬷嬷唤来的一个粗壮汉子，看来也是谢家的人，只是没有露面而已。

　　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不早，何嬷嬷便吩咐出发了。

　　季梧在马车驶出小院的时候，撩开车帘回头望去，这个她生活了十一年的院落，今朝离去，恐怕是一生都回不来了。随着埋没在此的还有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点滴岁月，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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