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满目尽是尖翘甲 中
第四十章 满目尽是尖翘甲(中)
光团静止在角落里,四周全被照成了惨白色,墙壁上再次映出怪物的影子,比第一次见到的个头更大。这次我倒不害怕了,因为我发现怪影子的形状是由于光打到脚手架和铁器形成的,当即被自己吓唬自己的做法弄得失笑。
不管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我的应急反应果然还是太差。如果胖子和闷油瓶在,绝对轮不到我瞎操心,胖子肯定会一马当先拆掉里面的东西再说,而闷油瓶什么也不用做,待在我身边就会让我无比安心。
白色光持续了30秒后再次熄灭,这么规律绝不可能是鬼神作祟,除非是井神(横竖全是二)。我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移开铁架,里面躺着一部手机。我拾起来一看,是二叔的,上面显示了一只闹钟,每隔五分钟提示一次,只不过消音了。
二叔把手机扔在这里干什么?
我了解他的脾气,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端详了一会儿,我踌躇着按下了确定键。画面返回到设定前的状态,是一个文件夹,里面只保存了一张图片,看创建的时间就在今天刚刚不久。
我没多想直接打开了照片,二叔好像开了闪光灯,照片曝光过度,图像只有黑白两色,显得非常压抑。在整片黑灰的背景下,中间有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形,呈匐地状,从大小看像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人物的侧身被拉长,应该是快速移动拍下时导致的镜头抖动。
我想到木板的破洞和里面的抓痕,脑海里瞬间出现一个判断——我操,二叔逃跑时拍到的不会就是下面躺着的玩意儿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关掉手机。刚抬腿就听下面的地道里再次响起喀喀声,好像很多小石子互相碾压,这次声音并没有立即消失,反而加强了,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朝我的方向冲过来。
一回头就看见木板被撞得砰砰直响,空气中扬起了大量的粉尘和碎屑,因为有铁钉固定住,剧烈地晃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再次消声觅迹了,山洞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妈的现在不逃才是傻逼!我想着至少保住小命再说,撒丫子就往洞外冲。那东西好像知道我的意图,下一秒脚底下传来咔嚓咔嚓木头断裂的声音,速度相当快,几乎是同时就来到我的身前。
我被晃了一个趔趄,眼见一排排木板如同纸糊的一样裂开了口子,探出许多只腐烂发黑的手,那些手不停撕扯着木板,接着有尸体慢悠悠从下面爬了出来。
简直是现场版的《生化危机》,我不敢泄劲,提起一口气扭头往洞深处跑。本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去,谁知脚下明显一滞,有东西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惯性作用下我直接摔倒在地上。
回头一看,抓住我的正是里面冒出来的一条胳膊,指骨的力气极大,我使劲踹了几脚根本挣脱不开。意外地我大脑异常清醒,抄起工兵铲对着那只手臂用力一插。手里传来奇怪的触感,明明插进的是皮肉,可没有一丁点弹性,倒像插进小石头堆里。
手臂仍死死抓住不放,我下了狠力按住工兵铲的铲把使劲搅动,只听哗啦一声,好像一大袋石子洒出来,尸体的手被我直接切断了。我低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断口处洒出来大量的蜗牛壳。
来不及恶心,我匆忙甩开被抓的右脚,里面的东西甩得到处都是,那只断手竟像皮手套一样逐渐瘪下去。
这时候木板下面的蜗尸爬出来大半,每只都匍匐在地上用空洞的眼眶望着我。我头皮一炸,慌乱中赶紧把人皮手套踢掉,爬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一路跑我一路分析,二叔肯定也遇见了类似的情况,只不过他比我机灵,没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开溜了,只留给我一部手机当提示,差点间接害死他侄子。都说好奇害死猫,我低骂道,二叔这回连累耗子也跟着遭殃了。
也不知跑出去多久,前面分成几条岔路,没有坐标我实在不好下决定。走错一步就是个死,我在原地兜起了圈子,后面的动静越来越近,我无比焦虑,只得强压下内心的烦躁努力平静下来。
正巧手电扫到左侧山洞有一个人的背影,正跪在地上努力舒展身体。那个“人”藏在山壁的后面,从我的角度只看见一个轮廓,身上的衣服是二叔早晨新换的。原来他躲在里面!我大喜过望,赶紧冲了进去。“
二叔!”衣服盖在那“人” 的脑袋上,我想都没想一把掀开,就见那“人” 缓缓抬起头,半边脸吸满了大大小小的蜗牛壳,鳃盖一张一合,好像长满了脓包。
我这才看清“他”头部被撞瘪一大块,从伤口溢出大量的蜗牛和空壳的混合物,随着“他”的动作,一滩稀糊样啪地滑到地上。那东西又原地抽搐两下,头一低,哗啦啦又一大滩从嘴巴和眼眶里吐出来。
我抓着衣服,承受力已经到达极限,啊一嗓子大叫出来,音都岔远去了。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拿起兵工铲朝那“人”的脖子大力一扫,铲子边缘很薄,整个脑袋被削下去多半个,一股股黑棕色从脖腔中涌出来。
尸体晃晃荡荡地跪在我面前,只剩脖子上一点皮肉连接脑袋,两手还在半空中不停抓弄。我看着那颗头颅,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剖开那具身体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先是一脚踹翻了尸体,又照着脑袋猛拍几下,一下比一下用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长久以来的躁动。
那个头终于爆裂成两半,里面完全被蛀空了,蜗牛层层叠叠窝在颅腔中如同石榴籽,我又咬牙对着尸体连砸数十下,也可能有几百下,连跑出来的蜗牛也不放过,直到软的硬的全在铲子下面变成稀巴烂。
事后我用袖子擦掉脸上被溅到的液体,很冷静地注视着一塌糊涂的施暴现场,不带一点多余的情感波动,最后冷笑着瞥了一眼算不上尸体的碎块,头也不回从旁边走过去了。
山洞很快又到了尽头,我大骂一句“干!”,泻愤般把铲子丢向山壁,巨大的响声将我的理智重新拉回原位,忽然觉得这股暴躁来得莫名其妙,只好走过去重新拾起兵工铲。
刚转身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按进墙壁里。因为背对着看不见对方的脸,我开始拼命挣扎。对方的力气显然不如我大,几回合下来就招架不住了,就听有人在我耳边叫道:“阿邪?!”
听到声音的一刻,我立即安静下来——是二叔,原来他一直躲在附近,真亏他沉得住气。
见他没事我先是一松,跟着有点恼火,明明可以出声,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哪天真见到爷爷他老人家,看我怎么告他黑状。对二叔再生气,这种找死的想法也是万万不敢吐出来的,我只好在心里嘀咕两句。
二叔也看出我的不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向外观察一小会儿后把手电全关了,才压低声音说:“你怎么来了,不是给你留消息了吗?”
“那个照片?”我又气又急,“打字不是更明白?”
“没那个时间,我也差点被偷袭。”二叔重新整理好衣服,道:“我们都被老爷子骗了,东西就钉在木板里,我刚取出来就尸变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可以肯定那是一条埋骨路,老棺材里的女尸就是从那里挖出来的。”
“那些木板是封尸体用的?”我惊讶道:“谁会变态把这么多尸体藏起来?不是大屠杀吧。”
二叔摇摇头,“你听过训尸匠吗?”
“训尸匠?”
“和湘西赶尸差不多,通过某种法术专门引导尸体行动,然后操纵让它们去做一些事情。机理我不了解,只知道是清朝流行的一种很阴的手法,失传很久了。我猜这里发现狗头金,和那些尸体有关,说不定洞里葬的尸体全是被训练找金子用的。”
“用尸体找金子?”我惊呼道:“你是说老太爷他们会操纵尸体?”
“这不是老太爷他们干得了的事。这种法术损阴德,使用过的人基本富一代就会断子绝孙,应该是更早一批人,我猜后来被老太爷发现才用木板封起来。你看洞里的空气很湿,八成连着上面的小溪,潮气太重引来蜗牛,蜗牛又填满尸体……”二叔沉了一下,“现在的尸体从某种意义上讲,连尸体也算不上了。”
“那该叫什么?”我道:“蜗牛加人总不能叫牛人吧?”
二叔没有笑,反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我,“你刚才怎么了?”
他的口气很严肃,我潜意识里察觉出不对劲,可又不知他所指何事,被盯得发虚了,才结结巴巴回道:“什么怎么了……挺好的……”
二叔不再说话,我刚想开口问清楚,就听外面传来密集的喀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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